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料到齊悅會這么說。文學館
這是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挑釁!
賢妃娘娘氣的渾身發抖。
這個女人竟然如此大膽!
有了臺階不趕快下,竟然立刻就要找回場子!
她以為她是誰?
太后不過再次請了下,這病治好治不好,還不一定呢,拽什么啊?
“先救了命再說吧。”賢妃娘娘深吸一口氣,看著齊悅微微一笑說道。
齊悅點點頭。
“好,多謝娘娘。”她說道,轉身走了。
看著這女人的背影,賢妃娘娘氣的甩了袖子。
“走,我們也去,看看這位神醫是怎么救命的!”她說道。
伴著太監宮女們的通秉,齊悅邁入太后的屋門。
看著這女人進來,皇帝抬手將剛剛擺上的新茶杯掃在地上。
“架子可真大啊!是等著朕去請你嗎?”他怒聲喝道。
聲音很大,怒氣很盛,一瞬間蓋過了屋子里司馬小王爺的呼痛慘叫。
太監宮女又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太后神情漠然。
她當然知道皇帝是生氣了,但卻不是生那女人的氣。
齊悅也被嚇了一跳,抬眼看了眼皇帝。
多謝幫忙給找場子出氣,但是,您好心我還得多跪幾次..
“民婦有罪..”她說道,就要下跪。
“現在別急著認罪,等小王爺有個好歹,朕一個一個跟你們算賬!”皇帝喝道。
齊悅從善如流的站直身子,幾步就奔那司馬小王爺去了。
“怎么個疼?”她開口問道,伸手就放在了小王爺的肚子上,按了下去。
司馬小王爺一聲更尖利的慘叫,嚇得剛站起來的太后又坐回去。
“吃壞了東西?急性胃炎?”齊悅又問道。看著周茂春,手不停,在司馬小王爺身上游走按揉。
伴著小王爺一聲高一聲低的慘叫。
“你,你會不會治病啊?”太后再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站起身急道。
此時司馬小王爺的隨從侍妾等人也都來了,圍在一旁哭的也高一聲低一聲的,讓整個大殿里亂成一團。
這亂糟糟沒有干擾到齊悅等人。
周茂春搖頭。
“都用過了,不管用。”他說道,“而且..”
他說道這里停下來,因為齊悅的手也停了下來。
“右腹股溝腫塊。”齊悅點點頭說道。
周茂春點點頭。
急性彌漫性腹膜炎?急性闌尾炎?腫塊跟腹痛有沒有關系?這腫塊到底是什么?
齊悅腦子里斟酌著病癥。
看著齊悅又不說話。只是在司馬小王爺身上亂摸,走過來的太后又急了。
“你到底能不能治啊?”她喝道。
“我能治。”齊悅說道。
答的這樣干脆,到讓太后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你不是說不怎么會看病嗎?”她忍不住問道。
“我是不會看太后娘娘您說的那種病,我會看的是這種。”齊悅說道。
這種那種,有什么區別?
太后看看齊悅又看司馬小王爺。
不過有點她可以確定,雖然皇帝在這里坐著沒說話,但這女人說話可是越來越硬氣了。
“很好。那你就好好看吧。”太后說道,看著齊悅一眼,轉身坐回去。
看不好了,哀家再和你說話。
就連一個貴妃,她這個做太后的說打也就打了,說罰也就罰了。更何況你這一個小小的連宮女都算不上的女醫!
齊悅不知道也根本就不在乎太后心里的念頭,她從司馬小王爺身上收回手。
“我要進行剖腹探查手術,請在太醫院準備出一間手術室來。至于怎么做,千金堂的弟子們知道。”她開口直接說道。
周茂春雙眼放光。
就等著這一刻呢!
“沒問題。”他大聲喊道,立刻轉身要催著人去辦。
“慢著!”太后喊道。
大家都看向她。
“什么病不能當場治?宮里什么藥都有,非要去太醫院做什么?”太后豎眉說道。
不在哀家的眼皮下,到時候你們隨意推脫嗎?
“娘娘。這里不合適。”齊悅忙說道。
“怎么不合適?哀家這里不配讓齊娘子出手嗎?”太后冷笑道。
“太后娘娘,手術很嚇人的。驚擾了娘娘民婦大罪。”齊悅說道。
太后笑了。
“嚇人?”她由下及上看了眼齊悅,似笑非笑道,“自從見了齊娘子,哀家一直在受驚,驚嚇的習慣了,也沒什么。”
齊悅看著太后。
“那好吧,民婦遵旨。”她說道,“民婦便在太后娘娘這里當場實施手術。”
整個太后宮中的人都忙碌起來。
“要做什么?”
“做手術?”
“手術是什么?”
“是給司馬小王爺治病。”
消息很快傳遍了,各宮里的妃嬪女官都好奇的涌過來。
而宮外胡三得知消息后立刻集合余下的四五位弟子,指揮著太監們開始裝車。
“床也要啊?”太監們看著一張奇怪的床被抬上車忍不住驚訝的問道。
沒人理會他們,所有的弟子們都在忙碌將滿當當的兩車拉進了太后宮里。
這是他們第一次進宮,也可能是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但沒有一個人好奇的看四周。
伴著藥水的噴灑,刺鼻的奇怪的味道頓時彌散開來。
妃嬪們頓時忍不住掩口鼻。
“干什么呢?”
