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這次進京一路上除了貼身侍侯她的侍女春燕和潤珠之外,還另有一個護衛一個男仆負責安全和打理沿途雜務。
因為這次只是送她一個人進京,所以他們這一行人一主四仆五個人就只用了兩輛馬車。雖說文秀對于古代馬車的抗震性早早的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親身坐上去之后還是讓狠狠的給振撼了一把。
頭一天的時候,她不但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好像被搖散了架似的,整個人都還被震得有些暈忽忽的。直到進了投宿的客棧之后好半晌都沒有能恢復過來,就連吃晚飯也沒有胃口吃。若不是晚上的時候春燕就著熱水一邊給做熱敷,還一邊幫她按摩了好一陣子,她都懷疑自己第二天還能不能繼續上路。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過上一個月的時間,她的心里就有些發怵。特別是在聽到為她趕車的護衛李樹告訴她現在這種程度的震動還算好的,因為這一路是路況條件較好的官道,從路原到京城除了官道之外還需要走幾條更崎嶇一點的山路,在那時這車會震得更厲害之后,她甚至在想能不能干脆不去了。不過她心里也明白這只不過是想想而已,現在的她離開了君家可是無法生存的。
唉,她現在真的無比想念那個世界的飛機、火車還有空調大巴啊。
只過了近十日的時間,文秀就終于開始切身體會到了人類的適應能力到底有多強。就這么短短的時間,她對于那搖晃震動得厲害的馬車,已經從一開始的不適發展到了能在這樣的車廂內安然入睡。
可以說只除了一件事之外,她差不多已經漸漸開始適應了這種日出趕路、日落投宿的奔波日子。而那唯一一件讓她始終還是無法的適應的事不是別的,正是吃飯。
所謂人有七情六欲,打從前生起她最重的就是口腹之欲。從前的她無論是對旅行的愛好,還是對金錢的追求,論到底其實就是只是為了一個“吃”字,而其他的一切全都只是次要的。無論是去外地工作,還是單純的出門旅行,選擇地點的原則之一便是當地有出名的美食。宅在家里的時候,也常常在互聯網瀏覽各種食譜和美食節目的視頻,然后再自已動手實踐烹飪,直到學好學會為止。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起,就沒有吃過一頓滿意的飯菜!
在府里時因為生病的關系,在大夫的交待下除了那些讓人苦得難以開口的湯藥之外,也就只少量的進一點白粥。在君府她吃到的唯一白粥之外的食物,就是那碗讓她惡心得幾乎都不再想吃羊肉的羊肉湯了。
初出君府時她還有些高興,想著這一路遠去京城要路過不少州府,她就能一路品嘗到各地風味不同的各類美食,從此徹底擺脫之前那種只能吃無味白粥的生活了。
但現實卻是讓她大失所望,僅管這一路上她所投宿的地方都是當地上好的客棧,但這些個地方飯菜的水準實在是讓她難以恭維。
蔬菜還勉強算好,僅管現在還是早春時節,蔬菜只有冬天窖藏的大白菜和蘿卜。可這里的白菜和蘿卜因為沒用化肥農藥,味道還是不錯的。雖然烹飪得不怎么樣,但蔬菜吃的本就原汁原味,所以她還勉強可以接受。
但其他的菜色就讓她實在有些難以下咽,害她這十來天的時間幾乎頓頓就只吃些白菜蘿卜。這讓她一個肉食主義者又如何受得了?
只是有時看著春燕她們吃得那樣香,她還是會不禁懷疑到底是這個世界的烹飪水平差,還是自己的這具身子在味覺和嗅覺上出了什么。
終于在他們到達了吳州州府的時候,已經餓得忍無可忍的文秀做出了在州城多停留一日的決定。因為她之前有聽李樹說過,這吳奎城里有著吳州最有名的一座酒樓——紫風樓,所以有些不信邪的她是一定要去大塊朵頤一番的。
李樹他們雖然有些感到為難,但是文秀年紀再小那也是主子,她說的話他們還是得聽從的。于是在眼睛都快餓綠了的文秀的堅持下,一行人在到達吳奎城的第二日便將馬車和行李留在了客棧,然后便殺到了地處吳奎城最繁華地段的紫風樓。
“嗯,看這門樓到是顯得大氣不俗,只是不知道里邊的東西味道如何。”文秀站在紫風樓外,抬頭看著這座算得上有些宏偉的三層樓閣對負責引路的李樹道:“如果只是虛有其表,飯菜還是和之前那些客棧飯莊一樣的話,這飯錢可得算你的。”
“三小姐,這紫風樓的酒菜在吳州可算是有口皆碑的了,但是小的卻還是無法保證是否能合三小姐你的意。”原本還急著進門的李樹聞言不由得愁眉苦臉的道:“之前那些地方的飯菜雖比不上那些有名望的酒樓,可小的覺得也算是不錯的了,但還不是不合三小姐你的意?這紫風樓里酒菜的價錢可不便宜,這要萬一三小姐你說一句不合意到時小的可就怕要傾家蕩產連老婆本都虧掉了。”
文秀聽了他的話不由的一笑,道:“那也沒有關系,再過兩年你若真的因此取不到媳婦,我就去求娘,讓她把春燕嫁給你可好?”
文秀的話讓站在她身旁的春燕漲紅了臉,也讓小潤珠和另一個家仆忍不住笑出了聲。到是李樹聽了她這句調侃之言眼睛亮了一下的同時,心下也有些警醒莫不是自己的心意表現得有些太過了,連三小姐這樣的小孩子都看了出來。看來以后還是要更多加注意才是,畢竟在君府這樣的門第里是容不得外仆與內院侍女之間有什么私情的。
其實話一出口,文秀就后悔了。無論是她現在的身份,還是她現在的年紀,這樣的話都不是她能隨口說的。
想到這里,她便也沒有再說下去,先一步走進了紫風樓。
進門后通過店內跑堂的介紹,文秀這才知道這紫風樓分為上中下三層。最下層是大堂,只要付得起酒菜錢,無論什么樣的客人都能在這里用膳;中層的雅座雖然是不分士庶,但招待的也都是些富貴的有錢人;而最上一層是一些包廂,這些包廂只接待官宦之家、或是世家名門的人。
按出身來算,文秀是可以到三樓的包廂用膳的。但文秀環顧一眼有些吵鬧的大堂之后,后是選擇了二樓的雅座。她沒有選三樓包廂的原因是因為她得省著點銀子。比起面子,她更重銀子。要知道她這一路的盤纏可是有定額的,在這一頓飯后很可能在接下來的路程里無論是住宿還是用膳的水平都可能得下降一些了。
按著規矩,李樹和另一個男仆留在了樓下大堂,春燕和潤珠則陪著文秀上了二樓雅座。上到二樓之后,這里果然要比樓下清靜不少。雖然這里不是一個個獨立的包廂,但不同的桌席之間也有用屏風隔擋起來。
文秀選了一個靠窗位置坐了下來,然后在跑堂有些猜疑的目下很是鎮定的取過了菜單點下了兩犖一素一個湯四樣菜。
跑堂內心的疑惑她很清楚,無非就是沒見過年紀這么小的女孩兒在沒有長輩的陪同獨自帶著侍女仆從下館子。她甚至相信若不是有春燕他們的存在,人家會不會接待自己都會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