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節芳華宴(上)
文秀離開君成熠暫住的小院時,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任誰瞧見了都能一眼看出她現在的心情十分不好。從這小院出來后,文秀并沒有就這么回去云蕙院,至少在她情緒沒有稍稍平復之前還不想。
隨著君成熠娶妻,君文怡出嫁這兩個對君家來說有著十分重要義意的日子日漸臨近,府里的也一天比一天要更加熱鬧了起來。仿佛到處都能看到下人們匆匆忙碌的身影,一時間文秀想要找個除了云蕙院之外稍微清靜的一地方都不得。這讓更是加重了她心煩意燥的情緒,直接倒至了她小臉的臉色也越為越黑。那些偶然與她打照面的下人們看到她的臉色之后,態度也從之前的恭謹變成了有些避之而唯恐不急。
對于此,心亂意亂的文秀沒有什么心情理會。她隨意的撿了了一條最僻靜的小道慢慢的走著。
她現在的心情可謂已是糟糕至極。剛才在大哥君成熠那里直到她最后離開,她最終也沒有能得到那個她最想要知道的答案,那個關于君夫人為何會被軟禁的答案。
但是她也能從君成熠那些隱隱約約勸慰著自己放棄尋找這個答案的話,再加上她想起之前自己每次拐彎抹角的向君夫人打探這件事時君夫人臉上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都讓她心里有種不太好的想法。
君夫人之所以被軟禁十余年,可能真的是她自己的緣故。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再這樣不依不饒的追究下去,可能真的會像君成熠所說的那樣,不但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還會因為再次揭開傷疤而讓有些人再次受到傷害。也就是說到時除了能滿足自己的追索欲望之外,再就無任何的好處!正是這個想法,讓她現在的心情有些沮喪,也是讓她為何會在沒有得到個滿意答復之前離開君成熠那里的原因。
她這趟雖然在君成熠那里沒有能得到她一直都在尋求的問題題答案,可也不算是完全沒有一點點的收獲。君成熠在這場交鋒里可謂是占盡了上風,但最終的時候,經過她的百般努力,總算也還是從他那里將接君夫人出府的這個條件,爭取做了點對自己稍稍有利的改變。
如果到時她訂親的對象是萬俟辰宇,那么只要訂婚的婚約書一下,她便可隨時的接君夫人去別院或是其他任何她安排的地方。但如果經過她的“努力爭取”,最終卻沒有得到與萬俟辰宇的婚約,卻也能與家里另外看中的對象結了親,那么君夫人離開府里的時間便要改成她出閣的第二日之后。
這個條件雖然只是做了很小幅度的修改,但對文秀來說壓力卻是要小了很多。這可不是她妄自菲薄,她很清楚自己本身的條件,也自認對萬俟辰宇那個家伙的心機和眼光也多少有點了解,所以對于她自己能成功的將他給“勾”給到手的把握不但是沒有十分,而是十分沒有。
所以這稍做了一點修改后條件的后一條,總算也是給她留下了一條后路。雖然這條后路也同樣并非是她的希望,但卻好歹總比全注都壓在萬俟辰宇身上來得來強一些。
文秀反復的咀嚼著回來的這兩天與君成熠兩次見面的內容,雖然她一時還沒有能從中看出什么特別不對的地方,但她卻總有一種很難以說明的直覺。直覺好像會有什么大事發生,父親和大哥會如此著急的安排利用自己的婚事很可能就是出于這個原因。
君成熠在這兩次見面時都表現得既沉穩又強勢,可她就是總感覺他這樣的態度下似乎隱藏著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她卻又形容不出來。似是有些興奮不安,又似是有憂心忡忡,更好像還著某種躍躍欲試……總之是既矛盾又紛亂。只知道正是被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所感染,她的心情才會如此的郁躁不安。
沉浸在紛亂思緒里的她,就這樣默不作聲音的慢慢走在小道上,天色卻漸漸的變得越來越暗了,與她從云蕙院出門時完全不同。
直到一陣大風刮來,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春燕看在她因為寒冷而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之后,忍不住打破沉默出聲提醒,她才如夢方醒般的回過神來。
抬頭看著這天色越來越陰沉,應該很快就要變天下雨了吧。這是不是上天在暗示著自己即將到來的那似是可“預見的”“精彩生活”根本就已是風雨欲來之勢了。
在春燕焦急的催促下,文秀終于在滂沱大雨落下前的最后一初趕路回了云蕙院。文秀在看到君夫人那雙飽含著對自己無比關心的眼神之后,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問出來。只是勉強的扯出個安撫的笑容,然后以昨日的疲乏勞累還沒有緩解過來的原由很快就回去了自己暫住的屋子。
暫時的,她還有些不知道應當用何等樣的心情來面對這位一直以來都如此關心的慈母。她在心里暗暗告訴自己,無論她被軟禁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無論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于自己來說都只是個關心自己孩子的平凡母親。作為享受著她關愛的自己,要做的就是永遠無條件的相信她,并且堅定的站在她一邊。
有關她未來有機會能得到自由的那個條件,她并不想在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之前就告訴她。她讓自己再等等,等到真正能實現那個希望的那一刻。省得以后若是萬一沒有能成,到時會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心事重重的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盡管她確實有種很疲累的感覺,但就是無法再睡著。最后,她煩躁的又從床上爬了起來,站到了窗前看著窗外的大雨,感受著干燥冬季里這難得的潮潤濕寒的氣息。
這雨要是能多下幾日就好了,要是后天也下這么大的雨,蕭府場無聊的芳華宴也會改期吧?因為如果有這么大的雨,又是這么冷的季節,宴客也會很不方便。特別是這個所謂的芳華宴的目的又是變相相親。這種宴會的主要目的是用來展示各位客人最美好一面,而不是最狼狽一面的。在這種會影響到客人儀表的天氣里,有這樣目的無聊宴會是不是就可以不必舉行了?
