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喜事

第九章 他是個長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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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幾日雖是雪停了,但那天一直就沒有放大晴,總有些陰陰的,偶爾灑點陽光下來,瞧著也是有氣無力的樣子。白文蘿從康王妃那里出來后,就發覺外頭起了風。嗚嗚的風聲,卷著雪粒直往人臉上撲來,冷不丁地從衣領那裝到脖子里,恨不能給浸到心里去!白文蘿戴好雪帽,然后看了看那還沒好幾日,就又變陰了的天,想著剛剛康王妃說的話,心里微有些無奈、有點厭煩、亦還有幾分疑惑。

今日她過來康王妃這邊,沒瞧見孟氏,聽說是這幾日緊著分派府里下人的活計,準備著元宵節的事,實在忙不開,王妃便開恩讓她這些天不用忙著過來請安了。

因為沒孟氏在一旁當潤滑劑,而且上官墨等人過來請完安后,王妃就讓他們出去了,單留下白文蘿。廳里德小丫鬟在康王妃的示意下,也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兩個大丫鬟,垂手立在旁邊,專門伺候茶水

座上的康王妃看著微垂著臉,靜靜丨防和諧丨坐在一旁的白文蘿,瞅著她這越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就越想晾著她一涼。于是康王妃也不忙著考口說話,就那么高高在上地看著

白文蘿雖是垂著眼,但是注意力卻意者沒有離開過座上的康王妃。似較量一般,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靜默著。就這么過了好一會,白文蘿才看到座上那雙保養得看不出實際年齡的雙手,施施然得帥氣跟前的青花茶盞。只見那奶白色的無名指上,帶著一枚造型古雅的戒指。最惹人眼的事戒指上那顆打磨得光滑如鏡的藍寶石,瞧著比手指還略寬一些,并且只要手的角度微一變化,深淺不一,與那茶盞上的湛藍色花紋相映成趣。不僅如此,今日康王妃身上的穿著也是同一色系的,寶藍色牡丹紋長襖,下面是玄色馬面裙。而她發上的簪子,還有兩耳的耳垂,以及腕上的鐲子要么是青玉,要么就是藍寶石,從上到下,搭配得完美無缺。

“進王府也有好些天了,過的還習慣嗎?”廉王妃終于開口,這話聽著像是很隨意一般,但那語氣里,總是有意無意地,帶上幾分挑剔與不屑。

“謝王妃關心,差不多都習慣了。”白文蘿微抬起眼,頓時就看到那雙絲毫沒有掩飾挑剔與不滿的眼睛,而她卻似沒有察覺一般,輕笑了笑,就一臉乖巧地回道。

“也是,畢竟你以前是常換著地方住,適應力要比別的人強一些。”廉王妃放下手里的茶盞,微偏過臉,眼睛卻瞟著白文蘿這邊,又道出一句來。

白文蘿只笑了笑,規規矩矩地坐著,并不應聲。

看到她還這般雷打不動的模樣,廉王妃心里冷哼一聲,好個心思深沉的丫頭,不愧是在外頭做過買賣的,整日里拋頭露面引來送往,把臉皮都磨得厚了,在長輩面前也不知收斂一些。也不知她那生母都教過她什么,又不是什么傾國傾城的容貌姿色,卻把自己好好的孩子給勾得三魂不見了七魄,這才剛進門呢,就什么都向著她了!

“我聽說,長卿這幾日里,整天兒的都與你在屋里,連身邊服侍的丫鬟都不讓進屋。就昨兒王爺因有事與他商談,所以才出來了那么一次,是這樣的嗎?”

白文蘿心中微詫,只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稍想了想,便依舊是輕笑著回道:“其實是因為這幾日外頭天冷,二爺不喜出去,不過即便是在屋里,二爺也多是撫琴作畫,或是與我下棋。而做這些事的時候,二爺又不喜身邊都圍著人,說是擾了思路,所以才讓丫鬟們都出去候著,有需要伺候的時候才喚她們進來。”

廉王妃聽她這么一說,便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道:“原是這樣,雖可以理解,不過,到底是在王府里,就是個奴才,只要是有了一定的資歷,身邊都會有一兩個服侍的丫鬟,更何況是長卿。當然,你們這才剛成親,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咱這不是普通人家,自然不能學著外頭那些沒規沒矩的。這平日里,不但要注意著言行舉止,別的也都不能疏忽了,莫要到了以后,讓人嚼舌頭說出些有的沒的來,就不好了,你說是吧。”

王妃教訓的是,文蘿記著了。”白文蘿馬上一副受教地收起笑容,垂下臉應道。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通,長卿能有你在身邊,也算是他的福氣。”康王妃抿著唇,得體的笑了笑,言不由衷的說了一句。隨著年歲的增長,她已經收起年輕時那凌厲的做派,知道很多事情,欲速則不達。因此,她同白文蘿說話時!聲音一直就是非常輕緩柔和,從始到終都顯示出極為良好的教養。

