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昭點頭:“青卓和含鋒已經去找了,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母妃您別急,就算是抓不到她們兩個,這事兒也會有個結果的。”
盧太子妃心內一動,拿眼去看周唯昭一眼:“事情出在皇陵,左右同恭王是脫不了關系的,可是怎么把同恭王勾結的這批人抓出來,又到底還有多少跟恭王勾結的人,卻是難尋。你這么說,是心里已經有成算了?”
宋楚宜輕聲接過了話頭:“母妃想必知道,常首輔調派了錦衣衛來伯府把守的事,就是因為知道恭王必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他費盡心思的鬧出這么一場輿論,總不會只為了過過嘴癮。我同祖父都覺得,恭王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其實不是想對付我,同上次的事一樣,他只怕是想通過我跟太孫成親的這事,更好的鬧出大動靜來,然后趁機.......”她頓了頓,臉上帶了一抹嘲笑:“他想必是想效仿開朝太、祖。”
盧太子妃就忍不住吃了一驚,她當然知道宋楚宜這番話意味著什么,雖然早知道恭王既然敢從皇陵逃跑就說明了他必定是豁出去了,可是當他的行動來的這么快的時候,還是叫人措手不及。
早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對立的局面了,盧太子妃的驚疑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她立即就反應了過來:“他遠在武安逃命,居然還能勾搭上你身邊的人。而且他怎么知道就一定能說服輕羅跟含煙?他憑什么?”
除非他在京城還有人,而且至少是不會比杜家人脈更少的人,她噙著一抹冷笑若有所思:“杜家?”
宋楚宜搖了搖頭:“不會是杜家。”
杜閣老連告老的辭呈都遞上去了,還供出來那么多恭王在京城的人,他此刻本來就是第一懷疑對象,若是還敢幫恭王做些什么,首先倒霉的就是他,他可一家老小都還在京城,兒子還在朝廷里當著官呢,除非他是失心瘋了,否則他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做得罪宋家的事,何況這也不止是得罪宋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恭王的打算,他要是敢擁護恭王,就是圖謀造反,可是誅九族的事。
既然不會是杜家,那就必定另有其人,可是究竟是誰呢?盧太子妃光是想一想就覺得不寒而栗:“可是京城除了這些流言,近日也沒旁的事,你們的婚事也順順利利的就完成了......”
其實也不是順利的完成了,而是提前防患于未然,早就做好了準備罷了。
宋楚宜面上含笑看著盧太子妃,輕輕的搖了搖頭:“雖然我們伯府已經小心再小心,還有重重錦衣衛把手,可是我出嫁前一晚,還是出了點事。”
盧太子妃立即豎起了耳朵。
“府里夜里上宿的婆子吃壞了東西連夜要回后頭胡同里的家去,再回來的時候,那看門的婆子已經換成了旁人。”宋楚宜說的輕描淡寫:“幸虧府里管事們一個個的全都被三令五申小心再小心,換了個人,管事的異常上心,特意把她的差事查了一遍,這就查出了些不對,她是專門看管杯盤碗盞的,再往那些其實早已經用熱水煮泡過的杯盤碗盞上頭去查,才發現被人做了手腳。”
盧太子妃冷笑了一聲,在這些吃食用具上做手腳,一旦出了事,那就是整場宴席來的賓客全都要出事,而來長寧伯府赴宴的非富即貴,許多大臣和宗室晚間還要繼續去皇宮赴宴的,要真是出了事,就更坐實了宋楚宜天煞孤星的名聲,更映襯得那什么上天示警的石碑是真的了。
“人抓到了,審了么?”盧太子妃如今也顧不上其他,只覺得腦仁都疼:“真要是讓他拿這個當噱頭,首當其沖的就是你和唯昭。”
她都已經能想像得到到時候恭王豎起反旗的話會拿什么當借口了。
宋楚宜點了點頭:“應該審了,稍晚些就會有人來送消息的。”
果然如同她預料的那樣,才在清寧殿用完午飯回了永安宮,青卓就帶了消息進來。
周唯昭正陪著她坐,看著她整理自己的嫁妝單子,聽見說青卓回來了,就同她一起去了前院書房。
“審不出來什么。”青卓喘了口氣很累的樣子:“被換進去的那個,被翻來覆去的折騰都沒什么用,還是馬三來了,才從她嘴里套出了些話,聽說是在煮沸這些用具的熱水里下了毒,倒也不是什么厲害的毒,是巴豆。”
鬧出人命就太邪門了,目標也太大,他們也只需要一個用來攻訐的由頭,用巴豆粉正好,不輕不重的,套上天煞孤星的名頭也能說的過去。
青卓臉色不是很好看:“還有,宋大少爺和咱們的人都去信問過了,輕羅跟含煙兩個人跟著出了城就不見了,羽林衛的韋大人著人送了信回來給殿下您和宋大少爺的,可是送信的人根本就沒回來。”
輕羅跟含煙都是青卓特地跟羽林衛的交代了,要他們連周唯昭的記名符一起送回龍虎山的,人不見了,他們會派人回來送信是很正常的事。
難怪沒有收到信,看來是被有心人半路劫住了。
青卓收起了從前嬉皮笑臉的模樣,心里有些發沉,他敏銳的意識到有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如今正朝他們網來,打算把他們一網打盡。
而現在,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張網在哪里,只好東撞一下西撞一下。
這就像是溫水煮青蛙,等到他們逐漸麻木沒力氣了,就已經到了被剝皮抽筋的時候。青卓默了默抬頭看向周唯昭和宋楚宜:“殿下,咱們還是要想想辦法,總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啊,人家都舉起刀了,咱們還不知道刀在哪兒呢,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周唯昭筆架上掛著的竹筒晃了晃,他伸手拿在手上拔開塞子,墨猴就靈活的從里頭鉆出來幾下攀扯著他的袖子爬到桌上,開始給他磨墨。
他很快就把信寫好了遞給青卓,面色鎮定:“帶去給馬三,他會知道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