“這都好半天了,叮叮當當的,治了還是沒治啊?”
大家看著面前垂紗簾子,朦朦朧朧的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簾子里的人也可以看到外邊的人,齊悅忙碌的間隙看過來,嚇了一跳。
“怎么這么多人?”她說道。
“都來看熱鬧了。”周茂春笑道。
“這熱鬧可不好看,不習慣的。第一次見的人會嚇壞的。”齊悅皺眉說道,又看周茂春,“義父你..”
“開什么玩笑,我沒見過嗎?我又不是第一次見。”周茂春忙說道,站開幾步,“再說,我是那種會被嚇到的人嗎?”
每個人都會這么說,齊悅撇撇嘴,又看其他的太醫。
正好奇的看著千金堂弟子布置的太醫們遲疑一下。
“諸位,現在司馬小王爺由我接診了。”齊悅說道。“諸位還是回避一下好。”
接診就意味著接過了責任。
一方面大家想看這技藝,另一方面,如果在這里的話。萬一出了事他們難免要被連帶責任。
“站在簾子外,也可以看的。”齊悅含笑說道,“況且,人多的話,會影響我手術。”
這位娘子雖然年輕。但看起來是很會做人的啊。
太醫們垂下頭說了聲多謝,帶著幾分感激幾分欽佩,沖齊悅微微施禮,退了到另一邊簾子后。
“師父,手術告知書要去宣讀嗎?”胡三問道。
齊悅嗤了聲。
“跟這些人,有什么好宣讀的。說了也沒用,不費那口舌。”她搖頭說道,看了眼簾子外。
正說著話。忽地見兩個太監過來,竟然掀起了簾子。
“喂,這是干什么?”齊悅忙問道。
“娘娘說,看不清。”太監們回道。
齊悅皺眉,看向那邊。見皇帝神情淡然,太后面色沉沉。
真是難伺候!
“既然如此。那民婦有件事要拜托陛下。”齊悅說道,沖那太監招手。
太監忙過來。
聽了齊悅的話,他面色驚訝有些猶豫,但還是應聲是轉身快步出去了。
皇帝看到了齊悅和太監低語,所以當看到這太監猶豫著要沖自己過來時,他笑了笑,抬了抬手。
“陛下,齊娘子說陛下是男子,膽子要比女子大一些,所以開始手術后,還望陛下幫忙,如有女子們嚇到了,務必請陛下出面維護,莫要阻擾了她的手術。”太監這才上前,躬身附耳低聲說道。
皇帝笑了。
一旁的太后則哼了聲。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是說悄悄話呢?真是猖狂!不知廉恥!
“朕知道了。”皇帝說道,一面看向內里,那女人已經轉過身又和一旁的弟子們說什么。
掀起簾子,看得清楚多了。
這樣看來,穿的那樣奇怪的衣服也不算太難看了….
“這么久了,可以開始了吧?”太后帶著幾分不耐煩說道,又想到什么猛地站起來,“鵬兒怎么不出聲了?”
內里的胡三看了眼手術床上安靜的閉上眼的司馬小王爺。
“師父,麻醉快要好了。”他說道。
齊悅看向門口處。
“再等一下,還缺個助手。”她說道。
助手..自己暈血不算一會兒要出去,阿如在….
“哎?劉師父呢?”胡三忙問道。
劉普成在胡三等人裝車的時候,聽一個太監說了句話,便忙驅車直奔一間宅院。
“什么?司馬家的小王爺?”安老大夫聽了神情驚訝。
“齊娘子讓太監帶句話給你。”劉普成說道,神情復雜,“她說,她不敢保證,但,你愿不愿意賭一次?”
這句話聽起來沒頭沒尾,但安老大夫整個人卻激動起來。
敢不敢?愿不愿?
上一次,司馬王家,讓他身殘志毀。
這一次,又是司馬王家….
敢不敢?
愿不愿?
是穩妥余生,只要遠離京城不見司馬,還是就此一搏或者生或者死?
安老大夫的手撫著毫無知覺的腿。
雖然毫無知覺,但是他依舊記得被生生打斷的時候的那種痛!
依舊記得當眾被打斷腿,四周那譏笑的眼神帶來的痛!
那種痛比身體的痛更痛三分!
那種痛,夜夜相纏,痛徹心肺,深入骨髓,就算是死了,爛了,也終將纏繞在枯骨上,生生世世不散!
“我不能..我不甘心..我也不想..帶著這種痛到死,到下輩子!”安老大夫顫聲說道,他從腿上拿開手,轉動輪椅向外而去。
能有這個機會已經是上天的垂憐,人這一輩子都在等待機會,但真正能得到機會的又有幾個?
安老大夫的嘴邊浮現笑意。
感謝上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