“王妃過獎了,文蘿受之有愧。”白文蘿亦是客氣又得體地道了一句。

“說來,長卿那孩子,咖哩看他平日里偶爾會有些不正經的樣,其實就是個深情的孩子,我是一早就知道的。”康王妃說道這,忽然就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特意看了白文蘿一眼,然后才接著道:“記得他十八歲那一年,他屋里有一個丫鬟,好像是叫紫煙,聽說當時都已經有了身孕,原都準備好要給開臉的。只是那丫頭到底也是年輕,一時疏忽,最后孩子沒保住,為此他大發一次火,一連杖斃了好幾個下人,連我都勸不住。”

白文蘿聽著就垂下眼,笑了笑,輕輕說道:“原還有這么一回事,只是,那位丫鬟如今怎么沒在那院里?”

康王妃搖了搖頭,吧了口氣道:“當時小產,都沒保住,所以長卿才發了那么大的火。那事兒啊,一直過去了好久,他才慢慢淡忘了。只是后來,身邊就再沒收個人,所以說他是個長情的。說起來,那孩子要是能保住的話,這會得有五六歲了,都滿地兒跑跳了呢。”

“是,可惜了。”白文蘿附和地點了點頭。

“呵呵如今你進了門,倒也不用那么惋惜了,我也是松了口氣,長卿眼下都二十有四了,他大哥在他現在這個年紀的都時候,那三個孩子都已經出生了呢。也莫怪我和王爺著急的,不過瞧你們這樣,應該明年就能讓我抱上個大胖孫子了。”康王妃又是一笑,說著就滿是期待的看了看白文蘿,又瞄了一下她的肚子。

白文蘿一時無語,只得裝作羞澀地低垂下臉,沒應聲。

康王妃慢悠悠地端起茶盞,一邊兒拿著茶蓋撥著茶葉,一邊兒仔細觀察著白文蘿。只是讓她失望的是,眼下白文蘿瞧著還是跟剛剛那般,面上永遠是嫻靜淑雅的摸樣,微垂下的眉眼間,并無一絲心神不寧的神色。

她輕輕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便又說道:“對了,今兒長卿出去,可是跟你說什么了嗎?”

“二爺之說,可能會晚些回來,若有什么別的事,會派人回府說的。”

“唉,這事真是鬧的好幾日不得安寧了,我這些天也一直沒睡個好覺。“康王妃說著就放下茶盞,又輕輕嘆了口氣。

“王妃要保重身子才是。“白文蘿只得適當的勸了一句。

康王妃笑了笑,聽著她這不咸不淡的話,只以為是自己剛剛的話起了作用,便不再留她了,于是就開恩般說道:“行了,你回去吧,也別太擔心了,這幾日這么安靜,我估摸著也出不了什么事兒。“

“是。“白文蘿起身行了禮,然后就退了出去了。

紫煙嗎?白文蘿從那陰沉的天空中收回目光,吁了口氣,看著從嘴里吐出來的那團白霧消散后,想起自己好幾日沒去看孟氏了,便轉身往她那邊走了過去。

“怎么過來了,是從王妃那兒過來的嗎?”白文蘿一進孟氏那里,孟氏正好給兩個管事媳婦發派完事,瞧她進來了,便笑著抬手,讓她過來炕上坐。

“是,想著這有好幾日沒見著嫂子了,便順道過來看看,只是嫂子這兒看著是真的有些忙的。”白文蘿過去坐下后,笑著說道。

“最忙的時候過去了,管了這么多年家,大事小事也都經過了,其實只要的人事都安排好,也不至于會忙成什么樣,我就想著有人能過來陪我說說話,解解乏的。我那幾個孩子,自大了后,就不愛待在我身邊。就連毓兒那丫頭,也是喜歡跟她兩位哥哥瘋跑的,她要是能有你的一半嫻靜,不知該有多好。”

“毓兒是生性活潑,年紀又還小,就是這般才遭人疼,若真像了我,整天兒沉沉悶悶的,倒不好了。”白文蘿一邊接過丫鬟捧上來的茶,一邊笑著說道。

“若真是沉悶,哪還能得毓兒她二叔那么上心的。”孟氏笑呵呵的說道。

“嫂子說笑了。”白文蘿慢慢低下頭,看著手里的茶盅。

“行了,不笑話你了,不過你這會才從王妃那過來,難道是王妃留你說話了?”孟氏見她似不好意思了,便收起笑容,把話兒一轉,問道。

白文蘿想了想,然后才道:“嗯,王妃問了我這幾日都做了些什么,習不習慣的。”

剛剛,她心里還是遲疑了一下,孟氏在王府十八年,應該清楚很多事情。如果向她打聽紫煙的事,或許能說得比王妃清楚,只是那話就要問出口時,不知為何,她竟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