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之秀

第九十九節 回京

文秀想要問的有關于要將她與萬俟辰宇那個腹黑家伙湊成一對的那些問題,她愣是沒有能從君成烽那里套得什么實質上的內容來。在這一點上君成烽的口風之緊,讓一向自認為嘴皮子利索的文秀深受打擊。特別是一想到那時君成烽每每被自己問到與此有關的問題時,總會擺出一副“你知我知心,照不宣”的模樣,就讓她郁卒不已。

于是乎這一夜兄妹倆相隔三年再見的第一面,文秀不但沒有能解除多少心中的疑惑,反而又平添了更大的煩惱。不過文秀到底也不是尋常人,雖然初聞這個來得甚是突然的莫名消息時她確實有些被亂了方寸,但在沒有能從君成烽那里得到更多更具體有關于此的消息后,她反而倒是讓自己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她在心中不斷的告誡自己,越是在這種時候自己越是要穩住。

在堅持回絕了君成烽讓她與之同去見君文芷的要求,并將之送走之后,她已經完全的冷靜了下來,這時的她回到桌邊,看著紅爐小爐內差不多已經燃燼的炭火,她又仔細的將這件事的可能性做了一個分析考量。

從君成烽的態度來看,這應當還只是一種想法而已。畢竟以萬俟世家當前的聲勢,以及自己那被糟蹋得不怎么樣的名聲來說,這樁聯姻極可能是自家那些人一頭熱的想法。而且三年前將自己退了婚的人可是萬俟世家當今最大的政敵姬家。雖說那時退婚的原因并未指出是自己德行有虧,但看在旁人眼中是不是這么回事就很難說了,畢竟當年那件事在那些所謂的權貴世家之中可是鬧得人盡皆知人。身為萬俟世家下任族長家主的第一繼承人,有著這樣過往的自己在任何人眼中都絕非是良配。單單只從面子上來說,就很是說不過去。

另外,文怡與鐘禛瑤的這門親事也可變相的看作君家與姬家搭上了線,以君家目前實力來看,想要在他們兩家之間左右逢源顯然應該還不夠那分量。魚與熊掌兼得之這種事想著雖然很美好,但實際上卻并非想象中那樣容易。盡管她相信自己那位父親與大伯都是心機深沉的聰明人,可他們若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就不好了。能將家族聲勢經營的那么龐大的另兩家人也沒人是傻子,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君家在他們跟前耍花樣。

不過這些也同樣都只是她自己的想法,盡管她這些想法也都是盡量從他們的角度去考慮,但她到底不是那些人肚子里的蛔蟲。沒有真正歷經過政治黑暗的她,也很難肯定自己這些看法就是完全正確的。

就現在來看,光自己在這里做這些臆測其實并沒什么用。真要弄明白這些事,看來還是得回去京城之后將這事給弄清楚了再做計議。也就是說,這趟京城她無論如何都是必需回去不可了。

想明白了這些關節、做下了這個決定的文秀,這才那剛才悶在胸中的那口氣給長長的舒了出來。

當夜君成烽離開文秀的銀月院后,就徑直去了文芷所在的藍星院。文秀雖然沒有陪同他一道去,卻也對當時的情景知道了個七八分。在知道初聞噩耗的文芷雖然果如她所想的那樣哀慟萬分深受打擊,卻也沒有讓被她特意請去以防萬一的沈老頭并沒有派上用場之后,她心里總算是暗暗放下了一樁擔心的事。

看來文芷如今的身體就算沒有被完全調理好,但也遠比自己之前預想的要強上不少。這樣一來,自己之前一直擔心她的身體能否一路撐回路原的心事就放心不少。不過即使是這樣,也僅止于放心了一點點。對于文芷這次回路原家廟為母守孝一事本身,文秀心里就很是不放心。

以她自己為例,就不難看出現如今情況并不比自己當初要強多少的文芷,回去之后會是個什么樣的情形。

隨著三叔、三嬸的出事,文芷將來能為君家再攀一門貴親的機會便小了許多。也就是說對已將女孩兒物價化的君家來說,現在已成為刑犯之后的文芷將為能為君家帶來的利益也就小了不少。這樣失去了最大利用價值的她回了路原之后會得到怎樣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當初的自己能夠混到如今這個樣子,完全是因為曾經的自己已有過獨立生活的經歷。而且她雖然與那位父親不親,但她到底是如今那位君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君元儀的親生嫡女。看在他的份上,無論是外人還是旁人也都要顧忌幾分。再加上這后又得到了與在進京路上認識的雷辰澤的合作機會,手中有了富余的銀兩,這才有了如今這樣逍遙的日子。

