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喜事

第九章 與君重逢

不是每個人都像白文蘿一樣,有那么高的語言天分。而且,書院里也沒有一套系統的教學方案,易風安排的那兩位先生,雖然會說,卻不等于會教!

一個多月過去了,這個教學進度,不但沒什么成效,甚至還有些混亂。

今天學的,明天就忘了,就這么反反復復下來,真可謂是先生焦頭爛額,學生暈頭轉向。這磨合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可感覺就在原地踏步!再又因為這書院是免費的,大家沒有付出,自然就不會有心理負擔。除了三大家族強令安排進來的人外,外頭那些零散的,多是沒這個耐心再學下去。漢語之難,讓他們漸漸生出怯意來,而且,那有些眼光短淺的,也看不到以后的利益,因此很多人都是半路就打了退堂鼓。

雖有易風極力宣傳,但還是有人66續續地退學。禮貌點的,還知道走之前跟先生說一聲,而有的,是直接明天就不來了,連招呼都不打。

二月初的時候,氣候已漸漸回暖,白文蘿在書房里坐了大半天,手里拿著一本書,卻根本沒翻幾頁。這書房里擺了兩張書案,一張眼下正是她用著,而另一張書案前,坐著的卻是木香。白文蘿收回有些空茫的目光,往木香那瞟過去一眼,只見木香此時手里一邊寫著字,嘴里一邊念念有詞。似乎怕打擾到白文蘿,所以她的聲音很小,加上咬字不清,白文蘿仔細聽也聽不清她在念什么。

其實,自學堂開了后,白文蘿就建議木香也學一學古雅文。畢竟好樣要在這住上一段時間,語言不通,實在是個問題,木香也是欣然同意。因此,白文蘿便讓影一在這書房里添一張書案,然后每日得閑的時候,就讓木香進書房來,由她親自教。

如此,她也想從這教學中找出個捷徑來,不然書院那邊的進度實在是個問題。

“怎么不大聲念出來。”白文蘿合上手里的了一句。

木香嚇一跳,正寫字的手就停了下來,往白文蘿這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說得還不準,就。。。。。。”

“能讓人聽得懂就行,音以后再慢慢糾正便好。”白文蘿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往木香那走過去,想看看她這一上午都寫的什么。

卻不想,她還未走近,木香就有些慌張地抽出一張干凈的白紙,將自己剛剛寫的字給蓋了下去。白文蘿一瞅,心里頓時起疑,便問道:“怎么了?為何要藏起來?”

“沒事,是我這筆用得不慣。。。。。。字寫得難看,二奶奶就別看了,免得笑話!”木香有訕訕的說道。白文蘿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筆,自從來了古雅后,她覺這邊的人用的都是西洋那邊傳過來的鵝毛筆,這種筆,用來寫西洋字和古雅文都很方便,因此她便也在書房里備上幾支。

只是這種鵝毛筆太容易漏墨,寫字的力道控制得不好的話,很容易就沾污了紙張。白文蘿一開始時還想著將這個改造成鋼筆,以后用著還方便點,只是將要動手的時候才覺,所需要的材料不好找,于是就暫擱下了。

“拿出來我看看。”白文蘿瞧著明顯有些心虛的木香,心中更加狐疑。

木香瞧著一臉平靜的白文蘿,磨蹭了一會,知道躲不過去,只得硬著頭皮將自己剛剛寫的那幾張紙給拿了出來,然后一臉忐忑地遞給白文蘿。

白文蘿接過一看,卻是愣住了。只見那上面寫著的,都是她這幾日里教木香的詞句,只是,那每一行古雅文的上面,都標有不同的漢語小字。沒有章法,左一個右一個,古里古怪的。白文蘿瞅了兩眼,才覺木香所標示出來的漢語小字,那音,都跟下面古雅文的音相近!

“這個是。。。。。。”白文蘿抬起眼,看著木香。

木香一時紅了臉,滿是不好意思地說道:“二奶奶教得太快,我實在是追不上,一時又吃不消,只好想出這個法子來,這樣,我記起來容易一點。”木香說著,就從白文蘿手里將那幾張紙拿了回來。白文蘿能親自教她,她已經很惶恐了,所以每次學完一課時后,她看到白文蘿那種你應該已經學會的眼神,就再不敢多問。因此,想來想去,終于想出這個法子來。

有著遠遠于常人的語言天分的白文蘿站在那,滿是迷惑地問了一句:“我之前教得太快了?那你怎么不說?”

“不是,二奶奶教的很好,是我太笨了。”木香趕忙說道,然后看了看自己寫的那些東西,不由就笑了起來。其實,白文蘿若是受過正常教育,上過正常學校的話,對于這種學外語的法子絕不鮮見。因為,這幾乎每個初學外語的學生都用過的辦法。然而對于她來說,這還真是一次見到。

木香以為這是笑自己呢,因而更是不好意思了,不想卻聽白文蘿對她說道:“是個聰明的辦法!”

