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喜事番外三則
都議名門喜事多,誰解其中步步辛。
她從窮街陋巷走進深府大宅,原是又回到了那看不見硝煙的戰場。
面對生活,是親人與敵人的權衡;
面對婚姻,是男人與女人的較量。
命運是場劫殺,...
都議名門喜事多,誰解其中步步辛。
她從窮街陋巷走進深府大宅,原是又回到了那看不見硝煙的戰場。
面對生活,是親人與敵人的權衡;
面對婚姻,是男人與女人的較量。
命運是場劫殺,愛情升為棋局,是誰以真心為子,不為勝負,只為無悔!
任這時光倒流,看那世事變遷。
聞這襲人花氣,著那錦繡華衣。
再回首,才發現她陷入的是一場盛世繁華的舊夢……
番外之蕓三娘
大年三十,西涼伯爵府里,笙歌聒耳,錦繡盈滿,眾人吃了大飯后,老太太又隨大家伙一塊出了花廳,來到籠上炭火的亭子里,瞧著孫子們領著四五個小子在園中放煙花。
擱在地上的火樹銀花燃盡后,接著就聽到嘭嘭嘭的雷響,頂上濃黑的夜幕頓時爆開一朵朵璀璨的星花,照出每個人面上的笑顏。眾人談笑品評間,宅院外頭,亦有許多煙花跟著竄上夜空,一同爭輝。
“今年,是個好年!”老太太欣慰開口。
“可不是,連著放花的都比往年多,咱也都跟著一飽眼福了!”周氏從煙花璀璨處收回目光,轉頭,附和著老太太的話,滿臉笑著說道。“嗯,日子過得好了,大家的樂子也跟著多了起來。”老太太點頭微笑,說著就轉過頭,對著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蕓三娘說道:“明兒,安遠侯及其夫人就要過來了吧。”
‘蕓三娘沒想老太太忽然對自己說話,微一愣,然后就輕笑著點了點頭,乖順地應道:“是。”
“你教出了對好兒女,那些年,幸苦你了。”老太太又道了一句,語氣很是溫和,且看著蕓三娘的目光也難得的多了幾分親切。
蕓三娘一時有些愣怔,白府這十年里,因為自己是藝姬的身份,老太太從一開始就不喜她,她是知道滴。后來蘿兒出嫁后,老太太雖待她和善了點,年節時也都讓她出來一同慶賀,但從不曾這么,在大家伙面前,明著表示親近及感謝的。
“是老太太教的好。”蕓三娘低頭,謙虛了一句,不敢居功。
只是神色卻是淡淡地,語氣也是不卑不亢。近十年了,她的兒女皆已成才,她再無須裝出那等誠惶誠恐之色。
老太太心里滿意,完后就轉向周氏這邊問道:“屋子都收拾好了沒,該準備的可都準備了?”
上官錦被封為安遠侯后,爵位,比白孟儒還要高上一等。加上白文蘿也有官職在身,更略聞其有名望,所以明兒上官錦和文蘿回來,可是令伯爵府比上次他們過來的時候還要緊張。
“是,原平日里三娘娘住過的院子一直就著人看著的,去年擴修了后,看管的婆子又添了兩位。前天,我將里頭的東西都給換上新的了,昨兒還讓蕓姨娘去看了呢,蕓姨娘瞧著也覺得好。想是能稱候爺及其夫人的心。”周氏一臉笑她回道,說著就看了蕓三娘一眼。
蕓三娘只得點了點頭,隨后就斂了神,靜丅坐不語。陪在一邊的白孟儒不由就往蕓三娘這瞧了過來,似乎是進了白府后,日子過得好了,她的面色漸漸紅潤起來。原本就是個美人坯子,如今的衣著發式也都用了心打點,身段亦未走樣,故眼下已年近四十的她,看起來,竟比之前接她進府的時候要顯得年輕了,且還多了幾分從容與成熟的韻味。
這般打量著,不知為何,白孟儒忽然就想起二十幾年前,他在淮州時的那段日子。那時的蕓三娘,還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女,不但容顏豐美,還能識文斷字,且性情柔順體貼。
當時,她一心在他身上,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而他,一度抑郁的心情也確實從她身上,得到了安慰和舒緩。只是當時的自己,并未將蕓三娘放在眼里,不過被人送來討好他的藝姬罷了,他不可能會上心。就算給他生了個女兒,他也不曾改變過看法,后來知道她第二胎生的是兒子后,才想起將她接回來。
只是,這一接,卻接了十年!
