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國公只覺一陣心慌,這種節骨眼出事,該如何處置才好?
還未等他想出個子丑寅卯來,王彬匆匆來到宮門,求見武帝。
武帝今日精神很好,一早吃了丹藥,又吃了太醫開的補身湯藥,精神煥發地和謝皇后一起坐在正殿,等著天女進宮朝見。
王彬趕來求見,他眉頭微皺,本待不見。
謝皇后笑著說,“臣妾聽說今日國師在西街法臺做法,協助大理寺祛除邪祟,王大人是不是來復命的?”
“這種時候過來……”武帝只覺掃興之極,他正滿心等著天女入宮,哪有心思聽王彬扯什么邪祟魑魅。
“看著時辰倒還早,圣今日難得興致好,不如讓他進來說說,臣妾對這些還未聽過呢。”謝皇后笑著勸了一句,有些興致盎然的樣子。
武帝想著謝皇后的殷勤照料,看她有心聽聽,反正幾句話的工夫也不耽誤正事,轉頭對康順說,“傳王彬進來。”
王彬來到帝后面前,伸手遞了幾張紙,“圣,微臣今日請國師法壇做法祛除邪祟……沒想到……沒想到天掉下紙頁。”
“還有這奇事?”武帝聽說這種奇事,不由也感興趣起來,“面寫了什么?”
天書現世,這可是大吉之兆啊。莫非是天也覺得他治世盡心、事神佛一片誠心,所以降下吉兆?
“國師說這些都是天書。微臣讓人收來看看,大多都是白紙,后來有人拿到手里后,那紙張就有字了。”
王彬說著呈幾張紙頁,“這些是微臣讓人收集的,請圣御覽。”
武帝聽說是天書,讓康順接過來,也不讓人念了,自己抓過看了起來。
看了一頁,他臉色越來越寒,到最后,簡直是成了鐵青色,“王丹陽呢?他怎么說?”
“國師在法壇還未下來……”王彬猶豫地說道,“微臣看了這些天書后,不知如何處置才是,只好先來求見圣。”
“這些真是天書?是如何來的?”武帝聽了王彬的話,沒先做什么示下,只冷聲問道。
“回稟圣,當時國師正登法壇準備做法,天女的儀駕也近了,西街圍得水泄不通。百姓們正打算跪拜神靈時,就看到天忽然雪片般掉下一張張紙片。寫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說國師……”
“當時萬人見到的?紙片真是天掉下來的?”
“圣,微臣那時正在法壇下,聽說掉天書后,連忙出來看,只見法壇掉下,那面又沒人,當時法壇只有國師和國師的弟子們。”
法壇都是王丹陽的人,又是眾目睽睽之下,真有人撒落的話,臺下圍觀的百姓們必定會看到的。
那么,就是說這真是天示警?武帝一想到這紙所說都是真的,就覺得胸口一陣發悶,難道他這幾年,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
“圣,微臣年初曾經接過一個案子,苦主關氏狀告國師王丹陽,說他始亂終棄,關氏言之鑿鑿,說國師是杏林出身……”
“這事怎么沒人稟告?”武帝只覺找到了一個發泄口,原來不是他不察,而是早有人來揭發,卻沒人稟告自己。
他只覺一陣怒火涌,拍著龍椅的扶手說道,“一個個的干什么吃的?既然有人來告狀,你難道不知查個究竟嗎?”
“圣息怒,微臣當時想要查,只是……國師履歷在吏部,微臣多次問吏部索要,都被推脫……”
武帝還未說話,康順又匆匆進來稟告,“啟稟圣,天女儀駕到了宮外!”
“圣,因為國師之事,百姓們議論紛紛,說……”
“說什么?”
“百姓們說……說國師是騙子,那他引薦的什么天女,必定也是子虛烏有。還有人說,國師見色起意,因為顏娘子被成王府世子爺救下,才成就了世子爺與顏娘子的姻緣。”
“國師惱羞成怒,才故意用天女之事,陷害成王府和顏娘子……”王彬見武帝臉色不好,越說聲音越低。
謝皇后在邊聽了,急聲說道,“居然還有如此用心歹毒之人?這……這不是戲弄……”她說了一句,覺得言辭不妥,又收住了后面的話。
可殿中人都明白,謝皇后這意思,就是王丹陽戲弄圣。
武帝面色又難看了些,他自詡英明神武,竟然被個江湖騙子欺騙,還淪為他手中報復的刀,這豈不是笑話?
“王彬,朕命你……”武帝話沒說完,忍不住單手抱住頭,痛的說不出話。
“圣……圣!”謝皇后驚呼一聲,扶住了武帝。
武帝一下被抽光了精神一樣,靠在龍椅呼哧呼哧了幾口氣,氣呼吸太急,一下嗆住咳了起來。
他咳嗽了一陣,拿絹帕捂住嘴,等咳完之后,絹帕竟然有一抹紅色。
武帝臉如金紙,一下子變得進氣多出氣少了。
謝皇后看武帝臉色,“快!太醫呢?快傳太醫來!”她說著命康順帶了幾個太監將武帝抬到后殿,急著召集了太醫過來。
等安頓好武帝,太醫過來為武帝看診扎針,為難地稟告謝皇后,“皇后娘娘圣是心火揚,丹毒攻心……”
“你不要說這些,只說一下,圣有沒有大礙,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圣一時無礙,只是,要馬醒過來,只怕……”太醫含糊地應著,“娘娘恕罪,微臣為圣排毒后,才敢說分曉。”
謝皇后聽說性命無礙,松了口氣,可武帝忽然昏迷,卻是件棘手的事。
武帝迷信長生,文家將王丹陽視為喉舌,想做什么,讓王丹陽出面張口,就達成所愿了。
眾人就算不滿,也只會先罵王丹陽這個妖道惑君,對文家反而關注少了。
原本玉秀提議,趁著今日,用天書來對付這個假道士,揭穿王丹陽的面目,進而讓武帝看到文家與王丹陽牽扯之事。這樣就算不能一舉壓制文家勢力,至少,文家做事就沒現在便利了。
可一切即將水到渠成之時,武帝竟然急火攻心,昏迷了。
謝皇后一時沉吟,該如何處置才好。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