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之秀第九十五節后賬
第九十五節后賬
文秀將話說完,便不再理會姬祈月繼續向別院的方向回去。看到她還是堅持要離開,姬祈月一個跨步走上前來擋去了文秀的去路。
“姬公子可還有什么想要指教的?”去路被攔的文秀也沒有太著惱,而是抬起頭看著姬祈月那張俊逸的臉龐淡淡的問道。
聽到文秀的問話,姬祈月先是愣了一下。剛才他看到文秀就要從容而去的時候心里忽然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不大高興,這才沒有多想的就直接攔在了她的向前,直覺著就想要將她留下來。只是至于為什么要攔下她,攔下她之后自己又想要如何,他卻一時還沒有想好。
他向來行事都喜歡謀而后動,像今次這樣行動快于想法的事在他的生命里很少會發生。不過他到底是個思維敏捷的人,很快便在心里給自己這樣沖動的舉動下了個合理的定義。自己這是不舍得讓自己難得的興趣就么離開自己,所以才會有此一舉。
早在他探查出雷辰澤近兩年來在酒樓飯莊方的生意發展似乎與這位被家族發配到這個窮鄉僻壤的“前未婚妻”有關時,他心里便已經對她有了點興趣。不過那時這種興趣只有那么一點點,并不怎么強烈。像她君家這樣傳承古老的世家名門,每一代總會有一兩個特別出色的女孩兒,這并沒有什么奇怪的。特別是自己這位“前未婚妻”自幼就有些才名。他之所以會買下山下這處村莊的田地,并且還留在這里就近觀察,其實為的想要看看他的對手雷辰澤與這位小姐之間真正的關系是什么。這種“親近關系”又能對君氏與萬俟氏的關系產生多大的影響。因為他初時的判斷是認為這君三小姐的存在,根本就只是君氏與萬俟氏暗里合作的幌子,所謂的合作雙方根本就是君氏與萬俟氏。
再不久萬俟家的那位武安侯就要挾掃平西北的大功還朝了,到那時萬俟世家在朝中的影響力必將空前的膨脹。勢必會對現時的政敵、他們姬家在朝中的利益產生巨大的沖擊影響。所以為了能更好應對那一刻的來臨,他們必須要盡量弄清萬俟世家的現在的同盟都有哪些。特別是君家,雖然君氏近幾代已經沒落了,但它畢竟是傳承最久遠的世家名門之一。能歷經幾百年風雨起落而依然屹立于朝堂之上的世家,怎么可能在暗地里沒有留下什么安身立命的特別力量以作底牌?這樣的古老世家傳承到今日,也只不過有那么兩三家,而這君氏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雖然近些年來隨著君氏在朝堂之上的影響日漸衰弱,他們在姬氏與萬俟氏之爭中奉行的是不偏不倚的中庸之策。但隨著萬俟氏的強勢回歸,也不可不防君氏會徹底的倒向萬俟氏。畢竟相比起他們姬氏、宋氏這樣的新世家來說,向同樣傳承久遠的萬俟氏低頭對君氏來說要更能夠接受。
他會來到這里,初時為的就只是想要就近看看他們這兩家在私下里到底在玩弄些什么花樣。
可是不久前那次在這小山上的“偶遇”之后,他對這“前未婚妻”的看法便有了些改變。發現自己先前的想法可能并不正確,第一次有了也許真正與雷辰澤合作的并不是君家,就只是她本人這種怎么看都不合理的想法。這樣的發現,讓他難得的對一個女孩兒,特別是曾經被他“拋棄”的女孩兒有了想要探究的興趣。
這樣的興趣讓他這次并沒有隨禛瑤回京,而是選擇留在了這里。并且還時不時的來這處屬于君家私地的山上走走,為的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再次與她“偶遇”上。可惜卻是一直都能未能如愿,直到現在。
如果說上次的相遇,他還只感覺她能得他的刮目相看,那么在剛才那樣的情況下再的再見,又再一次的打破了他對她一些看法。如果說從前還只能感覺到她有些特別想,讓他一探究竟。那么現在,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能否能真正弄懂她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了。無可否認,現在他更想要了解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了,而且這種興趣并不再是因為雷辰澤的原因,而只是單純的發自他自己的內心。
他從來都是個喜歡迎難而上的人,越有挑戰的事物他就越是感興趣。只是現在這世上能讓挑起他這樣興趣的事物已經越來越少了,現在卻難得的遇到了,所以無論如何他不想也不愿就此輕易的放過了。
