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S城的事情,甘洛在媽媽沒去上班之前就給她交代過,包希緣屆時也給楊珍打了電話,她這才同意甘洛去,想想近期一堆糟心事,讓她去朋友家散散心也好。
將小行李箱從衣柜下隔層拖出來,幾套便于活動的衣裳和簡單的洗涑用品整齊的擺放在箱子里,小箱子還有空余。
從書柜最上層拿了厚厚的一本植物拓片,全手工制作,這東西是包希緣去年央求她幫忙弄的,積攢了一年,裝訂成了一本字典般厚的拓片冊子,里面有一半是從藥材上取下的葉子和花卉。
四分之一本草綱目提到的藥草,就在這冊子里裝著。
她將其用牛皮紙包成禮物的樣式,系了彩帶,放在小箱子中間。
頭發有兩個月沒有剪,已經齊肩,甘洛拉開抽屜,將藏藍色的鐵盒子打開,伸手將放著的紅色發繩纏系在耳廓后,“沒什么落下了。”
九分黑色直筒褲,一雙灰邊小白鞋,南方的秋不熱不冷,她在外套了一件寬松的襯衫,一身爽利。
“達達?”甘洛看了一眼床頭柜邊的鬧鐘,晨間7:23。
張肖昨兒回去前同她約定的時間是早上八點。
甘洛出門,“達達?”
“……”達達窩在小窩里,聽甘洛叫他,象征性的叫了幾聲,他昨晚就瞧見主人就在收拾行李,今天該是要走了,心里不痛快,聽見甘洛走近的腳步聲,眼皮都沒抬,尾巴隨意的在身后胡亂掃了掃。
甘洛行李很輕,小輪子在地面的摩擦聲卻不小,達達抬頭看了一眼,唔唔的在鼻子里叫了兩聲,偏頭不看甘洛的方向。
“我給李奶奶說過了,她會幫忙照顧你一段時間,每天奶奶會過來喂你,你不許鬧脾氣。”
甘洛走近蹲下,偏頭看了看窩里趴著的達達,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我七天后回來,回來之后給你做好吃的,去鎮上給你買楊家鋪子的牛肉燒餅。”
“汪。”達達汪了一聲,尾巴在小房子里搖了搖,起身從窩里鉆了出來,蹭了蹭甘洛的膝蓋和手背。
“我離開這七天,你要把家守好了,看見外來人,你一叫,奶奶也會過來幫咱家看看,你閑時想去外面玩兒就去,早晚記得在家就行,外面的那只賴皮狗你別去管,掐架你又咬不過,我不在你一個小狗子可別在到處混,遭欺負都沒人幫你出氣。”
“汪汪汪。”達達伸長舌頭,黑亮亮的眼珠子看著自己的主人,很乖的模樣。
甘洛見他這樣,忍不住笑,她勸也是白勸,達達不去掐架是不可能的。
“走了!”甘洛起身,轉身正欲拖著行李,卻見行李在張肖手里,他看著她,再看了看達達,瞧了一眼腕表,“還有時間,沒囑咐完的可以接著和達達講。”
“你什么時候來的?一點腳步聲都沒有?”甘洛見達達跑到他身邊,邁步走過去。
“乖乖在家待著,回來給你帶,楊家鋪子的牛肉燒餅”,張肖蹲下摸了摸達達的頭,起身看了一眼甘洛,先邁開了步子,“丫頭,跟上。”
“……達達懂我的意思。”甘洛聽他的話,臉憋的通紅,剛才她給達達說的他應該全聽見了,她養達達那么久,達達想什么她這個主人能意會七八分,剛才那般,她還真不是“對牛彈琴”。
“我知道,所以我也說要給他帶楊家鋪子的牛肉燒餅。我以前也養過狗,能理解。”
“哦。”甘洛上前一步與他并肩,對方腿長,一步頂她兩步,但對方刻意放緩了步伐等她。
“你養的狗叫什么名字?”甘洛有些好奇。
“凌風。”
“鳶飽凌風飛,犬暖向日眠。”甘洛想了想,“可是取自這句?”
張肖停住腳步,點了點頭,“達達的名字有什么講究?”
“沒講究,就是達達小時候走路像極了鴨子,就隨口起了這個名字。”
“蠻有趣。”張肖邁步繼續走著,鳶飽凌風飛,犬暖向日眠,這樣的生活,離他挺遠的。
甘洛瞟了一眼對方垂在身側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男生里頂漂亮的一雙手,只是能明顯的看見常年握槍磨出的繭子。
她目視前方,沒過幾分鐘,眼神又瞟了那只手幾眼,手心微攥,又松了松,暗地里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想牽就牽啊!甘洛咬牙,手伸了出去。
對方剛好眼角余光看見,沒有作聲兒,見她猶猶豫豫抿嘴忍住唇角上揚的弧度。
怎么心里有些慫,想到昨兒撲到他懷里的畫面,甘洛臉漲紅,伸到一半的手向后縮了縮,眼神瞟到了別處。
“昨夜落了雨,那邊全是水,走這邊。”張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朝著自己身邊帶了帶,對方握的不算太緊,甘洛悄悄將手腕朝著后面挪了挪,將手挪到了他手心。
對方握著,沒有松。
甘洛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目視前方沒有什么表情,她憋著笑認認真真走路,踩在松軟的落葉上,甘洛仿佛一腳踩到了心坎某個柔軟的部位。
“嘿,小洛!”江小六將張肖和他的行禮抗到車上,見甘洛來了,正要上前,瞧見兩個人牽著的手,與張肖對視了一眼。
甘洛抬眸看了一眼身邊的人,他沒有放手的意思,那她也就沒有縮回手的意思,朝著江小六打了聲招呼,但是也不好麻煩別人幫她扛行李,食指摳了摳張肖的手心,抽出了手,正欲將他手里的行李拿過。
張肖沒有給她,直接提著放進了后備箱,“這里準備了暈車藥,去S城路程遠,路上不舒服就給我講,別一個人憋著。”
“嗯。”甘洛點了點頭,見兩人有話要說,甘洛先上了車,將靠近他們那一側的車窗搖了上去。
“如果我沒眼瞎,你們剛才是?”江小六左手牽右手,一臉賤兮兮。
見甘洛將車窗搖上去,張肖唇角一笑,對于江小六的盤問沒有理睬,“說正事。”
“那個人叫郝旻,二十二歲,周家新到的家庭教師,國外待了十幾年,這次回國是回S城省親,應該會在這兒待一段時間。”
“底子干凈?”
“這個不確定,他長期在國外,調查有一定難度,只知道大體情況。”江小六將那個人的照片遞給他,“還別說,這人眉眼和你有幾分相似,這白的有點不正常啊。”
“離開這幾天,叫徐濤那邊的人繼續盯著。”
“怎么,你是懷疑他是?”
“嗯。”張肖視線越過海棠林,望向周家宅院,“他的手腕受過搶傷。”
“好。”江小六肅然,當即給徐濤發了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