但是這個女人,在白府這近十年的時間里,卻不曾對他說過一句怨言。而后來,他時時過去看她,想跟她說幾句貼心話,她也還都是淡淡的,既不熱情,也不推拒。只是有幾次,他想與她溫存一番,然她卻似完全看不出他的意思一般,只是木木地坐著。剛開始還以為她是因為拘謹,所以他才主動……卻沒想,她竟推開了他,接著就找了身子不適的借口!
女人的心,冷了十年,怎么可能僅因為一點愧疚,就能捂得熱!
十年生活的磨礪,再加上,近十年宅院的隱忍,她怎么可能還會依戀一個曾將她視若草履的男人!她雖身份低賤,但亦有一身傲骨,那個曾讓她托付于真心的男人,從不懂得這一點,所以,她便將心收了回去,再不交出。
不過,如今她也不怨恨他,畢竟是他給了她這么一對好兒女。而且,她的孩子如今能有這般出息,亦離不開開始時,能有伯爵府的蔭庇。
因此,恩怨相抵,再無相欠。
煙花散后,子時亦已過了,吃完守歲餃子,瞧著老太太扛不住了,周氏便命人仔細看著這園中的燭火,然后就陪著老太太回屋歇息去了。
而就在蕓三娘獨自走回榴花房的路上時,不想白孟儒竟在后面叫住了她!她轉頭,便見白孟儒走上前來,她稍稍后退兩步,一臉恭敬地問道:“老爺有何事?”
“嗯,剛剛多喝了點,想散散酒氣,正好碰上你,你就陪我走走吧。”白孟儒走過來后,略點了點頭,一臉正經地說道。冬夜天寒,主子們散了后,府里的下人,除了幾位專門負責燈火的,偶爾出來巡邏一趟,余的皆躲回屋里取暖去了。
蕓三娘不知白孟儒怎么就跟了她過來的,遲疑了一下便道:“夜已經深了,這外頭也冷,又沒個人跟著,老爺還是趕緊回屋里歇著去吧,不然一會太太該不放心了。”
白孟儒看了她一眼,忽然就嘆了一聲:“三娘啊,你是不是一直都怨我?”
“怎么會,老爺回屋歇著去吧,小心凍著了,我去叫丫鬟來扶您回去。”蕓三娘搖了搖頭,不想與他談這個,說著就要轉身,白孟儒去忽然抓住她的胳膊,蕓三娘一驚:“老爺!?“
白孟儒一時也有些愣住,不知自己抓著她要做什么。其實他只是覺得心里煩悶,這些年,他在官場上起起落落,并不如意。而每次一回來,周氏就跟他說的,多是讓他想辦法給白玉瑞,找個好差事。他覺得煩,又發泄不出來,外頭的女人多是庸俗,新鮮勁一過,就提不起什么興趣了。有時候,他真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時常會回想起年輕的時候,如此不免就會想到那會,那個一心待他,給他安慰的女人。
就在兩人一時處于尷尬境地的時候,那邊忽然傳來白玉軒的聲音:“娘,是您在那邊嗎?”
“老爺先放開吧,是軒兒,別讓孩子瞧著了這般!”蕓三娘趕忙低聲說道。
聽著腳步聲,白玉軒正往這邊走來,白孟儒只得放開了手,正了正臉色,然后就負手背后,轉過身,瞧著走近的白玉軒道:“怎么過來這邊了?”
沒想到會碰上白孟儒,白玉軒愣了一楞,馬上就恭敬地喊了一聲:”父親”然后才接著道:“我過來看看姨娘。”
白孟儒瞧著自己這個最出色的兒子,不知不覺,就這么大了。一聲寶藍色的錦袍在他身上,瞧著還真有幾分像自己年輕的時候,他的目光不由就溫和了幾分,只是一看白玉軒面上依舊是一副恭敬地表情,他不由就嘆了口氣。
明明是父子,卻并不比陌生人親密多少,這般想著,他一時又覺得意興闌珊,便道了一句:“如此你就送蕓娘回去吧,雖是大大,但也別說得太晚了,別誤了明兒的事!”
