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要是說我剛路過這地方,平蕪宮給那破陣之勢崩了一下,將我給崩下來了,你信不信?”蘇淺若兩腿發軟,身形晃了一下。
“小姐,你在開什么玩笑!你看看你這一身的血。”風魂令凡感覺到她的虛弱,打量了她片刻,又氣又急地道:“小姐,你又用血布陣了?”
蘇淺若擺擺手,輕笑道:“不布陣只怕此時大家都已經死了。
我出血,藥帝出力,我們在外面貓了很久,等清凈軍走了才敢動手。正好遇上老蠻他們一行人,就合伙將陣布得大了一些,還好趕得及…”
老蠻聽到這話,猛不丁竄了過來,兩只眼瞪得老大,一瞬不眨的盯著蘇淺若問:“姑娘,你剛剛說這話是啥意思?你布陣不只是為了進來么?你這陣,你這陣不會,不會…”
蘇淺若知道他要說什么,其實她對老蠻等人的印象也很好,面對生死坦然而笑,明知是死局還要來陪兄弟的人,實在是令人敬佩的。
生死面前,多少人爾虞我詐,蠅蠅茍茍。
可老蠻,還有這些蠻王盟的人,甚至那些普通的蠻族子民,他們都沒有想過丟下同胞逃離。或許是傻,或許是真。
可這樣的人,蘇淺若無論如何不相信他們能犯下多大的罪孽。
幫助他們,或許從一開始就是正確的。直到此刻才真正心定了。
“銅旗陣是借由地底下的靈脈設下的,我方才布那陣,是禁靈陣,可以截斷九豐之城下面這靈脈與銅旗陣之間的連接,但是因為布陣太過于倉促,只能維持一個時辰,所以…如果大家能一個時辰之內撤離的話,我們應該,就不用死了。”蘇淺若勻了幾口氣,才將這一段話說完。
老蠻等人直接驚呆了。
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姑娘就帶著那紫冠青年沿著九豐之城的城墻踩了三圈,布的陣不僅能讓他們順利進來,還能帶他們安全離開?
“姑娘,你這玩笑開大了,我們都差點信以為真了。”蠻相天面色蒼白地笑道,眼里滿滿的感激之情。
“胡說,姐姐說能做到,便能做得到。如果沒有她幫我,我早就被他們捉住了。”張心桐見不得人懷疑蘇淺若的話,一下子從人群之中跳了出來,反駁著蠻相天。
蠻相天愣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你方才所說,竟是真的不成?”
蘇淺若不動聲色地看向一片慘烈的人群之中,正色道:“時間很緊,你們需要趕緊行動。布陣看著簡單,其實消耗極大,你們不要將時間浪費在信與不信之上,直接帶這些人從我留下的那道空門之中撤走。
我還需要刻一座迷陣,將此地發生的一切遮掩住,做成已經崩滅的表象,清凈軍或許一時得意忘形,但是也一定會留人監測著這里,如果為人發現不妥,等他們卷土重來,我們都得死了。”
蠻王盟之人瞬間動了起來,六十三人飛快地在人群之中指揮著,不一會工夫便將消息散布了下去,并順利的將所有人分成了六十三個小區域。
每片小區域之中大約有一千五六百人,老蠻帶著第一片的蠻族子民順著他們進來的那個光道之中朝外走。
過了大約一柱香時間,他興高采烈地跑了回來,激動地喊道:“真的能出去,山都被炸平了,大家快一些。外面還有個道人會大挪移術,我們的人一出去就瞬間給挪到別處去了。”
老蠻長得壯性子直,卻從來不說謊。
蠻族人一批接一批的被送出去,兩個時辰之后,城中只剩下蘇淺若與蠻相天,風魂令凡,張心桐四個人。
花花將她所負責的人交給老蠻一同照看之后又折了回來,一把將蠻相天背了起來。
風魂令凡也將失血過多的蘇淺若背上,五人快速的朝著即將閉合的空門處奔跑起來。
蠻族眾人劫后余生。
所有人都被祁琉迦挪移到了十萬大山之中。
蘇淺若整整昏睡了兩天兩夜才幽幽醒轉。
老蠻等人不眠不休的守著她,一見她睜眼,便是一陣歡呼,山洞倏地顫了一下,張心桐從角落里跳出來,叫道:“你們太吵了,姐姐剛醒,你們又打算把她震得暈過去么?”
老蠻瞬間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一個勁地道:“不叫了不叫了,我們都夾著腿說話。”
張心桐鬧不明白了,這說話大小聲跟夾不夾腿又有什么關系?
老蠻看著這十來歲大的小姑娘,實在不好解釋,一時之間犯了難,只得干笑著扯開話題。
蘇淺若看著他們鬧成一片,唇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
環顧四周,發現這里好像是一處山腹之中。
“此處安全么?”
老蠻回頭答道:“我們在這里躲了三年,清凈軍也到了近前,也沒找得著咱,肯定安全。”
“所有的人全都在這里?”
老蠻點了點頭。
蘇淺若的眉頭卻皺了起來,搖頭道:“這樣不安全,目標太集中,很容易暴露。雞蛋永遠不要放在一個籃子里,不然全軍覆沒的可能性極大。”
而且那幻陣布得很粗糙,難免留下后患,蘇淺若實在是沒有老蠻那么大的信心,覺得將所有人集在一處是安全的。
蠻相天此時也在苦惱這個問題。
蠻王已經油盡燈枯,蠻相天勉強用藥物封住了他的五識,令他神魂不散,勉強活著。
所有人破城而出,并且傷亡并不算太大,這應該算是一件大喜事。
可與此同時,蠻器被奪,燚燚之炎可能會被直接湮滅,這又是一大重創。最為重要的是,蠻器丟失,便掩蓋不住眾人身上的罪印,這么多人聚在一起,罪印相互疊加,清凈軍只要回過神來,很快便會追到此處。
可他眼前并沒有辦法令眾人脫困。
蘇淺若刻的陣或許能掩蓋得住,可是她為了帶走蠻族人,已經用自身一半的精血來刻那個禁靈陣,最后又強撐著刻了一座幻陣來掩人耳目,為他們爭取時間。
她昏迷了兩天兩夜,如何還忍心讓她再傷害自己來替蠻族人保命?
她只是路經此地的一個外人,能為他們做到之前這種地步,已經是匪夷所思。
“希望,希望到底在哪里?父親,我該怎么辦,才能保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