“二奶奶別笑話我了。”木香訕訕地拉回自己寫的東西。

“沒有,是你提醒了我,看來書院那邊,教漢語的進度應該能加快些了。”白文蘿說著就走回自己的書案邊那,將紙攤開,然后拿起旁邊的鵝毛筆,沾墨,思緒流暢,手快似飛。。。。。。

古雅人大都會西洋文,雖這邊的西洋文與她早以前學的英文有些出入,但那二十六個字母卻是一樣的。而后世的拼音字母則是來源于拉丁字母,同是二十六,且漢語拼音、拉丁文、英文的字母表的字母排列順序是完全一致。

白文蘿一邊將字母表,聲母,韻母等羅列出來,心里一邊想著,后世的拼音已經有了一個非常完整的體系,若先從拼音入手,古雅人應該感覺比之前,干巴巴地學那些方塊字容易些,至少在讀音上面能摸著些門路。。。。。。

兩天后,易風一邊看著白文蘿寫出來的字母表,一邊聽著白文蘿與他細細講解。這漢語拼音,易學易解,同樣的二十六個字母,卻被整理成另外一個龐大又嚴謹的體系,并且幾乎囊括了所有的漢字讀音。

易風聽白文蘿講解完后,遲遲未說話。

“怎么了,是我說的不夠清楚嗎?”白文蘿等了一會,見易風還未開口,便有些遲疑地問道。

“不是。”易風長吁了口氣,然后站起身,對著白文蘿認認真真地作了個揖,才抬起臉說道:“夫人之聰慧,實在讓易某汗顏!”

白文蘿愣住,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該怎么解釋這個。遲疑了一會,才轉開話題,問道:“這個,易公子覺得,能否對書院的教學起到幫助?”

“再沒有比這個更能有幫助了!”易風說著,就拿起那幾張猶似千斤重的漢語拼音來,一臉認真的說道:“之前聽夫人說的不遺余力,如今易某才真正體會,實為敬佩!”

這一套漢語拼音,所起到的作用,遠遠出眼下他們的想象。這不僅是對一個書院有幫助,而是對于整個漢家文化的推廣,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當后世的人,自上學堂的一天,接觸的一個字母的那一刻時,臺上的先生總不忘向自己的學生提起一個名字,一個女子的名字,一個流傳在大景與古雅之間,讓人們向往與崇敬的名字。雖然傳說往往會失真,但是那個名字,那個女子,當年是確確實實的存在過。

如易風所料,出自拉丁字母的漢語拼音,讓書院的學生感到學習漢語的難度降低了不少,至少在音上,他們能慢慢摸著了門路。而且,書院的先生亦是根據這套拼音,慢慢整理出一套合適的教學方案,從易到難,循序漸進。

只是,漢語的教學雖是成功的邁進了門檻,可這并不代表著大景的文化,就能順利滲透進來。至少,在短時間內是見不到什么明顯地效果的。

故而這段時間的白文蘿,就像是在跟時間賽跑一般。拼音的事情進入正軌后,她便開始將易風從大景帶過來的那些書籍,著手翻譯成古雅文。雖然別的人也會做這個工作,但是眼下大景這邊的人都抽不出時間來。而且書院的事,已經是易風在百忙之中,幾番權衡之下才抽出來的人手,因此這翻譯的事情就暫時落在白文蘿的肩上。當然,文化的傳播,思想的滲透,需要從各個方面著手,消息的狂轟亂炸才能起到明顯的效果,書籍的翻譯,語言的推廣只不過是個開始罷了。但是余的,她目前也實在抽不出時間來處理,只能慢慢來,先做手上能做的。

不知不覺,冬天就過去了,園中冰雪已消融,枝頭可見春花初綻。

在書房關了大半天,實在覺得有些頭昏腦漲了,白文蘿只好放下筆,揉了揉太陽穴,然后起身走到外頭去。木香瞧著外頭還是很冷,便說她回去給拿件披風過來,白文蘿點了點頭,就往院中走去。

已經過來兩個多月了,加上在海上的那一個月,就是三個多月了,可是大景那邊,卻半點消息都收不到。也不知是影一他們是怕她擔心,故意瞞著,還是真的消息不通。。。。。。

到底如何了?白文蘿幽幽地嘆了口氣,這段時間,她忙得沒有時間多想,可是只要一閑下來,心里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會生出幾分不安。

正有些怔然出神間,還不待她回頭,一件披風就從后面給她披到肩上!熟悉的感覺隨即從后面擁上來,直到自己被納那個溫暖厚實的懷抱里,她還有些不敢相信。

“文蘿。。。。。。”他在耳畔喚她,依舊那般低厚沉啞的聲音,聽到的那一瞬,竟讓她有欲淚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