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議客廳有人找你,她說她是向氏集團的項目經理。”
冼新辰正翻著文件,聽了秘書迪倫的報告后疑了一眼。這些年,向氏集團可謂是傲嬌地避著盛星地產,這一點,冼新辰還是心知肚明的。
“項目經理?我們跟他們又沒有任何項目合作,今兒這冷風刮得清奇啊!”
迪倫也搖搖頭:“是啊,我也覺得奇怪。”
“男的女的?有說是什么事情嗎?”
“一年輕女的,她具體沒有說是什么事情。”
冼新辰將手中的文件合上又往旁邊換了另一本翻來,頭也不抬地道:“你跟她說,讓她稍等一下,我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
大約過了一刻鐘,冼新辰才出來接見她。腳步還沒有走近時,邁步子的聲音已傳入了那女孩的靈耳,她也未轉過身,就開口笑嗔:“冼經理好大的面子,竟然拒人門外,讓我在這里等了足足十五分鐘!”
冼新辰走近時只見她的背影,一頭順在背梁的長發如黑絲瓔珞厚密柔亮,讓未轉過身的容顏,鋪了一層幻想迷離。
“事分輕重緩急,你既然沒有太重要的事就恕我讓你久等了些。”
向浠焰聽他孤高自詡的話,笑著轉過來,與他明眸對視,“你好,我叫向浠焰。”
冼新辰的眼神依舊淡然,對于女人的容貌,他從來沒有琢磨過。怎么樣才算是好看,漂亮;而絕世,傾城又該什么地步才算。那些詞匯,在他眼里不像工作諸事,分不出等次。
“請坐,不知道向小姐今日登門是所為何事呢?”
向浠焰笑回道:“難道非要有事才登三寶殿?”然后又停頓了語言,做出剛想起什么事來的表情,“喔,我忘了,剛才冼經理還說事要分輕重緩急,莫不是我前來無事冼經理就要趕起門客了不成?”
“向小姐說笑了,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冼新辰話還沒怎么說完,向浠焰就直道:“我代表向氏集團來盛星談一個合作項目,關于二西城郊。”
聽她的口氣單刀直入,勢在必得。冼新辰想故意挫她的銳氣,反笑道:“喔?向小姐可是知道,如今二西城郊那里可是塊香餑餑,我們在建筑這塊也是不缺的。”
向浠焰笑嘆了一口氣,眼光透過玻璃,把空氣中的灰塵照射得飛蝶靈舞,卻不敢落在她的眉毛上,聽她激將笑道:“冼經理真是擺明了直接拒絕我,來的時候我爸早說,當年你們落難,他沒有伸出援手,如今想合作一下也是難上加難!看來果真是如此。”
“不,向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當年怎么樣,我還是無知小兒一個,而且家父親也從未提起。”
這一點,冼新辰也就裝作無知,推得干凈。
向浠焰一笑,攤了底牌,“我還沒有說是什么項目,冼經理也太武斷了,難道就因為我們是建筑集團,就只有建筑合作的項目?”
“不是這個,那還有什么…”
“我想冼經理是個聰明人,既然盛星做的是公益慈善項目,要擴土建房舍,資金也流動周轉得厲害,整個長南市,建筑業中莫過于是向氏集團最強盛。雖然之前一直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局勢在變,我們也得多多走動。你們與其跟那些小建筑公司合作得不痛不癢,不爽不快地被他們的規模資金限制著,拉低了整體的規模,不如我們向氏入股,兩家強強聯合,如日中天的盛星地產加上強盛的向氏建筑,一個開土一個管筑。我想也是冼伯父最想看到的局面吧!”
“你們入股?”
冼新辰才反應過來時,就聽到父親的掌聲跟著腳步進來,“這丫頭,多年不見,嘴皮子磨得跟刀一樣利溜!”
向浠焰看到冼父,喜眉笑眼地過去拉著問候:“冼伯父,多年不見,你都成了地產頭霸了,這不,我一回國,我爸就趕著我上你們這來了!”
冼新辰還有些意外,“爸,你認識向小姐?”
“能不認識嘛,我跟她爸爸可是老同學,當年如親兄弟一般!”
冼新辰心里只藐視了一句:“哼,親如兄弟,為了錢還不是疏遠了!喏,為了利益,又來拉近關系了!”不過,他也只是想歸想,面上沒有怎么異樣。
冼父見了浠焰,瞧她智慧與貌美越發出落得舉世無雙,就喜得熱情邀請:“浠焰啊,什么時候到伯父家里來坐坐,也認識一下你伯母和曉棉。”
向浠焰爽快答應著,她倒有些求之不得呢,“伯父,自然是要去坐坐的,但今天我還是來談正事的,不知我爸的想法是否與您志同道合呢?”
“哈哈哈,誰說不是呢!”