這千般念頭在心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臉上露出個很是迷人的笑容,改用一種頗為委屈的語氣對她道:“指教不敢,只是我以為在經過剛才之后,我對三小姐來說不再只是令兄的朋友,而已經是三小姐你的特別的朋友了。既然如此,那么于情于理來說三小姐也應該再好好的招待我一頓才是。”
他在提到“你的特別的朋友”以及“于情于理”這幾個字的時候,還特別加上了重音來以作強調,讓很想要裝作沒有聽懂的其中暗示的文秀心中頓時惱火不已。如果他與自己是親近的朋友,那這話還可算是調侃。但就算不論兩人之間因為從前而存在的尷尬關系,才見過兩次的他與自己怎么夠不上朋友。他這樣的話就已經可算是調戲了!怎么看也都有是失尊重的。
不過文秀也并非是尋常人等,一向自認臉皮不薄的她臉上也依然還是未動聲色。甚至直視著姬祈月那雙內蘊著流火眼瞳的眼神,也絲毫的波瀾不驚。他們兩人的身高本就相距甚遠,現在兩人所站的距離又相隔很近,文秀雖然沒有被他身上所傳導過來的隱隱壓力給壓倒,但這樣抬著頭看人卻始終讓她有些氣短的感覺。于是她又稍稍的后退了兩部,感覺頭抬著沒有那么累了的時候,她才再次冷靜的開口道:
“與姬公子成為‘特別的朋友’?我可高攀不起!有著那樣的過去,我與姬公子之間別說是做什么‘特別的朋友’了,就是成為普通的朋友也是不可能的。至于姬公子所提到的‘剛才’,還請恕小女子的愚鈍,不明白姬公子到底所指到底為何。”
不卑不亢的說完這幾句后,文秀又再回頭看了看已經西沉的斜,道:“天色已晚,姬公子若是還想要留下,還請自便。小女子就少陪了!”
說完便稍稍向邊上讓過兩步,然后就要從姬祈月的身旁越過。其實她并不想要將從前的舊帳給翻出來,因為在文秀看來那紙短命的婚約是“她”與他之間的事,與自己這個鳩占鵲巢的外來關系不大。而且這事翻出來就算能讓他不怎么好看,現在頂著“她”身份的自己也同樣并不光彩。所以無論是上次還今天,她與他兩人都刻意的沒有去碰觸那個存在。
但是不提及、不碰觸并不代表著不曾存在。無論怎么忽視,那件事對她的生活都已經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像現在這樣“放逐”生活她雖然也算滿意,但終究最初并非是出自愿的選擇,而是那樁事所造成的結果。而現在,造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這個厚臉皮的家伙,居然還敢以如此輕佻的口吻說要與自己“做朋友”,這讓心有芥蒂的她如何能夠坦然接受?如果不是她很清楚兩人之間的身體差距,只怕此時她表達不滿的方式不會是用語言,而是換成拳頭了。
眼看著她就要與姬祈月擦肩而過的時候,姬祈月發出了一聲輕嘆,然后別有意味的道:“唉,你果然還要記恨著那件事。也是,聽說那件事對你傷害不小,你要記恨也再是合理不過。作為毀婚的一方,也算是我對不起你。你因此而不愿意與我相交,也是正常。不過關于那件事,我還是要說我并不后悔那樣做了。現在你也許會因此而恨我,但將來也許你還會感激我那么做也不一定。”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文秀感覺他話里有話,于是在剛剛越過他身后的位置又停了下來皺了皺眉道。
“什么什么意思?”轉過身的姬祈月又再次恢復了調侃的語調:“你這么聰明,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如果你想弄明白的話。如果你自己實在是想不明白,也可以去問問你的朋友雷辰澤或是萬俟辰宇那個小鬼,當然前提是他們愿意告訴你實話。”
說著他就舉步便從文秀身邊越了過去,一邊走還一邊道:“本來你這小丫頭占了我這么大的便宜,我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就這么輕易的放過你。但念在你我之間那有些特殊的緣份,今天這筆賬就暫且先記下。現在時辰是有些不早了,下次有機會再來慢慢的來算好了。你要記著,你今天不但欠了我一筆賬,還欠了我一頓好招待啊。”
這句話說完后,他已走出一短不小距離。只留下因為他的剛才的話而滿心疑惑文秀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漸漸的融入越來越濃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