“是。”白玉軒應聲,等白孟儒離去后,他才走到蕓三娘身邊說道:“娘,父親剛剛是在跟你說話?”
“嗯。”蕓三娘輕應了一聲,完后就將話一轉,:“都這般晚了,你怎么還過來,沒有人跟著嗎?”
“我都多大了,還要人跟著做什么!”白玉軒說著就扶住蕓三娘的胳膊,一邊走一邊接著道:“我一想姐姐明兒就回來了,心里就坐不住,便就過來找娘說說話!”
“好孩子。”蕓三娘笑了,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如今長大了,功名也有了,蘿兒她也算是圓滿了。娘現在啊,就想著你也能有門好親事,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娘就再沒什么可掛心的了!”
“娘著急這個做什么。”白玉軒憨憨一笑,完后就道:“其實我才是放心不下娘,以后我可能就在京州任職了,要不我哪天瞅著老太太心情好些,求老太太讓娘跟著我一塊進京去!”
“說什么傻話,你是要大家作業都笑話你!”蕓三娘又是嘆又是笑地搖了搖頭,“娘在這住了快了十年了,還有什么不習慣的,你就放心吧,好好做你的事去。正好蘿也回京了,以后你們在那相互照應著,娘不知有多放心!”
走到榴花房門口的時候,蕓三娘就接著道:“好了,回去吧,明兒蘿兒和姑爺就過來了。你回去好好休息,眼下太晚了,別熬壞了身子。”
白玉軒走后,蕓三娘呵了口氣,便轉身進了屋。守在屋里的丫鬟還未睡,瞧著她進來后,就站起來,笑著看了蕓三娘一眼,又瞅了瞅那桌上。蕓三娘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一封信正躺在那桌面上,她心頓時一跳,忙就走過去拿起那封信。
“我先出去了,姨娘早些歇息吧。”那丫鬟笑了笑,行了禮,就出去了。
蕓三娘走到炕上坐下,然后才小心拆開那封信,自白文蘿去了古雅后,沒多久,之前周氏安排在她身邊的丫鬟不知怎么,就被打發走了,換了如今這個。直到去年,她才知道,如今這個丫鬟竟是姑爺給安排的……
這封信是白文蘿親筆寫的,大意是上官錦被封為安遠侯后,皇上又賜了座宅府,年后,他們就要從王府搬出去了,因此白文蘿便想讓蕓三娘過去陪她一段時間。只是也不知蕓三娘愿不愿意離開伯爵府,所以就提前讓人帶了信過來,讓她先考慮考慮,因為明兒白文蘿過來后,就會向老太太提出這個要求。
蕓三娘看完信,小心折好,裝了回去,然后將信貼在胸口,笑了!
明天,就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
番外之哪一年讓一生改變
嘉盛元年,臘月二十九,眼見年節已到,那天卻老是陰著個臉。抬頭望去,只見灰蒙蒙的天上,具是濃厚的云層,從北吹來的寒風里都帶著凜冽的冰雪味。
只是在這樣的天氣里,西涼城的醉花仙樓內卻溫暖如春,且那空氣里依舊是彌漫著甜膩幽香的味道。這里,比起京州的萬春紅樓,少了一分閑適的清雅,卻多了幾分糜爛的艷麗。
此時,天才剛亮,醉花仙的前院就響起的幽幽的絲竹之聲,后院亦隱隱傳出男子與女子曖昧的調笑之聲。二樓一間鮮花織錦如云的上房內,一位衣衫半敞的年輕男子有些無奈地從溫柔鄉里醒來,懶洋洋地走到桌旁坐下,自個倒了杯茶,先喝了一口,然后才微瞇起眼睛,瞧著躺在那軟榻上的人影笑著說道:“我本想先在西涼這歇一日,明兒一早才動身回京州,沒想你倒是提前過來了?”
