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蘇淺若作為第一個過關,拿到白玉牌子的供品,飽受矚目。一看書·1kanshu·cc
矚目便矚目吧,絕對的能力面前,一切的小肚雞腸的忌妒作崇都是渣。琴棋書畫是她原本就會的,唯一的弱項就是房中術與廚工。
可看她最后一試過關的菜色:凌波水仙,一被端出紗簾便驚艷了全場,雕得栩栩如生的水仙,熬制得乳白鮮香的湯色,點綴著爽口碧瓜的水中閣,堪稱色香味俱全,連最挑剔的弄娘也說不出一個差字來。
由此便可知道,她在這方面所下的苦功。所有表面光鮮的榮耀,背地里付出的汗水和辛苦都在為它在作著見證和堆砌。
三日后是吉日,她們將結束三個月的魔鬼式訓練后被送往靜玉山,等待靜玉山聞香宗的真人挑選。
花樓之中臥虎藏龍,甚至還有專管擇日的玄學瞎嬤嬤,所有送出樓的供品們擇期全是由她來決定。蘇淺若跟著其他的女子們一起叫她管婆婆。
在所有嬤嬤級的人當中,她算是最和善的一位。有些生性奔放一些的小女子膽大起來,私下里都稱她為管得寬婆婆。
因為她有一個古怪的癖好,喜歡替人摸骨。甚至被摸完骨的女子們的小日子她都能摸個不離十。一看書·1kanshu·cc
而蘇淺若卻知道這所謂的摸骨,其實是驗身。跟宮中那些暗房中的操作方式大同小異,只是那些宮中嬤嬤們用的是一桿玉,她用的是一雙手!
因為眼睛看不見,她大多的時候都呆在房中,只有需要她出現的場合她才會出現。
蘇淺若他們這一批有多達八十一個女子。她應該是其中唯一一個不潔的女子。
在等待摸骨的時間里,她把心橫了一遍又一遍,才能視死如歸的邁著細碎的步子踏進管婆婆的玄閣。
但是管婆婆安安靜靜地替她摸完骨后,只說了一句:“氣血兩虛,小日子綿長,且總會往后延,希望你遇上一個懂得憐惜一些的真人,不然你這身子,禁不起那些人的折騰。”
蘇淺若怔怔地踏出了門檻之后才回過神來,咬著唇低低地問了一句:“婆婆只摸出此不妥?”
管婆婆突然轉頭,神準地鎖定了蘇淺若所在的位置,她的眼皮翻了兩下,黯淡無光的眸中顯出一絲灰敗,緩緩地轉動的時候,倒是有些嚇人。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門邊,伸出雞爪般的手輕輕地撫了撫蘇淺若的臉頰,遞給蘇淺若一個香囊,“男女之間就是那點破事兒,怕也無用,越是抗拒反而越會傷到自己。
要看書w書ww·1kanshu·cc不知道為什么,我對你有著格外的親近的感覺,她們都在外面叫我管得寬,今天我便管寬一次。
這香囊里裝的是一些有趣的小東西,若是真的受不得了,可以放一些出來,讓自己緩上一緩!
這些年樓里出去的女子,數以萬計,最終能長久的活著的,卻是少數!
也許這人老了,便會變了性子,對你留一份善,期盼自己下地獄之后會少一份罪孽。人世苦哇!
女子苦哇!”
好自為之,她丟給蘇淺若一團疑惑之后,又送了她這四個字。
十一月初一,卯時初,各屋的女子們便起身凈面著衣,圈禁了三個月,她們連曬太陽都是輪流去,一天只有三息香時間。
做為被各地獻出的供品,她們的命運早就已經注定,認命,快一點認命,也許會過得好一點。討得真人們的歡喜,留下來,得到解藥,得到一些微薄的自由,她們每一個人都在為這個目標努力,使勁渾身解數的折騰著自己那張臉。
生怕脂粉不夠香白,生怕胭脂不夠嫣巧,生怕衣服不夠艷麗,生怕頭面不夠重量。
只有蘇淺若坐在妝臺前愣了好半晌,就用清水洗了把臉,拭干之后,用玄青色的眉條將眉尾拉長了絲,又輕輕地勻了一點點淡粉在眼角。
棄了赤金頭面華麗大朵的絹花,烏黑如墨的秀發只挽了一個簡簡單單的水仙髻,用一枝蓮紋銀質的步搖細細綰起。
玉粉色的蓮紋輕紗裙,外罩月白色斗蓬,腰間束著淡黃色的繡花寬腰封,將纖腰細細掐著,現顯得纖巧窈窕。
在一群濃妝艷抹,美艷驚人的麗人中,蘇淺若顯得格外的清雅出塵又不落下乘。
這一界的女子低微如塵土,命運如飄萍,可出樓的儀式卻相當隆重,就算與蘇淺若那一界的皇帝迎妃之禮相比,也不遑多讓。
禮炮三響。
弄娘站在樓上說著討巧的送行語。
樓下的空地上停滿了被雪白的麋鹿拉著的花車。
最后壓軸的時刻,需要管婆婆來替所有女子跳倮舞。所謂倮舞,傳承無數代,是為了溝通天地,請風落雨求豐年。
這一界普通人與修真者共存,修真者中的大能便擁有移山填海的威能,所以他們便是天,他們創立傳承下來的教派也是天。
他們擁有無數的特權,享有無上的榮光,被奉為一方神靈。
一年一個村送一個供品便能換來風調雨順,一村平安,是人都知道該如何取舍。
取供人,訓供人,送供人,已經形成一條完整的流水線了般。送供人都是親近鬼神的人,大多都是像管婆這樣的瞎子,她們地位也尊崇,令人敬畏。
她們出來隨便跳上幾下,便似乎是讓這些女子得到了神靈的許可,代表能送了。
八十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都仰頭看著空地上搭建起來的高臺。
弄娘已經三呼請玄婆倮舞,那臺上卻依然空空如也。風吹著舞幡嘩啦啦地作響。
突然一聲尖叫聲自樓里的小院之中傳來,蘇淺若耳朵動了動,瞬間便聽清楚那聲音來自于管婆婆的房間。
廚娘甲踉踉蹌蹌地撲出樓,驚慌失措地對著弄娘喊著:“管婆婆死了!”
弄娘伸頭靜靜地立了片刻,又讓廚娘甲再將方才說的話再重復一次。
“管婆婆死了!”
弄娘的臉色瞬間便變得卡白卡白的,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不住地喃喃道:“怎么辦?怎么辦?定好的期不可改,可送舞的玄婆突亡,莫非是天厭么?
難道,此次送選的供品之中,有誰是不潔之人?玄婆沒摸出來,所以招致了懲罰么?
弄娘不停地為管婆的死找著各種可能性。
這一句話一出口,卻將蘇淺若嚇了一跳。她側頭問綠茶,“要真查出不潔之人會怎么辦?”
“架在柴堆上一把火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