而文芷這孩子與自己相比起來,除了依然還有個君家嫡女的名份外,其他的就什么也都沒有了。無論在哪個世界,世人都是迎高踩底的。她回路原之后的日子肯定不會比在自己這里要好過。

這些也是那時芹娘在聽到那兩個壞消息之后,差點兒崩潰的重要原因。但文秀也沒有要出言阻止的意思。

這一來是因為在母喪后未嫁女要在家廟為慈守孝一年,是這個世界的成俗。如若不遵守,便要被人說不孝、要讓人戳脊梁骨,于聲名有礙。二來則是她能夠體諒文芷此刻的心情,因為換作是她自己也必不會因為將來的這些困難,而就此放棄她作為女兒應盡的本分。

所以,文秀雖然對這個堂妹的遭遇很是同情,卻沒有開口將她留下。只是在她離開的時候,背地里給了她三張面值百兩的銀票。并且和她說,待她孝期過后若是愿意,還可以再回到這里。

在送走了趕著回鄉守孝的文芷,和將要護送她一截路的君成烽,整個別院頓時變得格外的安靜起來。這樣的安靜如果是在之前,文秀到也很會享受,但現在卻讓她感覺有些不怎么習慣了。

雖然嚴格的說起來,文秀只與文芷這個堂妹在一起生活了一個多月的日子。并且在她那次病愈之后文芷因為趕功課的關系,真正相處在一塊兒的時間也并不多,但無論身體內的血緣關系,還是出于對她不幸遭遇的憐憫同情,一直都有種莫名孤單感的文秀對這個孩子還是有著幾分感情的。

現在每天不用再去關心藍星院那邊的事,讓她總有一種惆然所失的感覺。她也不記得從前是在哪里曾聽過一種說法,說這人是不能空閑下來,一但空閑了下來腦子里便會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鉆出來。至少就文秀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說法是極有道理的。

為了不讓自己過多的胡思亂想,在文芷他們走了沒幾日后文秀便改變了先前不著急著回京的決定,招呼著春燕她們為自己收拾回京城的行李。畢竟這一去兩場婚禮下來,并不是三兩日的工夫就夠了的。她就是再不情愿見到那些人,也必須要在那里耗上一段不短的時日。

按她的本心來說,對于這兩場婚禮她心里確實是有些興趣的。但是一想到回去那里之后會要見到那些她并不怎么想要看見的人,這種興趣便失色了不少。若不是考慮到形同被軟禁于府內的君夫人,考慮到要弄清君成烽那晚所透露的那個雷人消息,她一定會想辦法在那時“大病一場”的。

但現在……

不管怎么說,懷著這樣那樣心思的文秀終于在闊別了三年之后又再次回到了京城。

也許是在做親事準備的原因,這時的君府遠比三年前要熱鬧上許多。文秀這次回來也表現得很是低調,她從側門進到府里之后也不等門上的人去做通傳,便和春燕、潤珠兩個丫頭帶著行李直奔君夫人所在的云蕙院。

云蕙院在君府里的位置本就很偏,這里住著的君夫人在君府里又是個無足輕重的,所以這個地方倒是不比之前經過的其他地方熱鬧,依舊如三年前她初來的那時一樣的冷清。看著那與府里其他整裝得煥然一新的地方完全不相襯的破敗模樣,文秀的心不由得再次緊緊的縮了一下。

她站在云蕙院的門口并沒有感慨多長時間,便讓正欲出門的紫蘇給撞了個正著。

“你、你是文秀小姐!小姐你回來了!”紫蘇看著文秀,驚喜的道。

紫蘇雖是有些認不出長大了不少的文秀,但對于每半年會回府向君夫人請安送銀子的春燕她卻是認得的。看到站在文秀身后的春燕,她很快就斷定出了眼前這個氣質不俗的少女正是夫人的親生女兒,被送去別院里一養三年的三小姐。

“是,紫蘇姐姐,我回來了!”文秀看著紫蘇,發出了自文芷回路原之后的第一個真心笑容。

“夫人,夫人!小姐,文秀小姐回來了!”喜極的紫蘇已經忘記了要出門的初衷,一邊快步轉向屋子,一邊揚聲道。

很快,跟在紫蘇身后的文秀便看看到從一個婦人快步的從屋內走了出來。這個明顯有些激動得難以自制的婦人正是文秀的母親君夫人。

“秀兒,我的秀兒回了?”因為太過激動,君夫人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語調也有些高。

“是,娘,我回來了!”文秀輕柔的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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