冼父仰頭大笑,聲如洪鐘雄渾有力,深陷的眼睛閃著智慧的光芒,而眼角也折出好幾道深深的皺紋。親切之于,讓向浠焰一點也不碰壁。
這么多年了,冼修遠并不是一個計較的人。當年盛星地產面臨倒閉,那種局面,別說只是同學友誼的兄弟,恐怕連親兄弟都會避之不及吧!況且那個時候冼修遠也從未對向言提過什么求助,一家不言,一家不語,各自心里都揣著明白。冼修遠可是發了,掙回了面子,難看的是向言的臉色,自己過不了這道檻。
“回去告訴你爸爸,盛星慈善歡迎他的加入!”
“謝謝冼伯父。”
冼新辰在一旁聽父親都發話了,也就沒有什么反駁,拿了兩個杯子倒水給他們。向浠焰便打趣說道:“莫非我們只配喝白水不成?都已經是合作伙伴了,你就不邀請我喝點什么?”
冼新辰一時噎住,呆著發愣,冼父忙道:“新辰,浠焰是從國外回來的,你還不快請人家一頓咖啡。”
“喔…好。”冼新辰勉強的表情答應著。
半晌后,公司樓下的星巴克里,來了兩位顧客。
“要不,就這個位置吧。”向浠焰隨手一指,比較中意靠窗的位置。
冼新辰的視線往窗外挪了一下,提議道:“太陽馬上曬到那了,要不換個靠里頭的位置。”
“現在是冬天,陽光下的暖咖啡也不錯喔!”向浠焰說著直坐了過去。
“您好,兩位,需要喝點什么?”
向浠焰倒是不客氣,先開口:“我要一杯冰摩卡,和一份火焰芝士蛋糕。”
服務員看旁邊的冼新辰沉默了幾秒,就主動問他:“先生,那您需要什么?”
“卡布奇諾,謝謝。”
冼新辰說完后,看了一下手表,把目光瞟向窗外,并沒有多大興趣想跟向浠焰搭話。因為他跟姜曉棉約好了等會要去拾遺所,又心想這頓咖啡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向浠焰瞧他心不在焉,趣笑他:“難道冼經理小氣,不樂意請我這一頓?”
“沒有,向小姐多想了。”
“咱們父輩都是有交情的,我們之間就算不是因為工作,也可直呼名字,就不要一口一口叫我向小姐了,聽著怪別扭的,直接叫我浠焰吧!”
可能是面對面說話,距離近了,冼新辰才把她名字的聲調聽得清楚,而不是從父親口里聽來的“吸煙”。因為之前的誤聽他想很發笑,但忍住了笑聲,沒忍住臉頰笑起來的弧度。幾秒以后才問:“西雁,往西飛的大雁?”
向浠焰見他偷忍住一絲笑意,張弛的面部肌肉更添了幾分俊貌飛揚,也不計較他在笑什么,自己倒是被他的話逗笑了:“不是大雁,是三點水的浠,火焰的焰。”
冼新辰一聽這名字,感覺少見有趣,又問:“火焰的焰,很少用于人名,三點水的‘汐’是潮汐的‘汐’嗎?”
向浠焰搖搖頭,見旁邊無紙無筆,笑道:“把你的手伸給我,我寫給你瞧。”
冼新辰伸出手,那一筆一劃劃著手心,又觸了神經總覺得是被人撓了癢癢,很想縮回來,但還是忍著等她寫完,理解后又笑:“原來是這個‘浠’,這名字,水火相遇啊!”
向浠焰樂起談起自己的名字來源,“以前啊,我剛出生的時候,我爸爸就糾結該給我取個什么樣的名字才是與眾不同。后來我媽找寺廟里的大師給我算命,說是我五行命格里金跟木太旺盛,兩者又相克,所以名字要從五行里起,既要四行對應相生,兩行之間又相克的名字來震懾。回頭我媽這么一提,我爸就翻著那新華字典找字,我的名字就這么出了。”
冼新辰聽完了以后像是聽了個小故事一樣有趣,也陪笑:“原來是這樣!”
隔著窗外的玻璃,把冼新辰的臉龐照得暖和起來,姜曉棉駐足在窗外凝視他們兩個指尖劃在手心上,談笑自若的側臉,好像襲來的黑暗模糊了自己的視線,滴滴答答的時間被他們一點一點地抹去消失。
約好一起去拾遺所,也被人遺忘了。
就連灑落在頭頂上的陽光,都會變成一撮細小尖銳的群針,直刺在姜曉棉的腦頭,穿過胸口再到腳底。于是要呼喚的名字被刺破在心間,不能言語,腳下也踩著一陣刺痛蹣跚而去。
“師傅,二西城郊。”
“上車吧,姑娘。”
姜曉棉以為司機會朝她擺手,然后唰一下把車開走,留下自己孤零無處可去。卻是時來運轉,曾經偏僻到誰都不愿去的地方,如今再也沒有人拒絕。
她才打開車門進去還沒坐好,有個人的動作更快,從對面門直接進來搶先一步坐穩。
“對不起,這是我打的車……”姜曉棉的“車”字還沒有說出口,看清了上車人是向冬漾,他坐在位上弓著背,挪手托起下巴,兩只眼睛透露出奸笑,一臉“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的樣子。
姜曉棉心想他嘴角的奸笑簡直此生都忘不掉。好在他不是壞人,否則就是一輩子的陰影。
看他這樣,定是要糾纏著這趟車不放了,姜曉棉一臉無語,“向冬漾,這是我打的車。”
“我知道啊,不是你打的車我還不上來呢!”