“我不是來找你的,你出去吧,我就在這歇一會,下午便出去。”榻上的男子將自己的一雙長腿伸直了,只是這軟榻卻夠不上他的長度,他便只好又曲起一條腿,另一條腿隨意地放在鋪著織錦的地上。
“嘖,你這是強闖進我的房間,又將我從被窩里吵醒,現在還又要趕我出去!我說有你這樣的么!”易風擱下手中的茶杯,接著手指就在那桌面上輕輕敲了起來,嘴里和著拍子唱道:“溫柔鄉啊男兒郎,醉臥花間笑一場。銷魂窩啊美人唇,夢中裙下春事了……”
樓內依依呀呀的絲竹聲時隱時現地傳了進來,伴著易風略有些低啞的嗓音,香艷的扁在這錦繡溫香的房間內,唱出了玉體橫流的欲望,卻到處都透著荒蕪與空虛。
軟塌上的男子似已累及,早閉上了眼睛,任那糜爛之音充斥于身旁而無動于衷。
易風似也唱得干了嗓子,便停下手中的動作,又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后自顧自地說道:“說來,我此番去古雅,倒是開了不少眼界。”
榻上的男子未應聲,易風也不介意,輕輕抿了口茶,又接著道:“那邊的風氣很開放,跟大景完全不一樣,他們的女人不但可拋頭露面,亦能當家作主,行事之大膽,著實令人咋舌。”易風說道,笑了一笑,猶自道:“聽說數百年前,北齊幾乎將那邊的男人給屠光,后來是那的女人將他們的天給撐了起來。所以他們的男人最初始,是用吻腳禮來表示對一個女人最真的愛慕,同時亦是立下了此生不負的誓言,從此身家性命,盡數相付,如若有背,天不容之。只是,時長日久,這一古老的風俗竟成了個傳說……”
易風說到這,搖頭輕笑,然后看向榻上的男子,接著道:“其實吧,我對他們這風俗倒真是有些好奇,你說這女人的赤足,若是在被窩里,忘情之下,吻了一吻,這算不算也立下誓言了呢?”
榻上的男子終于睜開眼,嘴角忽的就挑了挑,似是在微笑,只是卻帶著幾分吊兒郎當和淡淡的嘲諷,然后才道一句:“那是要跪下行的禮,男子俯首與女子跟前才算做數。”
易風一愣,忙問:“咦,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沒還沒去過那嗎!”
上官錦卻又閉上眼,不欲與他多說,只是懶洋洋地說道:“我要休息了,你出去時別忘了將她弄出去。”
他指的是此刻還躺在那床上,被易風點了睡穴的女子,即便是隔著銀紅色的紗簾,依舊能看得到那女子露出半截雪藕般的手臂在外,白嫩嫩的,襯著那錦繡繁華的絲綢錦被,香艷得直刺人眼!
易風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卻也知上官錦這個時候忽然闖進來,必是有要事要辦,或許還有人在追著他,所以才這不滿歸不滿,也不敢就將他轟出去。整好自個身上的衣服后,才將那名睡得不省人事的女子抱了起來,只是走到上官錦旁邊時,他忽然又問了一句:“一會要不要也給你找位美人來解解悶?
上官錦依舊閉目養神,連眉毛都不動一下,易風討了個沒趣,只得丟下一句:“我走了,完事后記得來找我敘舊啊,明天之前,我都會在西涼的,若需要幫忙的話也早點兒開口。”他說完就出去了,留下一屋的殘香,及塌上那個慵懶的男子。
午后,這西涼的天愈發陰沉了,上官錦再大街上慢慢踱著步子,一邊注意這周圍的情況,一邊往約定的地方走去。
大年三十未到,街上依舊熱鬧非凡,人群熙來攘往,熱情的小商販們氣不帶喘地對每一位從自個攤位跟前走過的行人,使勁兒地吆喝著自家的貨物。上官錦正走到一個賣糖果糕點的攤位前,忽然就瞧著不遠處有幾個可疑的身影,他不想這個時候與對方沖突,于是便轉過身,小心沒入這攤位前的人群中。
“這都是剛出爐的寸金糖,才一會,就已賣得差不多了,瞧瞧,剛剛那位大嬸一下就稱了五斤呢!公子要點不?”
上官錦一邊注意著那邊的人,一邊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那商販老板一樂,馬上抽出一張油紙,包了約莫兩三斤的寸金糖,然后問道:“公子瞧瞧,這些夠不?”
