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燦的人馬悄然襲擊蕭凌瑟的界王宮時,虛空之中也開始了血腥的屠殺。
大多喜殺人者,素愛黑衣,可這桃花眼的少年,獨愛一身雪白長衫,手執著兩柄短劍,沿著傳送的光道,殺到神魂塔所在之處。
來得悄無聲息,似細雨潤物。
他生得極其美貌,睫毛纖長,眼形似若桃花,瞳仁似夢似離,四周略帶紅暈,眼尾稍向上翹,眼神似醉非醉,令人有點朦朧而奇妙的感覺,回眸一笑如臨水的秋波,令人心生蕩漾。
可正是這樣一個少年,卻殺氣縱橫,雙劍如風,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
殺的人還全都是大羅金仙。
是留下來看守神魂塔,等待蕭凌瑟歸來的那二十個大羅金仙。
他如閑庭碎步,戲看落花般,一劍一劍收割著人命。血花四濺,他不閃不避,白衫上開出一蓬又一蓬血色花朵。
又一個玄仙!
二十個大羅金仙將所有的靈力都用于念誦守魂咒,令那神魂塔無時無刻猶如一盞指路明燈般散發出光輝,成為蕭凌瑟回歸路上的指引。
此際正是他們換氣不均,難以為繼的時候。
少年出現得突然,又位列玄仙階。
他們便似那麥苗般,倒成了一片。
可他們沒有停止念誦,就算肉體泯滅了,神魂也都自發自主地躍進了神魂塔之中,繼續念誦著守魂咒。
少年微笑著割下了二十個人頭,用一條草繩串了起來,拖拽在身后,又緩緩沿著來路慢條斯理地離開。
從來到走,不到半個時辰。
事了拂衣去,千里未留痕。
甚至他串著這些人頭,也就只施了一個障眼法兒遮了一下,也不收進芥子世界之中,就這么像遛狗一樣拉著選擇了一座偏僻的傳送陣經另一界的傳送陣,從天南之域再轉回了路燦的界王宮。
將人頭往路燦殿中一扔,他輕笑著坐下來,攏了攏染血的衣衫,輕聲道:“人殺了,二十個,一個不少。我希望路界王答應的條件,也能一絲不少,否則…就是路界王身上會少些什么東西了。
路燦極力維持著笑意,雙掌合擊,啪啪。
兩列美貌的宮娥端著胡桃木色的拖盤魚貫而入,恭恭敬敬地跪到了少年面前。
少年將盤子上的東西一件一件凌空吸攝過來,擺到自己面前的案幾上,慢慢把玩著。
他生得比女子還要好,人又年輕,又喜歡笑,桃花眼半斂的時候,閉住的好像是一世的春光。
離得近的幾個宮娥禁不住心旌神搖,沖他暗送秋波。
少年將大部份的東西收進了芥子之中,獨獨留下了一塊巴掌大的仙品靈元石拋向空中又接著,再拋,再接這般玩了幾輪,這才笑笑地道:“可能路界王還不是很了解我,那么…”
一道流光電閃而至,路燦看到少年手掌上多出來的一只血淋淋的耳朵,這才感覺到了疼痛。
他指著少年,駭然道:“宇文諏,你…大膽!”
宇文諏依舊輕笑,甚至那嘴角揚起的弧度和臉上的笑意深淺都像是精確計算過的,與他之前的笑意一般無二。
“我宇文諏做買賣,童叟無欺!從來都是貨真價便實,少一絲便隨意取你一部分。
路界王不認識我,我便讓你多認識我一分,加深下印象。你這仙品靈元石以次充好,比我要求的純度差了一絲,那么,我取你一耳,很公平!”
他又將耳朵反復看了看,這才氣定神閑地從袖袍里掏出一個小盒子,珍而視之的將耳朵小心翼翼的放了進去,蓋上盒蓋之后便在上面用手指刻畫了兩下,標上了路燦的名字。
那些先前還對著宇文諏大拋媚眼的宮娥們,瞬間嚇得面無人色,不住地瑟瑟發抖。
宇文諏視若無睹地起身,拂了拂衣袖,微笑著離開。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高大的扶桑木殿門之后,路燦才敢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他有喜歡摸自己右耳的習慣,就在宇文諏動手的前一息,他剛把手放下來。
若是當時他在摸耳朵,這手也肯定沒了。
九憐宇文家,專出殺神。
宇文諏如異星現世,年方十八,生得俊美無儔,卻已經是九憐宇文家殺神柱頂端排序靠前的人物。
出得起價,請得起宇文,諸事皆無憂。
誆不了宇文,諸事皆休!
宇文諏漫步在未央之城的大街上,身形抗挺拔,如一道松柏獨立于風雪之中,我自獨往,無關風月。
“好一個翩翩美少年,謫仙哪!”
行人們紛紛駐足,癡迷地看向宇文諏。
面前的少年,白衣勝雪,氣度不凡,一雙眼眸似夢如幻,令人沉醉。
此時他風度翩翩,旁若無人地行走在街道上,行止高雅,出塵,如同謫仙降臨!
他的身后,一路跟隨著路人。
隨他走進了一座高大的牌坊之中。
尚未到昏夜,牌坊之中一片靜寂,花紅枊綠之中,拱衛著的小橋流水,亭臺樓閣,都張著燈,結著彩,似要辦喜事的人家。
宇文諏伸手拍打著一座小樓的門環,哐哐聲中,一道有嬌俏魅惑的女音從里面傳出來。
“誰啊?,姑娘們正休息呢,官人還請夜見再來,可好,嗯…?”
那吟哦之聲帶著微微嬌喘,聽得人臉紅,混身不自在。
宇文諏身后的人終于回過神來,仔細打量著這處所在。
竟然還真是未央之城之中最大的一處教坊。
謫仙喜歡逛花樓,還熟門熟路…
跌碎了一地少女心。
門打開了條細縫,一個身穿夜行衣,肩膀上還挎著一個錦布大包袱的女子飛快地將宇文諏拉了進去。
宇文諏的衣衫被關得太快的門夾住了,他輕聲道:“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總是這么猴急猴急的!”
撲撲撲…
似乎是誰的節操掉到了地上,碎了開來。
美好的泡泡被現實的手無情地戳破了。
謫仙還有固定相好的,這一下,心存僥幸的人們,眼中的美好全被無情的打碎了。
人們看著那片消失在門縫之中的白衫一角,終于失望地嘆息著,腳步沉重地離開。
被吵醒了的坊頭嬤嬤們瞬間一溜煙地跑了出來,圍著這些人們喜笑顏開地道:“哎喲,來得可真早,來來來…這邊請…”
被拉的當然是男人,隨行一路跟來的女子們則是以帕遮面,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