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挖個地窖出來。”玉秀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放下手中用來運土的籃子。\r
這地窖,她早就在看地方,陸府里只有這角落最隱蔽。她打算挖好之后,讓玉淑和玉梁藏身。萬一潤州被攻破,他們兩人藏到地窖里,再放上花木盆景,蜀軍匆忙之間也不會細搜。\r
“那你呢?”玉棟聽玉秀滿口都是淑兒和小四如何藏身,連忙問道。\r
“我?我自有法子,先保密,回頭再告訴你。”玉秀說著,難得調皮地眨眨眼賣關子。\r
玉棟還想再細問,玉秀已經走過去,低聲問道,“哥,我聽說你蜀軍的大將軍來了?”\r
玉棟點點頭,也壓低聲音說道,“是的,我看到師傅了,他看起來老了好多。”\r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啊?”\r
“秀秀,剛剛在城樓上我來不及說。我想師傅要是知道傅遠德已經死,是不是就不會再幫著滕王了?”\r
玉秀看玉棟猶豫地說著,希冀地看著自己。她不由嘆息,這些話,哥哥自己也不信吧。洪天錫就算有心退步抽身,滕王也不會放的。\r
何況,將心比心,玉秀覺得,若自己是洪天錫,只怕對武帝也是有怨氣的。或許因為忠孝之念深駐腦海,洪天錫自己也沒想過。\r
這樣的矛盾和煎熬,他們是無法體會的。\r
玉棟說完,看玉秀只是不開口,苦笑了一下,“秀秀,我想晚上出城,去找師傅。他若是不幫滕王,或許,潤州之圍就解開了。”\r
“不行!”玉秀想也不想地反對,“哥,就算你能勸說洪師傅。可城外蜀軍重重把守,洪師傅是大將軍,必定在大軍駐扎深處,你出城怎么見到他?”\r
玉棟抿緊唇不說話,臉上浮現倔強之色。城中糧食短缺,守軍人數越來越少。若是說服師傅幫助朝廷,既免了師傅的反賊之名,又能解除潤州之困。\r
玉秀看他這樣子,剛想再說話,就聽到院門響動。\r
她連忙和玉棟一起到院門處查看,門外是阿勝帶了一個男子,玉秀還沒看清那人是誰。\r
那人已經激動地緊走幾步行禮,“大爺,大娘子,小的可找到你們了。”\r
玉秀仔細一看,原來是派到蜀中的管事,“木海,你怎么在這里?”\r
木海衣衫有些破爛,風塵仆仆,眼中血絲密布,顯然好久沒歇息了。\r
“大娘子,小的是四天前,跟著往城里逃的百姓們后面進城的。可到了城里,打聽到廣生記的時候,鋪子里沒人。小的在城里打聽找人,好不容易今天才打聽到大爺和大娘子住在這里。”\r
原來這管事到潤州時,因為潤州城門禁閉,沒法進城。\r
他就在城外轉悠,四天前城里百姓鬧著出城,結果被蜀軍在外面追殺。寧海有些武藝防身,趁著潤州城的百姓們跑回城里時,他也跟著跑進來。\r
可到了城里,人心惶惶,想打聽都沒人理。好不容易打聽到廣生記鋪子的地方,因為鋪子里掌柜和伙計都跟著玉棟守城樓去,鋪子空無一人。\r
他在城里轉悠幾天,今日才打聽到玉棟他們住在這里,連忙上門了。\r
玉棟和玉秀讓他坐下慢慢說,聽說唐赫章親手毒殺了唐鶴年,跟著蜀軍去見滕王后再無消息。\r
隨后他在青州遇上洪天錫,“洪老太爺給了小的一塊令牌。這牌子還真管用,路上小的遇到幾次蜀軍,看了這牌子,就沒為難小的。”木海慶幸地說著,掏出洪天錫給他的一塊回黑色烏木木牌。\r
玉棟聽說這木牌如此有用,好奇地接過來看,又讓洪伯帶木海去前院歇息吃飯。\r
他這幾日在軍中看了不少事情,接過這木牌仔細一看,木牌上寫著“見令放行”字樣,原來是軍中的通行令牌。\r
軍中認令不認人,有了這塊令牌,在蜀軍中就可以暢行無阻了。\r
他看著那令牌垂眸想了片刻,將令牌放入自己袖袋,高興地說,“秀秀,我有主意了。”\r
剛才他說要去見洪天錫,玉秀說大軍阻隔,他沒法見到人。\r
有了這塊令牌,他只要趁夜摸出城去,不就可以見到師傅了?\r
只要見到師傅,他就能勸說師傅回家了。\r
玉棟越想越高興。\r
玉秀卻壓根沒有注意。她聽木海提到唐赫章毒殺唐鶴年之事后,想到前世。\r
前世,唐鶴年可是唐赫章死后,他還活得好好的。不過他那官癮倒是沒變。前世,唐赫章死后,他為了巴結上官謀求仕途,還不顧體面,不顧自己是他父親妾室的身份,將自己送出。\r
當時多少人知道后,對唐鶴年之行為不恥,他卻是壓根不管。\r
前世,她到了唐府時,唐鶴年留在青州奉養老父。唐家其他兩個老爺和今世一樣,還是在南方為官。\r
前世她到唐府時,府中還有姨娘。\r
可今世,她留心打聽,唐府的人都說老太爺與太夫人夫妻感情甚篤。太夫人過世后,老太爺一心游歷講學,鉆研學問,壓根不近女色。\r
這樣的唐赫章,和前世相差甚遠。\r
是不是因為前世,唐赫章沒來明州,所以看情勢不對,就先到蜀中將唐鶴年帶回家中?他前世做出留連花叢的風流樣,也是為了拒絕滕王的招攬?\r
若真是如此,那唐赫章,是因了自己的重生而不幸了嗎?\r
想到這種可能,玉秀五味雜陳,說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覺。\r
玉棟和玉秀說了兩句,看她還在愣神,拍了拍她肩膀,“秀秀……”\r
“啊?哥,你說什么?”玉秀嚇了一跳,回神問道。\r
“沒什么,木海的那塊令牌,我拿去給戚將軍看看,你說行不?”玉棟看玉秀還在愣神,想起這些日子她累得很,何必再讓她勞神,就只問了一句。\r
“自然可以的。”玉秀剛回神,壓根沒多想。\r
玉棟心里高興,迫不及待地跑到前院去見戚石頭了。\r
他一想到自己只要見到師傅,說服他幫著潤州,等解了潤州之圍,就讓師傅回云昌去,以后他好好照顧師傅,讓他安享天年。\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