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子佩進了大牢,見馮掌柜已經在了,雙手抱著碗口粗的*****一臉歉意的望著他。同他關在一起的,還有個衣衫光鮮,象是生意人打扮的中年男子。
托周成貴的銀子的福,官差也沒為難赫子佩,那軍官還吩咐了牢頭將馮掌柜隔壁間空著的牢房清掃了一遍。
等牢頭鎖了門,軍官帶著人走了,馮掌柜才趴在隔欄上對赫子佩哭道:“赫掌柜,我連累你了。”
赫子佩進來前聽到吳府,便猜到與才染的那布有關,如今見了馮掌柜更是心如明鏡,“馮掌柜,這是怎么回事?”
馮掌柜嘆了口氣,“那塊布拼著得罪吳使令也不該接啊。”
赫子佩皺了皺眉,與官場中打交道,真沒好事,“你別急,我們坐下慢慢說。”依著稻草堆坐了。
馮掌柜捏了把鼻涕,就地坐下,“那布臟了的事,不知被誰知道了,背后里去皇上那告了一狀,皇上大怒,清查這事,那姓吳的卻把責任全推在了衣坊掌柜與我們身上。”說著往后看了看衣衫光鮮的那位,“這就是衣坊的余掌柜。”
余掌柜聽提到他的名字,抬了臉望了過來,臉色也煞是難看。
赫子佩朝著他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聽馮掌柜接著說下去。
馮掌柜一張臉苦得能擰出汁來,“說是我們看上那布,縱著衣坊借回去仿染,弄臟了那布。”
赫子佩眉頭一豎,怒火直沖上頭頂,握了拳把火氣壓了下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今天。”馮掌柜嘆了口氣,“我后悔昨天吳小姐來染坊,我賭著氣,他逼我接這擔子事,我就硬是沒到時間不肯把布給她,讓她再擔心一宿,沒把布交出去,如果昨天交了,還能有這攤子爛事?”
赫子佩搖了搖頭,“如果真攤上這事,昨天交和今天交,都是一碼子事兒,要推到咱頭上的,始終是要攤上。”
馮掌柜重重的嘆了口氣,“翻染皇上看上的布,這可是死罪,我這腦袋是保不住了,還拖累了你,這心里可真過意不去。”
赫子佩心里算是有數了,的確是樁提著腦袋的麻煩事,“這還沒審,先別自個亂了手腳。”
余掌柜沒精打采,聽了這話,插了進來,“這審也不過是裝裝樣子,全是姓吳的打點好了的,我們不死,他哪缷得了這個責任。”
赫子佩垂了眼瞼想了想,又問,“可知道什么時候審,由誰負責這單案子?”
馮掌柜搖了搖頭,“我今天下午捧著料子要給吳小姐送去,剛邁出門便被截了下來,可以說是人贓并獲。家里人想必也去忙活這事去了,可是到現在還沒來信。”
余掌柜也嘆了口氣,“我家的人也還沒來。”
赫子佩也是納悶,到京里事沒辦成,到攤上這場要命的官司,心里有些煩燥,面子上不加表示,寬著馮掌柜的心,“別急,就是打聽也得有個時間,先歇著,沒準明天一睜眼,就有消息了。”
馮掌柜動了動唇,想說什么,沒說出來,重重嘆了口氣,“這哪里還睡得著。”
赫子佩笑了笑,這半夜三更的,也沒什么主意可想,索性放開了,倒在草堆上合了眼,養足了精神,明天再想辦法。
馮余二人見他還能睡,不知是佩服他還是該認為他不會看事情,不知道這事的嚴重性。
馮余二人熬到半夜,也熬不下去,偏著睡了。
第二天赫子佩一覺醒來,見他二人還在睡,也不叫醒他們,抽了佷稻草在手里把玩,將這事細細重新想了遍,說來說去,就是吳家的對頭想借這機會打擊吳家,結果吳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直接拿了染坊和衣坊做了替死鬼。
偏那布是他染的,不明不白的給牽扯了進來。
正想著,牢頭開了外面大門,喊了聲,“赫子佩,有人來看你。”
赫子佩抬頭望了過去,卻是周成貴紅著一雙眼進來了,忙站了起來,“大哥。”
牢頭朝著周成貴道:“有什么話,說快些,時間不多。”
周成貴一疊聲的應了,等牢頭出去,握了赫子佩的手就流淚,“這算什么事了,平白的就攤了這破事。”
赫子佩笑了笑,“大哥都知道了?”
周成貴點了點頭,“他們說你們合伙仿染皇上的布,這打死我,我也不能信你能做這種蠢事,他們咋就要這樣冤你呢?”
赫子佩也嘆了口氣,人背喝白開水也能噎到,“這事,你兄弟自不會做的,能打聽到是誰審這案子不?”
周成貴往旁邊看了看。
赫子佩望了望隔壁二位,“沒關系的,這二位都是為這事被冤進來的,大哥盡管說。”
周成貴這才壓低了聲音,“聽說是太平公主管這事,但審案卻是刑部尚書。”
“太平公主?”赫子佩心里‘撲’地一跳,“真的?”
“真的。比珍珠還真。“周成貴又看了看馮余二人,伏在赫子佩耳邊道:”他們說這是死罪,這案子審只是個過場,隨便你們說啥都沒用。要不,我這就去寫信給老二,要他帶人來把你劫了出去,咱遠走高飛。“
赫子佩忙壓下他,“大哥千萬別動這念頭,你上有老母,而我有妻有子,這一走,可就滿門抄斬的大罪,千萬使不得。”
赫子佩擰著眉想了一會兒,眉頭一揚,只怕得賭這一回了,“大哥能否去門房借點絕筆?”
“這沒問題。”周成貴轉了身就走,伸了手去荷包里掏銀子,沒一會兒便拿了絕筆進來,遞給赫子佩,只道他是寫遺言,心里更是難過,轉過身扯了袖子抹淚。
赫子佩在紙上畫了個圖案,遞給周成貴,“大哥把這個設法遞給尚書大人,讓他轉交太平公主。”
周成貴望著那個圖,愣了愣,“他肯交嗎?”平民要見太平公主可是難如登天。
赫子佩抿了抿唇,“只要設法親手交到尚書大人手中,想必他是要交的,這信一旦交出去,大哥便不要再在京城逗留。“
周成貴更是不解,想問原因,卻聽見門外牢頭道:“吳小姐,這里面可都是重犯,您來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