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喜事

第二十二章 好女沉香

精致的繡花宮紗燈罩透出橘紅色的燭光,使得那條白色的綢緞帕子也染上幾分曖昧的暖色,就連繡在帕子一角的那支嬌嫩的迎春花,此時看起來似也多了點特別的意味。

這是秦月禪的東西?白文蘿拈起那條帕子,看著那支迎春花,即便一個是畫的,一個是繡的,她也能認得出來,這是出自一人之手。只是她卻有些想不通,手帕對于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是屬閨私,不會輕易贈人。可是這條手帕,她卻是從那人手里得的,難不成他們兩人有私情?白文蘿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像,至少從那人身上感覺不出來。而且若真是定情物的話,那人也不會把這手帕當成包布來包東西,還是隨意扔給了自己。

白文蘿沉吟了一會,就放棄了想這件事。管他們是什么經,如果這帕子真的是秦月禪的,至少說明一點,他倆兩個肯定是舊識。而且。。。。。。當時那人也說了,如果秦月禪主動交出那封信的話,他便會讓她如愿以償。

如愿以償。。。。。。能知她所愿,想來是關系不淺,那秦月禪為什么不直接把東西交出來呢?是因為顧及另一方也在找這東西的人,還是她身上根本就沒有那封信呢?白文蘿半垂著眼瞼,手指輕輕撫著那幾朵繡工精致的迎春花。。。。。。那人當時說那封信的時候,不也是沒那么確定,他只是說了可能。

既是可能,那就是無法確定,既是舊識,卻又無法確定。白文蘿微微勾起嘴角,是他們雙方都互不相信吧,不,應該是三方,還有一方藏在這府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可是,即便真的有那封信,那可以藏的地方也太多了。只要愿意,讓人一輩子都找不到都行。她要怎么找?就算天天過去,也不可能隨意去搜人家的屋子,收買貼身丫鬟嗎?這事之前那人不已經安排過一次,卻還是無果而終。而且眼下秦月禪身邊的丫鬟沒準就有另一方的人混在其中,自己一有動作,保不準會被現,到時估計東西沒找來,秦月禪就遇難了。

白文蘿微蹙了蹙眉,眼下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時時監視著秦月禪,等著另一方的人露出馬腳,并找到那封信,然后她再搶過來。不過對方那邊肯定也跟她是同樣的想法,可行性不高,卻又很危險。二個法子便是讓秦月禪主動拿出來,這樣不費時不費事,還能最大限度地保證雙方都相安無事。

只是,她會拿出來嗎?先。。。。。。試探一下吧。

白文蘿想著就把那張手帕收了起來,暗嘆了口氣,這事還是有些麻煩,幸好今天也沒白過去一趟,算是有意外現,瞧那丫鬟當時的模樣,那白玉堂估計是個虐待狂。

不過。。。。。。總感覺秦月禪也不簡單,死的都是新買進府的丫鬟,沒有府里的奴才,只是。。。。。。巧合嗎?按說,她院里大多數丫鬟都是家生子才對。還是她也懷疑自己身邊可能有藏著要找那封信,并還可能會對她不利的人,所以才故意這般安排,假借白玉堂之手,一個一個除去?

接下來的兩天白文蘿并不急著過去,直到三天的午后,秦月禪身邊的雙燕忽然過來請白文蘿,說是棲風院有盆綠牡丹今兒開花了,大奶奶想請三姑娘過去賞花。”

“綠牡丹?”白文蘿愣了愣,看了旁邊的沉香一眼,牡丹不是夏天才開花的嗎。

“是一種名貴的菊花,花色碧綠如玉,光彩奪目,因此取名綠牡丹。老太太房里也有一盆,那花兒確實特別好看。”沉香輕笑著解釋道。

“多謝姑娘肯賞臉,大奶奶還說了,沉香是個識花的,也請賞個臉,就陪三姑娘一塊兒過去吧。”雙燕笑著說道。

沉香一聽這話,正幫白文蘿整封腰的手突地就是一僵,她頓了頓才勉強笑著道:“我哪識得什么花兒,不過是在老太太房里見過幾盆,認得一些名兒罷了,快別說這話來笑話我!”

“你就別謙虛了,到底也是老太太調教出來的。誰不知道原那一屋里,老太太就只讓你打理那些名貴花兒,別人碰一下都是不行的!”雙燕說著又轉頭對白文蘿說道:“三姑娘還就帶著沉香一塊兒過去吧,大奶奶說了,多個人說話也熱鬧些。”

“嗯,反正我對那些個花兒草兒的也不懂得欣賞,沉香就隨我過去,多少還能說上話。”白文蘿點了點頭。

“姑娘,我還有活兒沒做完呢!”沉香有些著急的說道。

“這里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活兒,我也不催你們,回來再做不就是了,走吧。”白文蘿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轉身要出門。雙燕趕緊上前給她撩開門簾,然后回身拉沉香,推著她一塊出去了。