那邊的人已經走到另一條街,上官錦不動聲色地移回目光,瞧著那一大包糖,笑了笑,說道:“不用了,這么多我拿著麻煩。”他說著,也不等那老板回話,就將那包糖倒了大半出來,然后亦不等那老板發火,又掏出一錠銀子丟過去,也不讓找零,便拿著那少的可憐的幾塊寸金糖走開了。
于此同時,西涼城,西福街那的一處小院子里,白文蘿正幫蕓三娘將一會要帶給宋先生的禮物小心包好。
“娘,這天色,瞧著是要下雪了,你們多早晚回來?”白文蘿將東西都準備妥當后,便問道。
“待不了多久,如果宋先生家人多的話,估計就是將東西放下,再去看宋先生的娘子一眼就回來了。你在家好好待著,等娘回來做晚飯啊。”蕓三娘一邊說著,一邊給白文軒整了整棉襖。
“這些禮物是不是太重了點,軒兒才剛上幾年學,就送這多的話,以后可不得年年加倍?”白文蘿說著,就有些擔心地瞧了瞧旁邊的禮物一眼,這些東西,可是頂家里兩個月的進項了。
“是啊娘,要不,要不就別送了吧,我一樣會好好讀書的。”白玉軒也有些悶悶地道了一句,他雖才十歲,卻已經明白家里的不易。光自己上學堂,每年的花費就不少,如今年底了,還要再加上這額外的開銷,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白文蘿一聽白文軒這話,頓時知道自己語失了,忙就拍了拍他的大腦門,將話一轉:“你瞎操心什么,家里也不是付不起,姐姐不過是覺得宋先生是讀書人,可能也不是多看重這些東西,咱送得重了,萬一反惹先生不快,倒是不妥了。”
蕓三娘一笑,一邊將東西拎在手里,一邊點頭道:“蘿兒說得沒錯,只不過因為今年是先生的娘子剛生了位小公子,所以才特別多準備了一些,明年就不用準備這么多了。好了,走吧,咱們早去早回,蘿兒過來把門關好。”
將蕓三娘和白文軒送出門后,白文蘿站在門外看了好一會,直到蕓三娘第三次回頭看她了,她才轉身回了屋,關了門。走到院中時,抬頭看了眼天色,瞧著這離做晚飯得一段時間,又想起她那還有個荷包未做好,便回了自個屋,將炭火燒上,然后拿出針線簍,開始做活。
沒想竟會引出這么多官兵大肆搜查,上官錦躲在一處偏僻的角落里,在胸口那捂了一下,遂皺了皺眉頭,真是大意了,一不留神就遭了暗算!瞧著眼下這番動作,對方就是想將他當成一般的毛賊,先殺了再說!上官錦看著從遠處慢慢往這移過來的官兵,微瞇了瞇眼,每一撥人里頭,都藏了至少一個恭親王身邊的高手。他兀自冷笑一聲,然后在那些官兵注意到期這前,就閃身離開了那。估計此刻四面八方都有人守著了,他得先找個地方躲一會,然后等易風接應。
幸好是大年前夕,街上人較多,讓他方便了不少。
只是剛走到一處路口,就發現因人群擁擠,一個小孩竟被擠得摔到地上!偏這個時候,前方還有匹馬飛了過來,且那馬上的人根本就不顧這路邊的百姓,只顧著自個暢快!上官錦冷眼看著,這西涼城的大小官,果真到了該換的時候了。
最終,他還是救了那個孩子,只是差點暴露了自己,且深受的傷又重了。
幸好,片刻之后,他找到了一處偏僻的院子,雖依舊不安全,但是他身上的傷已不允許他再這么躲避下去了,再不運氣治療的話,等傷及心肺就麻煩了。
然而,那些挨家挨戶搜查的官員卻還是找到了這處院子!