她明知這樣的可能性不大,卻也還是忍不住要這樣想。看來其實無聊的是自己吧?文秀看著窗外因為雨太大而升起的白白水霧,眼神漸漸的的變得茫然了起來。
兩天的日子一晃過去了,終于到了蕭府芳華宴舉辦的日子。兩天前的大場大雨并沒有延續下到今天。今天天一亮,太陽便迫不急待的將冬日暖陽撒落到了京城這片熱鬧的土地上。
盡管有著再多的不情愿,文秀也在君夫人的摧促下一大早就起床梳妝打扮了一番。雖然在她的極力堅持下她并沒有打扮的有多隆重,但比起她平常的妝束來還是要出彩不少。待君夫人最后將一件飾物,一只紅寶榴花金簪戴到文秀的頭上的發髻間之后,也不由輕輕發出了一聲贊嘆。
這只簪子與秀兒的落梅妝真是再般配不過了,若是秀兒肯聽她的勸再穿上她特意為她準備的那身紅色掐牙邊的錦襖,而不是現在這身清麗有余艷色不足的淡粉紅梅襖,那就真是絕對配了。君夫人滿意中卻也還是有著小小的遺憾。
自己的秀兒真是長大了,雖然她的相貌不及君家其他姐妹那樣艷麗出色,但是這樣收拾一番后卻也不若平常別人所說的那樣平凡無奇。特別是她身上的那種不同于一般名門千金的特別氣質,更是讓她增色不少。相信這樣的她就算是在名門閨秀眾多的芳華宴上,也絕不會完全的被其他人遮去光彩。
自從君夫人得知文秀被邀出席未來汝南世子妃、翰林院掌院學士蕭大人的孫女所舉辦的芳華宴后,就一直的處于一種興奮的狀態之中。一心為女兒親事而憂心的她,遠要比文秀這個當事人來得積極得多。一門心思的就希望文秀能在這次的芳華宴上覓得個好人家。
好好收拾了一番的文秀,也讓今天負責送她去蕭府赴宴的君成熠很是另眼相看了一番。臉上更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只是這笑容里的滿意是因為她今天的妝扮確實很出色,還是他將這視之為了她為了完成與他之間那個條件而采取的“積極”態度?又亦或是兩者皆有之?第一次坐上了軟轎的她已經沒有半點心思來想這些了。
君成熠騎著馬,文秀乘著轎,用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終于來到了蕭家學士府今日迎接客的東側門。當軟轎落地,身為兄長的君成熠將文秀從軟轎里扶出來的時候,她甚至還沒有來得急看向四周一眼,就頓時感覺到了門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甚至連聲音都比她在轎中聽到的還要小上許多。
“秀兒,果然不愧我們君家的小姐、我的妹妹!你看,你這一出場還什么都沒做,就已經成為了眾所矚目的中心呢!一會兒進到府里后,你可也要拿出你的氣度,讓他們好好見識見識我君家君三小姐的風采。”君成熠也許是擔心文秀一時適應不了這樣的場面,想要盡量讓她放松些,是以在她耳邊細細的調侃道。
文秀嘴角勾出一抹完美的笑容,一邊將被扶著手從君成熠的手里抽出,一邊輕輕的回應道:“那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