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媒正娶

33.你怎么能把真話說出來

33.你怎么能把真話說出來

爾后,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幾年后朱成玉和梁碧落結為夫妻,而顧深也和周一涵磕磕碰碰地走到了一起。爾后再相遇時,是在普羅旺斯的街角,那時天空很藍,藍得纖塵不染,街道兩邊的花幽幽而放,兩對夫妻遇上時,皆是一笑,笑容里內容萬千。

曾經的過往如流水一般紛紛涌上各自心頭,他們終是錯過了,而他們終是相遇了,人生的錯過與相遇總是這樣的微妙而有趣,這就是人生,這就是他的結局……

——但是,以上只是某人偷懶想結文時的美好構想,故事還沒有結束,一切都還在繼續,誰會是誰的,你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甚至連故事里的主角也不可能知道——

通過這次的拜訪,姚安憶對梁家有了個基本的了解,而朱成玉則和梁立華打得火熱,原因無它,只因為朱成玉打小練武術,他剛一進門就被梁立華的太極劍秒殺了。

“梁子,這太極劍你練了二十四年?你耐心可真足!”彼此熟了以后,梁立華對于“立華哥”這樣的稱呼很不適應,就讓朱成玉叫他梁子,朱成玉就笑著說“咱們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其實梁立華是個極好打交道的人,只要你氣場跟他相合了,他就是天底下最能和你氣味相投以的朋友,反之就可能你這輩子都沒見過他這么不好相交的人。而朱成玉呢,很顯然的就合了梁立華的氣場,這小子會來事,性格不錯,梁立華給朱成玉這么一個定論。

“是啊,二十四年了,我開始學劍那年,碧落還沒出生呢。我記得碧落出生的時候我已經上小學了,忽然有一天放學回來我就升級當哥哥了,那時候碧落才這么點兒,跟個毛猴子一樣。”梁立華比了比,說起小時候的事,梁立華總是那么高興。

而梁碧落則支著下巴抬眼看向梁立華,眉梢帶笑地說:“哥,你感慨了,是不是有種吾家有妹初長成的困擾呢?”

“嗯,困擾,困擾著什么時候會有這么個人闖過來,要從我手里把你搶走,想我練了二十四年劍,到時候非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不可。”梁立華說話間就拍了拍劍身,一副誰要來先問問我手里這把劍的樣子。

看得朱成玉直咽唾沫,暴力啊,梁立華看起來多溫凈一個人,原來骨子里這么暴力:“梁子,你這么說不是嚇咱碧落妹子嗎,萬一真有這么個人,將來她都不會讓你知道。到時候,你都不知道誰搶走了她,不是更冤枉了。”

正在三個年青人說說笑笑間,朱成玉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朱成玉掏出來一看,忍不住就去看梁立華,心想,就這個人差點搶了你妹妹。正要按接聽鍵的時候,又忍不住看了梁碧落,干笑了一聲說:“碧落,是顧深……”

“呃,接電話啊,看我做什么。”梁碧落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然,反倒像很奇怪朱成玉會多說這么一句似的。

但是梁立華還是看出了其中的貓膩,畢竟他和顧深見過幾次面,也明白自家這妹子被顧深吸引著。而現在聽到顧深的名字竟然不為所動,那么就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導致碧落拿現在這樣的態度應對顧深。

接通了電話,朱成玉說:“老顧啊,什么事?你丫回北京有日子了,現在才想起我來電話,真是手足不如衣……呃,那啥,你最近還好吧!”

朱成玉接電話的同時,梁立華帶著梁碧落進了屋里,又讓朱成玉不由得感嘆,這家人真他X的好教養,好像知道他們在場他不好說話一樣。

“成玉,過幾天我就要去清源了。”顧深一句話就說明了他的處境。

朱成玉當然聽得明白,清源是全國排得上號的貧困縣,資源匱乏不說,交通也不是很方便:“老顧,你終于要走上這條路了,好好鍍個金回來,咱們兄弟幾個以后就指著你吃飯過日子了。”

憑著顧深這些年做投資顧問的關系,在任期內想把清源改個面貌并不難,再加上顧延安和周家的幫忙,清源縣的改變只在他們的一念之間。

“成玉,她還好嗎?”顧深終于還是把話問出來了,問出來后不覺得輕松,反而是更加繃得緊了。

“你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廢話!”

這一聲吼,讓朱成玉不由得笑了,回話說:“挺好的,你應該了解她,不過心里怎么樣,我就不知道了。老顧,有件事我一定得告訴你,你知道了說不定就不用像現在這么痛苦了。”

“什么事?”

