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理想?這就是我的理想!”君成烽雖然在府里的時候就已經用過了早膳,但看到那些裝在那種胃保溫食盒里還冒著熱氣的精細點心,他還是忍不住動手拿起一兩塊,一邊往嘴里送一邊笑著答道。
看著君成烽在自己跟前搶食,文秀也沒有要計較的意思。她雖然貪嘴的錢串子,但在與人分享美食方面卻向來大方。只是對于君成烽這樣聽著有些敷衍的答案有些不太滿意:"我是問認真的。”
“我這回答是認真的啊。這真是我的理想啊。”君成烽嘴里說得這樣認真,可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一副吊吊兒郎當沒有半分認真的樣子。
文秀看著這樣子的他,終于決定放棄了再繼續追問下去。于是她就不再說話,只顧著埋頭“苦吃”。
君成烽那邊半晌都沒有再聽到文秀說話,又看到只一個勁的往嘴里塞東西,便以為她這是生氣了,于是遲疑了一下道:"我這回答確實是認真的。”
見文秀依然沒有要要理他的意思,又接著道:"我從前的理想是想要當個像鎮國公那樣的大將,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可是在懂事之后才知道原來不行。”
“為什么不行,你有沒有去嘗試過?是不是父親反對?”聽出話里的惆悵之意,文秀難得好奇的問道。盡管她對于這種建立于鮮血和生命之上的理想并不以為然,但是她也知道大多數的男人骨子里都有著這種熱血的想法,所以對于君成烽曾有這種理想她并不奇怪。她只是好奇他為何沒有將這個理想堅持貫徹到底。
“沒有,父親沒有反對”說到這里,他似乎是突然失去了剛了的食欲拿在手中的紅豆珍珠燒賣久久的都沒放到嘴里去:"他沒有反對,那是因為他知道即使他不反對我也從不了軍。”
“這又是為什么?難道是……”文秀嘴時這樣問著,眼睛卻不自覺的開始用一種想要看人隱疾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溜了好幾圈。
初時君成烽還沒有想明白她這眼神的的意思時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但在想明白這種眼神所代表的意思后頓時就感到渾身不自在起來。更是帶著幾分惱怒的用另一只空著手輕輕的在文秀的小腦袋上拍了一記,有些憤憤的道:"你這家伙,真不知道你的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沒有難道,你二哥我身體好著呢。”
被拍了一下頭的文秀自覺有些理虧,也就難得的沒有“報復”回去,只是有些訕然嬉笑道:"我這不也是關心你嘛,沒有隱疾就好,沒有就好。”
這樣“嬉皮笑臉”的文秀是君成烽所沒有見過的。自從今年再次自家這個妹妹后,這個妹妹就一直總給他一種看不清的感覺。特別是后來被父親指派過來幫她準備那兩個復興家族的計劃后,她在他的眼里就更是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別人也許不知道她為那兩個計劃付出了多少心血,始終在一旁跟進的他卻再是明白不過了。每當看到她面帶疲乏卻神采飛揚的向他講解計劃應當如何進行時,他會不自覺的忘記她的年紀和身份,將她看作是父親那類需要被人所仰望的人。
外人說起他們家,總會說論相貌是自己最像父親,而論性情則是大哥與父親更相近。但是他卻認為這是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這個異母的妹妹,在他看來其實在內里上與父親最相的應當是她這個女兒才對。
對她的那一面了解得越多,他就是會有一種想法,如果她不是個女孩兒而是個男子的話,也許他們君家就能有個更光明的未來。只可惜她到底只是個女孩兒,在明年的這個時候就要被拱手送去萬俟家了,她的那些才能也將只能為那個萬俟家所用。
表現那樣出色的文秀在他眼睛一直都是很有距離的,雖然他也會因為看到她太過勞累辛苦而心疼,但那更的是出于一種做人哥哥的天然責任感。可在看到她現在的這一面,那種因為驚艷于她的能力而產生的距離的感頓時被拉近了。雖然不像別人家的妹妹那樣柔弱嬌憨的惹人憐惜,但這種有如兄弟般的平等親近感也讓他感覺很不錯很溫馨。
只是轉念再想到自己沒有能從軍的原因,這種淡淡的溫馨感覺又被沖淡了不少,臉上更是有了一種索然的表情:"這也是我去投軍的時候才知道,我路原君氏的子弟是不得從軍的。這一點雖然沒有明文寫在募兵的規矩里,但卻是真實存在的。”