所以當那個小姑娘走過來的那一刻,他曾想過要殺了她的,只是若真動手的話,事情可能會更糟。故而當他抓住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嘴的時候,他才抱著一試的心里,試著跟她商量了一句。卻沒想,對方竟是不害怕,還很乖巧地照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他驚訝,得到她的保證后,才慢慢放開她。而她,似乎是先猶豫了一下,才慢慢回過身。
一雙清亮的,帶著許些冷漠的,不驚亦不懼的眼眸,就那么,直直地對上他的眼睛。
那一年,她才十二,他已二十。
那一天,是他們初遇。
那一瞬,他們還不知道,從今往后,彼此的命運,都會因對方而改變。
番外之愛上了愛情
七月酷暑,又近中午,即使是周圍綠茵成林,但這個時候在屋里多少還是覺得有些悶。上官錦處理完手中的事后,便出了書房,旁邊的護衛要跟上,他卻擺了擺手,然后往東面那條小道走了過去。
中午的陽光明晃晃的直刺人眼,不過這條小道的兩旁因有連排的參天古樹,枝葉攀蔓,層層疊疊,幾乎將頂頭的烈日遮了個盡。連從樹葉的縫隙間透下來的光斑都少有見到,偶有風吹過,也覺得涼氣沁肌,著實是夏日歇息的好地方。小道的盡頭有一處六角亭子,亭子里沒有桌椅,但每兩根亭柱間都由一條約六尺長,兩尺寬,且表面光滑如鏡的大青石連接著,下面亦有石墩撐住。
上官錦走進亭內,就撩起袍子,往那大青石上躺了下去。
今年是他攜白文蘿到古雅的第三個年頭,一晃眼,曜兒也兩歲,如今只等這邊的情形再穩定一些,便該準備回京一趟。上官錦心里盤算著時間,只是不遠處卻不時傳來施工的聲音,擾亂了這一處的清幽。
自去年年初開始,他就打算將這邊的辦事處挪個地,總跟書院共用一處也不妥當。只是因為白文蘿每月都會來書院幾次,想來想去,終決定將書院后面的那一大塊地給買下,然后把那個地方改為正式的辦事處,待房子建好后,他便將書院后面的地方讓出。如此,白文蘿以后到書院來,他也能照應得到,又不會誤了自己的事。
眼下那邊已到收尾階段,所以這些天連中午都未集工,只是卻擾了他的清夢。上官錦躺在那閉目養神了一會,便慢慢坐了起來,靠在亭柱上,瞧著旁邊離他只有一臂之距的植株,只見綠葉青翠,細弱的枝頭上還結著數粒拇指大小的果實。他似隨意地伸出手,將一粒果實給摘了下來,拈在手中瞧了瞧,隨后就見他嘴角一揚,手指一曲一彈間,那粒果實忽的就往一個方向射了出去!
“啊!”數丈之外的灌木叢處頓時傳出一聲驚呼,同時聽到撲通的一聲,以及嘩嘩的聲響。
上官錦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后跨著步子,施施然地往那走了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是個女子,穿的一襲淡青色的襦裙。上官錦在她跟前站住后,對方正好也抬起臉,只見是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容貌也有幾分靈秀,只是此時一雙眼睛卻是淚汪汪的,且整個人是坐在地上,兩手抱著一邊的膝蓋,委屈地癟著嘴小心地揉搓著。不過即使是這般,她看著也不顯狼狽,倒是添了幾分楚楚可憐。
上官錦本想問她在這做什么,然還未開口,卻被那散落在地上的十來張畫紙給吸引住了。他一怔,目光一凝,就慢慢蹲了下去,將那些畫紙小心拿了起來,捧在手中細看。
這是西洋的畫技,皆是用炭筆在粗糙的白紙上作畫,他并不少見。只是,眼下這些畫紙上畫的卻不是別人,而是白文蘿,作畫者功力不俗,每一張都極為傳神。畫中的人,或微笑,或沉思,或看書,或宣講,甚至只是一個側面,都能讓人感覺其神采隱隱躍然于白紙之上!特別是那雙眼睛,簡直是入了神,上官錦看得怔然,心中卻隱隱生出幾分不快來,是誰,將他的女人看得這般透徹!
被上官錦一記彈指打得摔倒在地上的那名女子,原是要站起來的,只是一見上官錦竟蹲了下來,她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沒想到竟然能離他這么近,甚至能感覺的到他身上的氣息,情竇初開的少女捧著一顆亂撞的心,抱著膝蓋,毫不避諱地盯著眼前英俊又成熟的男人。
“這是你畫的?”上官錦終于從畫中收回目光,看向那名女子,懷疑地問道。
似乎是因為太激動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只是搖頭,然目光卻絲毫不離他左右。
上官錦微挑了挑眉,將手中的畫紙小心疊好了,手指又在上頭輕輕彈了彈,將沾到上面的泥土彈掉后才站起身,垂著眼,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名女子問道:“你是這疏遠的學生,到這來干什么?這些畫又是誰畫的?”