于是三人才進棲風院,秦月禪就趕忙從屋里走出來,親熱地拉著白文蘿的手說道:“可算是把三妹妹請過來了,那天回去后也沒見你再過來,以為你在忙著什么。今天瞧著那盆綠牡丹開后,就讓丫鬟過去請你,還擔心你會不過來呢。”

“嫂子說笑了,我不是擔心常過來的話擾了嫂子的清凈。”白文蘿任她拉著手,同是一臉親熱地笑著說道。

“你也太多心了些,我不過是前段時間身子不太好,老太太讓我靜養,又不是閉門謝客。行了行了,不說那些了,難得沉香也過來了,都快來瞧瞧,看開得好不好。今兒早上才半開,現在又大了一些。”濃綠晶瑩,似的繡球般正展芳吐艷的花團。再走進一看,只見那花辮如勾環,層層疊疊,朵朵向上卷曲,向內正抱,不露花心,花形豐滿大輪,姿態優美,顏色動人。

“說出來嫂子可別見笑,我原就不懂這些,只是看著沉好看,要說出什么名堂來可是不行的。”白文蘿看了幾眼后就笑著說道。

“就你這張嘴,什么不會說的。”秦月禪嗔了她一眼,然后才看向沉香說道:“老太太屋里的綠牡丹應該也開了,你出來后也不知是誰在照看著呢,我瞧著老太太那盆綠牡丹在你的照看下,可是一年開得比一年好啊!可惜我也不會照看這些嬌貴東西,三妹妹若不介意的話,就讓沉香時常過來幫我看看可好。”

還不等白文蘿回答,沉香就趕忙說道:“大奶奶說笑了,我哪會照看什么花兒,老太太那屋里的花其實大多是如意在照看的,我不過是跟在旁邊打打下手而已。”

“呵呵。。。。。。想來沉香是覺得我這兒沒三姑娘那邊好,不愿過來。”秦月禪說著就輕輕一笑。

“大奶奶這話可真是折殺我了,我不過是個丫鬟,平日里是盡本職服侍好姑娘,那可能會想哪邊好哪邊不好的。”沉香說著就垂下臉,臉色微有些白。

“好了好了,不過是說幾句逗你玩罷了,你可就當了真,一會三姑娘可要怪我欺負她身邊的丫鬟了。”秦月禪說著就拉住沉香的手輕輕拍了拍。沉香只覺得自己整個手臂都僵硬了起來,想抽又不敢抽出來,只得任她拉著,垂著臉,抿著唇。

白文蘿看了她們幾眼,這會才開口道:“難得嫂子看得起,不過是她不識抬舉,嫂子別跟她計較才是。”

“瞧,越說越嚴重了,今兒是叫你們過來賞花,又不是來領錯的。來,都到那邊坐下吧,茶點都準備好了,咱邊說邊聊。沉香也坐下,今兒你是客,三姑娘自有人服侍著,怠慢不了。”

沉香看了白文蘿一眼,白文蘿笑著說道:“既然大奶奶讓你坐你就坐吧,這會也不用講究那么多。”

“這話說得是,難得在自己屋里,還要講那些虛禮,也太累人了。”秦月禪笑著點了點頭道。

沉香這才告了罪,挨著椅子的邊坐了下去。

只是才坐下沒一會,茶水才沾了唇,點心也還未動,雙燕就進來告了聲罪說道:“擾了奶奶和姑娘的雅興了,我想管三姑娘借一下沉香出去說幾句私話兒。還有上次做了件衣裳,結果穿上身后卻不是那么回事,想讓沉香幫我瞧瞧,就一會。”

“你也太會挑時候了,沒瞧著三姑娘才坐下嗎,就趕忙著過來掃興!”秦月禪假意生氣地責備了一句,卻不說不讓沉香出去。

“你一會把那衣裳拿來給我吧,我回去就幫你改,有什么話也到時再一塊兒說不就行了。”沉香說著有些生氣地看了雙燕一眼。

“好姐姐,就一會,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的,難得你過來一次,這不是順便了嗎,還讓我再送去一次,得耽誤多少時候!三姑娘,您就恩賞一會可好,謝謝您了!”雙燕似沒看沉香生氣的眼神,一邊笑著說道,一邊又朝白文蘿請求著。

“瞧說得這么可憐,三妹妹就讓她們姐妹倆說會話去吧。還有那件衣裳,這丫頭那兩天沒少跟我叨叨著,直說沉香手巧,準一看就瞧出哪做得不妥的。”秦月禪笑了笑,就朝白文蘿說道。

“既然這般,你就出去吧,反正都過來了,也沒道理再讓雙燕姐姐一會又跑一趟。”白文蘿喝了口茶,然后便看著沉香道。

“姑娘我。。。。。。”沉香著急地張了張口。

“急什么,像出去一趟還能把你吃了似的。去吧,也別趁機偷懶,坐得不知時間了!”白文蘿手指輕輕敲了敲手中的茶杯,淡淡地交待了一句,于是雙燕便拉起沉香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