“她是立民的族妹,梁守正的嫡親孫女兒。”朱成玉是個慣來對人坦蕩的,剛知道不久的事,轉眼就告訴了顧深。當然,這也是因為他看得出來,顧深和梁碧落兩人在這件事上,誰都不好過,既然他知道了這件事,就不能看著他們再這樣下去。

電話另一頭,顧深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電話差點從手里掉落,他沒有想到梁碧落身上還有這樣的身世,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梁碧落有渾是世家女子的言舉舉止:“她……為什么不告訴我,如果……”

到了如果這里,顧深停了下來,他知道這如果之后的話,也許只能證明他錯得更多,并不能說明其他什么。人一旦錯了,用諸我借口掩飾是弱者的行為,而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示弱的資格。

但是朱成玉卻一針見血地扎在了顧深的弱點上,連著幾聲問道:“老顧,你說你心里只有她,但是對于她你卻一無所知。你向來是個精明的人,在我們哥幾個里你最有手段,但是你現在什么都不清楚,難道你在丟掉北京的一切來G市前,把你的腦子也丟在北京了嗎?”

這番話讓顧深無言以對,朱成玉卻猶自覺得不夠,也不知道為什么,朱成玉現在對顧深,有種當爹的感覺,那就是恨鐵不成鋼。這小子打小贏他,他高山仰止了小半輩子,到了發現那山一點都不高,他覺得自己仰望得極其冤枉。

“老顧,在這段你所謂的感情里,你壓根就沒有認真過,你從頭到尾抱著淺嘗輒止的心思。因為咱們都是一樣的人,不愿意付出卻想得到回報,所以你沒為她瘋魔,要真瘋魔了就該跟顧巍一樣,就算落到現在的地步,嘴里心里都只念她的好,舍不得她忘不掉她甚至不能接受任何人,這才是瘋魔。老顧,咱們還是承認了吧,咱們都是只愛自己的人,對自己太慷慨對別人太吝嗇。”

話說完,朱成玉就不明白自己想什么了,他其實開始是想拉顧深一把,讓顧深明白梁碧落完全可以匹配得上顧家,完全可以把人光明正大地帶到家里去,沒必要弄得兩個人痛苦難當。可越說越說,他就越覺得自己是在指責顧深,而不像是勸說……

這么一想朱成玉忍不住呸了一聲,心說老子還沒這么卑鄙。

“你說得對,我沒認真過……”顧深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后失神地坐在太師椅上,硬木的太師師發出一聲悶響,手掃過桌案上,一把裁紙刀劃破了他的掌心,但是他的心卻空落落的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血一點一滴,如梅花一般開在剛默完的《心經》上,紅與黑在白色的宣紙上被渲染出幾分慘絕來。顧深知道朱成玉說得對,他從頭到尾就知道沒有以后,所以從來不敢交付出心。他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自己的底限,卻原來一直在傷害碧落……

“碧落……”掌心的刺痛哪里比得上心被扎疼的痛,是他自己用一根名叫碧落的鈍針狠狠地扎在心上,不見一滴血卻刺穿了心。仰面無淚,顧深發現,眼淚這一直以來覺得奢侈的東西,現在他是多么的需要。

猛然是,顧深想起了一首歌的詞:“還不明白,就別說是愛,一杯水成不了海。若是懂得,誰忍心離開,其實你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

原來他一直是個不懂事的小孩:“碧落,我錯了!”

千里之外,離開之后,他終于明白,他做錯了,也知道了錯在哪兒。錯在借口太多,錯在防備太多,錯在不肯付出,錯在只愿意得到,錯在一開始他就錯了。

“碧落……”千言萬語說不出口時,只碧落兩個字便唇齒生香,可是現在卻是剔骨蝕心,再無其他。

而在G市梁碧落的家里,朱成玉正在看著梁碧落,苦笑著說:“對不起。”

梁碧落低下頭,一瞬間眼里有盈盈地淚光閃過,卻很快抬起頭來轉為笑眼,對朱成玉說說:“你沒有錯,其實我和顧深都沒認真過,他錯在不夠瘋魔,而我錯在顧忌太多。”

朱成玉說不出話來,心里有些觸動,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倒是梁碧落仰面望天,說出一句:“朱成玉,你怎么能把真話說出來呢,真話……太傷人了!”

是啊,真話,太傷人了,而他們已經經受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