“我,我是西雪兒,大人不記得了嗎?去年大人還來過我家,我當時一直陪在父親左右!”她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只是剛剛被打到的膝蓋,這一時倒地也站的不穩,然而眼前的男人卻絲毫沒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西雪兒心里也有些委屈,只是一抬眼,看到上官錦的目光后,她心中的那點委屈馬上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上官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想起來了,便道:“西家的六小姐?”
“對,大人終于想起來了!”西雪兒頓時喜笑顏開,瞧著好不天真可人。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上官錦卻絲毫未被她的笑容感染,說話時,面上雖是淡淡的,但語氣里已帶上了幾分冷意。
似沒想到對方的態度竟還這般冷淡,西雪兒足足愣了好一會,后又招架不住他的目光,不由就微垂下眼,有些忐忑地說道:“我,我是書院的學生,兩月前才剛進來的。
那些畫兒,是我的一位朋友畫的,他也是書院的學生,我們都聽過夫人的課。“
“叫什么?”上官錦接著問。
“啊??”西雪兒又愣了一下,不解地抬起眼。
上官錦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畫,西雪兒這才回神,便小心的說道:“他叫威爾,是英吉利人,我們是一同進書院的,自去年大人帶了夫人拜訪我家后,我們便慕名過來了。”
西洋小子嗎,上官錦瞧著手中的畫,確實畫得很好,但就是因為畫的太好了,所以他心里很是不爽!就好像自己的珍寶被人窺視到了一般,只是白文蘿每月都過來書院講課,這事也是不可避免,時間一久,怎么可能會沒有人發現她的好。但是,他心里真的很不爽啊!上官錦盯著手中的畫,偏偏這瞧著是白文蘿的臉,一時又氣不氣來!
西雪兒瞧著上官錦這神色不明的表情,心里一邊忐忑著,一邊又癡癡地想著:他真的怎么瞧都很好看呢!
“你剛剛在這做什么?”上官錦忽然又問了一句,因后面施工,所以旁邊不時會有人來回走動,倒不奇怪,但書院的學生基本不會繞到這邊來。
“我,我……”西雪兒臉一紅,結巴了。
上官錦挑眉,神色間瞬時就帶上了幾分嘲諷,卻偏偏就是這樣略帶不屑的表情,使得他更具魅力。西雪兒看得有些怔住,心跳似忽的就漏了一拍,嘴里的話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我是過來看大人的,我很喜歡大人!”
古雅這邊的女人熱情又大膽,他是知道的,但還是沒想到她就這么直白地道了出來,瞧著這小姑娘那雙水汪汪的眼,他嘴角微微往上一揚,便說道:“我有夫人了。”
“我知道,我也喜歡夫人。”西雪兒馬上就點了點頭,面上的神色還帶著幾分夢幻般的向往。
上官錦一怔,一時想不透,也懶得琢磨小姑娘的想法,再又覺得自己出來的時間長了,便說道:“你回書院去吧,以后別過來這邊;否則
己出來的時間長了,便說道:“你回書院去吧,以后別過來這邊;否則保不準會出什么意外。”他說完,也不把手里的畫還回去,就那么光
明正大的掠為己有,神態自若地拿著走開了。
留下面雪兒一個人站在那,怔了好久才回過神,隨后心里異常雀躍,著急著要回去告訴威爾,她真的碰到上官大人了!只是才跑幾步。
她猛地停了下來,糟了,她給忘了,威爾給白夫人畫的那些畫……被上官大人給拿走了!怎么辦
傍晚時分,上官錦回來后,白文蘿正給上官曜洗澡。上官錦便去了書房,將中午得的那些畫攤在桌案上,然后站在那兒目不轉睛地看著著。
也不知過了多會,正看得出神間,白文蘿從外頭走進來說道:“要傳晚飯了,怎么還來這。是有事情要處理嗎”
“哦,沒有。”他回過神,白文蘿已走他身邊。
“咦?”白文蘿也瞧到桌案上的素描,便走過去拿起一張驚訝地問道:“怎么會有這個”
上官錦將中午的事略說了一下,白文蘿隨即笑了,瞧著那些畫贊了一句:“原來是他,我去書院的時候還不時瞧見他在園子里頭寫生,