姜曉棉對于他偶爾的油嘴滑舌,也能稍微可恕,“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嗎?”
“我知道,剛剛你說了,二西路嘛,是個長南人都知道那里是你家扶貧的地方。”
司機很默契,沒有說什么話,開著車子往前方駛去。
冼新辰的爽約讓姜曉棉懶得開口說話,她微斜仰靠,眼皮像被涂了一層鉛,不是很沉重,但也懶得睜開。直到車廂汽油的異味越來越濃烈,她才睜眼微啟了一小口車窗,讓新鮮的空氣吹來。
向冬漾見此才挪過去靠近了她的身旁,提起話題:“哎,我姐姐從國外回來了,她今天還來你們公司談合作,你見過我姐了嗎?”
“沒有。”姜曉棉的回答很冷淡,換了個更懶散的姿勢靠睡。
向冬漾一味撇嘴疑惑,“怎么會沒有呢?她叫浠焰,長長的頭發,眼兒圓圓,很漂亮的…”
“你別吵,路有點遠,我想瞇一會。”
“喔。”向冬漾見她不大想理自己,才聽話閉嘴不言。
車窗外的冷風呼呼直刮,姜曉棉偶爾會睜眼瞧一路的木棉,光禿禿立在冷冬里像守衛的士兵。風刮過,別的樹都晃著枝葉在哆嗦,可木棉就不會。看四周變幻的景象,姜曉棉不覺會發呆,路程便悄著溜過。直到司機提醒他們:“姑娘,前面施工,車子不好開進去,你們就在這下吧。”。
下車后,便是一條稍寬的河道,淤灘上立著一輛殘缺腐朽的老水車,水斗上也積了一層厚厚的石泥。向冬漾怕迷了路緊跟著姜曉棉,一路來到灰土土的大型施工現場。孤兒院剛竣工落成,又要動工建一所希望小學,專供這些貧苦孩子的學習。冷風呼嘯著,鋪水泥路的身影匍匐前進,挖土機的工人也裹著棉襖業,挖了半壁的山開闊了道路,淘了泥土填了那些洼地,很難想象未動工之前是怎樣年久失修的景象。
驚得向冬漾不由得感嘆:“哇,這樣就是農村了嗎?這輩子我還沒到過農村哩。”
姜曉棉想說這只是偏僻的城郊,比起農村,農村可比這里有煙火味有鄉土風情味。轉頭一想跟富家少爺說這個很多余,她也就一路走沒有回答。
路過那棟廢棄樓房,如今也是破木磚瓦,廢墟成堆。因為修建拾遺所的時候,這座樓拆得比較晚,所以現在正處于一片待拾的廢墟。
向冬漾又問:“這兒以前是小區嗎?”
“對,這里是我曾經的家。”
是啊,曾經的家啊!如今是一片殘瓦廢墟,時間在此碾壓而過,荒蕪了歷史。姜曉棉這才發現,拆了這些五樓高的房,沒有了障目,那樓房后面的小山體積也變得巍然。小時候總以為這片山很小,原來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山上那片密匝匝的蔥郁,一簇簇長的新葉像是給冬天下了戰書。
呵!在長南的冬天,這群樹就是這么怪,人家在賞花的時候它落葉,人家掃落葉的時候,它在長新葉。姜曉棉忘記了那叫什么樹,曾經她聽爸爸講過一次,只不過那時還不識字沒有聽清,后來就再也不知道。
順著田埂小路往前走,便是拾遺所了,整棟樓房嶄新的面貌,四四方方,八角平穩,布局仍跟以前一樣。冼新辰本來要建得再廣一些,可吳愿好說孤兒院就應該建得小巧,這樣住在里面的孤兒才會變得少。
“你們看,曉棉姐姐來了!”
“曉棉姐姐...”
大英瞧見陌生的面孔,便問:“曉棉姐姐,這個大哥哥是誰啊?是你的男朋友嗎?”
向冬漾聽了,連忙在姜曉棉視線之外的方向朝他們悄悄點頭,姜曉棉察覺到些什么扭頭看時,他又若無其事撓脖子,那樣子,別提多好笑。
姜曉棉笑說:“他啊,是姐姐的好朋友,跟男朋友是不一樣的。”
“那你們能和我們一塊玩老鷹抓小雞嗎?”
向冬漾連忙答應:“當然可以咯,你們是不是想讓我當老鷹,曉棉姐姐當保護你們的母雞呀?”
“對呀!”那群孩子們異口同聲,排到姜曉棉的后頭。
向冬漾露出佯笑抓手去:“老鷹要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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