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現今的皇后娘娘有如今盧重華的三分精明和果決,太子跟恭王就不至于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盧皇后自己也不至于在建章帝跟前的地位一落千丈,把自己弄成如今這副丈夫不親兒子不孝的地步了。
宋楚宜曉得盧重華是打定了主意非去不可了,也不再多勸,總歸她承盧重華的情也就是了。
自陽泉之事以后,京城6續出了皇覺寺僧人謀反盡數被誅,陳閣老倒臺、太子太孫連番遇刺,藩王進宮,恭王失寵等一系列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如同夏天的雨,來的又快又急,打的人回不過神來,京城乃至各地方早已經因為這一連串的事被驚得喘不過氣來,人人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一口去也不敢放松,生怕什么時候錦衣衛就上門了。
好在今天中秋佳節的這場盛大宴會總算是叫人尋到了喘息的機會,饒是賴大人的夫人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最近她們家不知道多熱鬧,明的暗的打聽消息的不計其數,可其實她自己也提著一顆心不敢放呢旁人不著調,她卻是知道的,饒是自家丈夫身處錦衣衛都督的位置,最近的日子也過的很是擔驚受怕。
更多的她也不敢多問,可是看著丈夫晝夜忙亂,且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總是害怕的,現在中宮擺宴,足以令人安心了。
晚間的京城格外熱鬧,家家戶戶都懸掛上了大紅燈籠,朱雀大街上更是連樹上也掛滿了彩燈,道路兩旁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子,燈火輝煌映的人睜不開眼睛。
向明姿眼睛簡直都黏在了花燈上,拉著宋楚宜的手不知該往哪兒看才好:“這可比咱們在家看燈有意思多了......”
盧重華臉上也帶笑,順著敞開的窗戶往外看,眼里映著外頭的星星點點的彩燈:“可惜只能在這上頭瞧,其實若真想找樂子,該下去的。”
盧嬤嬤愁眉苦臉,聽了這話臉上的笑都掛不住,苦著臉勸了一聲:“罷喲罷喲!姑娘可別再說這樣的話,您就算是不怕奶奶生氣,也看顧看顧宋六小姐跟明姿小姐,伯府規矩嚴著呢。”
何況宋楚宜還是未來的太孫妃,最近這么不太平,要是出點什么事,這責任誰來擔?盧嬤嬤覺得自家姑娘來了京城之后就同往常大不一樣了,這性子不知道怎的,變得跟野慣了的鄉下丫頭似地,什么都想著要去試一試。竟然還異想天開的要往漳州去,只要想到這件事,盧嬤嬤就臉色泛白心里苦,一個女孩子,也沒個長輩或是兄弟陪著,竟敢往那么遠的地方去,實在是叫人不得不心驚膽戰,偏偏盧老太爺居然還答應了......
剛說完伯府規矩嚴來勸盧重華,輕羅就急匆匆的敲門進來,附在宋楚宜耳朵邊說了句什么宋楚宜挑了挑眉,隨即站起身叫盧重華跟向明姿先玩著,自己領著青桃跟輕羅出了門。
都要當太孫妃的人了,怎的還是說出門就出門?出來看什么煙花已經不妥當了,如今居然還要出門,盧嬤嬤實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樓下人聲鼎沸熱鬧的很,盧重華雙手托著下巴又往外瞧,笑著轉回頭看向明姿:“從前只說熱鬧,不知道究竟怎么個熱鬧,如今方知道了,簡直摩肩擦踵。從來也不曾見過這樣多的人。”
盧嬤嬤近來對她家姑娘怨念頗重,她又是盧老太太給了盧重華的老嬤嬤,向來是極有地位的,聞言便不由哂笑了一聲:“姑娘們千金貴體,這些地方怎么能來?不是我說......”
盧重華平日聽這話聽的耳朵都起了繭子,好容易出來樂呵一回,盧嬤嬤仍舊喋喋不休,忍了又忍,見她還是說個不住,不由將手里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放,皺著眉頭站起了身,吩咐自己侍女滿月:“隨我去換件衣裳!”
盧嬤嬤后半截話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尷尬得憋紅了一張臉。
向明姿跟著宋楚宜久了,圓場的活兒做的得心應手,瞥了盧嬤嬤一眼,和顏悅色的笑:“快去,才剛從外頭進來,染了一身不知什么味兒,待會兒我也要去換一換的。”
她們包下了相鄰的兩間房,一間拿來賞月看煙花,另一間是為了方便更衣梳洗的。滿月跟她出了門,就忍不住輕聲勸她:“姑娘何必跟她一般見識?等再過陣子咱們去了漳州,她又不跟著去,忍一時也就罷了。”
說著已經推開了隔壁的門,可這一推卻驚得滿月輕呼了一聲,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盧重華皺了眉頭,一抬頭卻見個眉清目秀的俊秀少年穿著一襲玄青色長袍也面帶驚詫的朝她們看過來,也被驚了一跳。
饒是她再老成持重,向往秦夫人,她終究也是個女孩子,而女孩子見了陌生男子,就少有不害羞的,她驚了片刻才紅了臉要往外退,眼一抬卻正好瞧見了從屏風后頭轉出來的宋楚宜,不由又怔在了原地這個少年可不是自家那個太孫表哥,宋楚宜這是在做什么呢?
顯然她想的有些過多了,宋楚宜坦坦蕩蕩的綻出一個笑來,伸手招了她:“怎么?被你那位嬤嬤念叨的實在不耐煩了?”
盧重華漂亮的眼睛里頓時露出一絲無奈。見那少年已經避嫌的避入了屏風后,就上前兩步拉了宋楚宜的手點頭:“她自來就是這個性子,偏偏她又是我祖母給我的人,我父親甚是滿意她,我也不好過分駁她的臉面,又實在不耐煩聽她說那些道理,只好避開了。你在這邊做什么呢?”
宋楚宜知道她同尋常的女孩子不同都要孤身去漳州這樣遠的地方了,說她是尋常女子也沒人信,既與尋常女子不同,她也就不閃不避的同她說了:“葉二公子明天就要去臺州了,我同哥哥們今天給他踐行。”
哦,就是那個同自家太損表兄關系很是不錯的鎮南王府的葉二少爺,盧重華恍然大悟。(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