沒想到會聽到這種答案的文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略加思索的接合了君老夫人那天所說的秘辛,便很快的想到了為何會有這種潛規則的原因。這大概是與那所謂的“五大門閥世家”分割皇朝權利各自劃分和勢力范圍有關。那天君老夫人并沒有跟她細說過,但可以想象得到這在兵權這一塊,并不在他們君家所能染指的范圍之內。
這樣一來,她忽然的就對這幾百年來君家所執掌的權利到底是在哪一塊這個問題,產生了不小的興趣。君家能屹立不倒幾百年的時間,成為“五大門閥世家”中歷史最久遠的一個,若說沒有什么硬手的憑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再有“她”的母親君夫人嫁來君家的時候,君家在朝堂之上已有了衰敗之勢。那么母親君夫人被弄到君家來玩無間道,總應該是有所圖的才對。
在文秀心里轉過這些念頭的時候,君成烽卻主動的轉開了這個不能算有多愉快的話題:"在那之后,我雖然頹廢了一陣子,但后來跟著一個朋友出門游玩了一趟之后卻也想通了。在走出京城這個一池之地,看到外邊的天地有多么的廣闊之后,我就感覺之前的那些想法都有些太過狹隘了。自那以后,我的理想便變成了想要在有生之年游歷更多的名山大川,去看看外邊更廣闊的世界。”
說到這里時,君成烽的臉上更是一掃之前的惆悵露出了向往之色。緊接著,他臉上的表情又再次一變,露出了平日里最常見的那種戲謔之色道:
“然后,在吃過了妹妹你所搗鼓出來的那些好吃的東西之后,在我的理想之上又得再加上一條。就是還想要吃遍天下間所有的美味佳肴。所以我才會說這就是我理想!”
話一說完,在他手里拿了很久的那個珍珠燒麥便進到他的嘴里。然后他一邊嚼弄著一邊露出了一種很是享受的表情。
看到他這樣的表情,文秀的心情也變得十分的愉快起來,更是有些諛媚的將食盒里的最后一個小湯包親自送到他的跟前:"不問還真不知道,原來二哥才是我難得的知己!”
在看到君成烽臉上不解的表情后,文秀又道:"我這一輩子的理想也和二哥是一樣的,‘游遍天下名勝古跡,吃盡天下美食’這也正是我一生的夢想。”
文秀不知道,她在說到這個理想時她的整個小臉都在散發著一種光彩,讓看到她這難得真心愉悅表情的君成烽心里不覺的柔軟了起。他在心里感到愉快的同時,也有著微微的心疼。愉快的是遇到了同好知己,心疼的是他知道自己或有一天能脫離家族這個牢籠,去游歷天下實現那個夢想的可能,但文秀卻是沒有這個希望的。
這個夢想對于身為女兒身的她來說本就遙不可及,更何況明年她及笄之后便要嫁為人婦,而且嫁的又是那樣的人家。沒有比出生在他們這樣家族的人更能了解“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句話的含義了。在嫁入鎮國公府成為大景門閥世家之首萬俟氏的未來主母之后,這個夢想就永遠的只能成為只在夢里才能去想的夢幻了。
看到文秀的心情很好,君成烽當然不會提起這令人沮喪的現實來破壞氣氛,便只能接著她的話,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就這個夢想聊了起來。
盡管君成烽因為年紀所限游歷過的地方并不多,但是其游玩的經歷卻還是要比文秀要多。對于這個世界的風景名勝之地,文秀只在三年多前那趟驚險旅程里去過那有著“臨州明珠”之稱的臨珠湖,及湖上那有著美味桃花蝦的春聲島而已。只是一想到那些便會不自覺的想到那個血色的夜晚,所以對于那次算不得愉快的經歷她也是不怎么愿意提起。
于是這一路上君成烽就很是得意的將他所去的那些地方,一一講述給自己這個沒有出過什么門的“可憐”妹妹聽,美其名曰給她增長見識。他那眉飛色舞的樣子看得文秀心中十分的不爽。天知道若要論起旅游的經驗,前生算是驢友的她去過的地方可是他拍馬也比不上的。只是現在為了保住“穿越”這個她最大秘密不能說出來而已。
但是文秀也不是沒有辦法來“回敬”他,雖然對于這個世界風景名勝的認識確是不如他君成烽,但若要論起吃食來就是再來百八十個君成烽那也不是她的對手。于是這一路上文秀就將許多美食的做法吃法以及味道都很是仔細的給君成烽形容了一遍,愣是將吃飽了早膳和點心的他說得饑腸轆轆。
結果一到了別院,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硬拉著她去按照她的說法特別準備的廚房。大有不給他弄點好吃的出來,就不罷休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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