陳老太太跟陳二夫人腳才立定,就瞧見了一具尸體,登時目瞪口呆的立在了原地,齊齊的看向陳三太太,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和驚恐,像是見了鬼這也得益于陳三太太的出身,她可正經是書香門第的人家出來的姑娘,怎么行事成了這副模樣?!
連向來愛搬弄口舌的陳二夫人也說不出話來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么反應,她回頭看看自己的婆婆,再看看面前連眼睛都還沒閉上的吳婆子,搖了搖頭嘶啞著聲音問:“這.......這可怎么辦?”
怎么辦?反正不能驚動官府去報官,否則陳家的名聲就完了,就算陳閣老現在沒出事,內宅不穩以至于出了人命,那也是御史言官們蜂擁攻擊的點,何況是現在?傳揚出去,整個陳家都會成為京城的笑話,陳老太太咬牙切齒的看著陳三太太,怒極反笑:“你可真是長進了,敢當著我們的面殺人了,你還有什么不敢的?!”
是啊,這個媳婦兒到底是怎么了,當初因為宋家的事還害怕的戰戰兢兢的連磕頭求饒都是腿軟的,現在卻連殺人都眼睛也不眨,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這點子銀子整個人都瘋魔了,陳老太太瞪著她,見她似乎也是一時反應不過來的樣子,冷哼了一聲道:“你殺了人,大周律是要處鞭刑的!”
大周朝掛了奴籍的命不值錢,打死了隨意栽個罪名,遞個帖子,順天府的人也就知機了,連問也不會問,尸體都不會派仵作來驗,一般都是令人拖去亂葬崗埋了了事,可是要真是追究起來,胡亂殺奴才的,也是要受鞭刑的。
陳三太太嚇得瑟瑟發抖,整個人如今都是發暈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緊緊的拽著吳婆子的那件外裳,不知所措的只知道搖頭,連說話都忘了。
直到陳二夫人緊走了幾步想去看看吳婆子到底是要去拿什么,她才反應過來那個箱籠里裝著的都是陳三老爺的東西有跟陸丙元來往的詩詞,有跟陸丙元族叔借錢的借據,還有拿了周成芳銀子的收據......這些東西一旦被陳家這些人發現,他們一定會被生吞活剝了的,陳三太太尖叫了一聲撲了上去......
陳二夫人被陳三太太嚇得魂都要丟了,本能的朝左邊一倒,堪堪避開了陳三太太的爪子,心有余悸的看著發瘋了似地陳三太太,惶恐的去喊陳老太太:“母親!”
陳老太太立即指揮著幾個粗壯的婆子把陳三太太綁了起來,眼里全是冷厲跟不滿:“我今天就要瞧瞧,你這究竟是從府里搜刮了多少東西,值得你動手殺人!”
這可真是萬萬沒想到的事兒,誰能想得到陳三太太竟然會為了護著這些東西要殺人了,到底是藏著什么?陳老太太起了疑心,三房鬧著要分家,好像是甩脫了陳家就能過的很好了似地......難不成三房是跟外頭的人勾結了?
她正吩咐婆子把箱籠卸下來仔細盤查,外頭跟陳二老爺陳大少爺扯皮的陳三老爺就進門來了,他還領著不少的護院,見了此情此景也不由愣在原地。
陳三太太見了他就見到了救星,急急忙忙的哭著喊著告訴他:“老爺!他們這是要搶我的嫁妝,我沒法兒活了,這些東西要是沒了,我可就活不成了!”
她連說好幾個活不成了,陳三老爺就算是再蠢也反應過來了她話里的意思,匆匆忙忙上前幾步喝止了那些婆子,回身攔在陳三太太跟前,看著自己的嫡母義正言辭的道:“兒子既說好了分家,就不會再改變主意,老太太,既然相看兩厭,為何不放彼此一條生路呢?少了我們三房,對陳家根本無關緊要......”
當著這么多下人的面,這是在打陳老太太的臉,還是一個又一個的毫不留情的耳光,陳老太太面色陰沉的看向他,幽幽的再看了一眼那些箱籠:“老三媳婦到底有多少嫁妝,咱們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你既說這是她的嫁妝,又口口聲聲要分家,那好......”她停了停,轉頭吩咐呆若木雞的二兒媳:“你去,去告訴老二,就說我的話,不必等明天了,現在就拿了帖子,去請族老們過來,咱們現在就開祠堂分一分家,你三弟跟三弟媳反正已經迫不及待了,咱們再強留著人家也沒什么意思,干脆成全了他們,快去!”
陳二夫人唉了一聲,飛快的跑出去了,此刻也顧不得什么儀態不儀態的,心里滿是驚慌,這么多年來,還是頭一次見下人死在自己跟前,她心里其實很有些害怕,迷迷茫茫覺得家里的事鬧的越來越大,并不是什么好兆頭。
陳老太太轉頭看著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陳三老爺,努了努嘴示意他往旁邊站:“咱們就都等族老來罷,到底是不是嫁妝,等族老來了也就清楚了。”
陳三老爺哪里敢把這些東西示于人前,急的差點嘴巴起泡,看著妻子不斷朝自己使眼色,咬了咬牙預備叫人硬來,總得先把東西搬出去才是真的,否則陳家不會放過他們的。
只是陳三老爺還沒來得及下定決心,外頭就熙熙攘攘的亮起了不少的火把,他嚇了一跳,族老們雖然就住在后頭街上,可是要去請也沒有這么快的罷?
及至他看清來的是什么人之后,就又瞪大了眼睛僵硬著脖子看著自己嫡母,目光里流露出刻骨的怨恨來居然報了官,嫡母居然先叫人去報了官!
來人是順天府的人,穿著青衣,底下踩著皂靴,一馬當先走在最前的是如今在順天府很有幾分名氣的捕頭,叫犁田的,他客客氣氣的朝著陳老太太跟陳三老爺一拱手:“擅闖內宅實是不恭,請老太太三老爺恕罪則個,貴府派人來送帖子說是出了人命案?我們連夜點齊了人馬就來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人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