沒想人物也畫得不錯。”
上官錦瞧著白文蘿一臉笑意地看著那些畫像,想到有個男人日日衣夜夜地拿著支筆,細細勾勒著他的女人,心里簡直是打翻了五味瓶子,實在是太不是滋味了!可偏偏他又說不出什么來,要真為這事生氣。也著實是太幼稚了些。
“怎么了你覺得不好嗎”感覺到旁邊的人安靜了,白文蘿便將手中的畫放了下去,轉過臉問了一聲。
“沒有,畫得很好,出去吃飯吧。”算了,不想這個了,上官錦說著就在心里嘆了口氣。
白文蘿一瞧他這神色,便走進去,拍手幫他整了整衣領,眼中含著一汪淺笑,低聲問道:“你不高興了
“不過是幾張畫像而己,活生生的人不是在你這么。”心思剔透的她,怎么會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白文蘿說著就反握住他的手,他不是古雅人,自小就沒有那么開放的思想。但是為了支持她,還是允許她在外面拋頭露面,這有多難得,她心里一直就很清楚。
“傻瓜,我還不知道么!”上官錦又是一笑,說著就抬起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又湊近去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爹爹又玩親親,我也要玩!”就在這時,外頭一個搖搖晃晃的小不點扶著門,正打算爬過對他來說,很是不矮的門檻,嘴里還奶聲奶氣地嚷嚷道。
“小祖宗,小心著點,別摔著了!”奶娘從后面跑過來,一臉慌張地喊著,她才一個不留神,這孩子竟就跑到這邊來了。
“你下去吧。”上官錦走過去將上官曜抱了起來,又對跑過來的奶娘道了一句,然后就將上官曜抱到白文蘿跟前,輕輕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說道:“小壞蛋,你是不是在外頭偷看很久了!”
也不知他是聽明白了沒有,小家伙頓時就一陣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身子在上官錦懷里扭來扭去地,好不歡快。
“好了,都出去準備吃飯吧,天要黑了!。”白文蘿無奈地看著這鬧成一團的父子道了一句。上官曜一聽,馬上就嘟著嘴,睜著一雙烏閃閃德的眼睛,鼓起一張包子臉對白文蘿撒嬌地道:“要親親!”
上官錦笑著就將唇湊到他粉嫩丅嫩的小臉蛋上,叭叭地連親了好幾下,只是他下巴處的胡渣卻是扎疼了小家伙,小家伙立馬皺起一張包子臉,扭著身子,抱住白文羅的脖子,把臉蛋埋進白文蘿的肩窩處悶悶地說道:“娘好!”
“他這都學會嫌棄我了!”上官錦馬上佯裝生氣的說了一句。
白文蘿從他手中接過上官曜,嗔了他一眼道:“你比他還小嗎!”
屋內又傳出上官曜咯咯咯的笑聲,伴著夫妻倆不時的低語,一路往飯廳走去。
“威爾,你說,我是不是愛上上官大人了?”中午的刻意相遇,直到現在還未平靜下心情的西雪兒,已經纏著那個金發碧眼的男子足足纏了一個下午,這句話也是問了第十遍以上了。
“不是。”這也是威爾第十次以上相同的回答,他甚至都不抬眼,只是專注著作畫。
“為什么不是?”西雪兒也不生氣,兩手支在威爾旁邊的桌子上,捧著臉,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求知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然后又看了看他此刻正在畫的畫,只見是一張巧笑嫣然地白文蘿。她便又接著問道:“那你呢,你這天天都在畫白夫人,難道不是愛上她了嗎?”
威爾停下手中的炭筆,終于抬起眼看著西雪兒道:“我是個藝術家,純是為白夫人的風采折服,而你不過是愛上了他們的愛情!向往他們的經歷罷了!”
西雪兒微怔,慢慢放下手,好一會,才走到窗戶邊,看著遠處的大海,心里琢磨著那句話,她愛上了愛情……
番外完結,謝謝大家的支持。_
關于新書,目前正在準備中,上傳后會在舊文里發公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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