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黑子本就中毒頗深,如今又吸入毒粉,再也支撐不住,直接昏倒在戰蒼穹的身后;荷紫朗的武功一般,也沒抵住毒粉的攻擊,慢悠悠昏倒在方黑子的身邊;段青玥割傷了胳膊,這才保持清醒;紅娘子抱著花姑,躲在了一邊,并沒有跟在戰蒼穹的身后;黃如意被派出去就沒再回來;九位堂主,只剩下袁綠野和王藍海還保持著清醒,能為戰蒼穹所用。
二人聽了吩咐,心思一動,同時退回到大殿內,揪扯住試圖爬到窗外的花娘子,將其活活兒拖回到大門口,扔在了戰蒼穹的腳邊。
戰蒼穹道:“花娘子,你可睜開眼睛看看,對面那人可是你的情郎?”
戰蒼穹必須承認,他被花娘子惡心到嘍,所以必須狠狠地惡心一下秋月白,找找平衡。
花娘子抬起頭,看向秋月白,激動得熱淚盈眶,直說:“我……
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的……
我不知你被人救走,心中掛念,都不敢離開戰魔宮。所幸你脫離苦海,我終可心安……
幾句話說得是情深意重。可誰知道,秋月白沒來之前,她還在攀咬許紅娘和花姑,想要將秋月白的人全部拖下水。當然,她也不敢確定那二人到底是不是秋月白的人,只不過,但凡有人陪她赴死,她就不那么恐慌。為了自己死得舒坦,她可以拉所有人一起去死。
秋月白的眸光不變,道:“花娘子立下頭功,定要好好兒犒賞。”一句話,將花娘子所有的深情厚愛,都壓在了屬下那個位置上。
花娘子心中不甘,卻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與其爭辯。畢竟,她的命還在戰蒼穹手中,不可輕舉妄動。再說了,秋月白承認她的功勞第一,這已經讓她心花怒放。
戰蒼穹垂眸看向花娘子,陰沉沉地笑道:“果然是郎情妾意啊。”
花娘子避開戰蒼穹的目光,不敢看他。
戰蒼穹看向秋月白,道:“這既然是你的人,就還給你!”言罷,一把抓起花娘子,將其拋起,用力打出一拳,將其砸向秋月白。
花娘子的身體穿透黑暗,直奔秋月白而去。
秋月白一伸手,將其接住,輕輕放在了腳邊。
花娘子趴在地上,吐出大口紅黑色的鮮血。那鮮血中,好似有些碎肉。如此看來,她的五臟六腑都已盡被震碎成渣。
花娘子艱難地伸出手,抓向秋月白的鞋子。
秋月白沒有躲,只是垂眸看著她。
不只為何,花娘子竟然抓不下去了。她伸著僵硬的手指,啞聲道:“心悅君兮,君……
可……
咳咳咳……
可……
可知?”
秋月白可能算計過很多人,但這一刻,花娘子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他本可以不再搭理她。可他,還是認真回道:“知。”
一個字,令花娘子雙眼含淚,唇角揚起,竟是笑著氣絕。
有一種情,未必守著身心,可當你再次看見那個人,卻甘愿為他去死。
花娘子這一輩子最想得到的人就是秋月白,至死也沒碰到他一個衣角。可她這一次,卻死得十分安心。只因那個人說,他知。男人慣于推卸責任、喜歡裝糊涂,可不染纖塵的秋月白,卻沒有那么對她。他知,她對他的情;他回,她為他而死。是的,都是為了他。她去后山放火,是為了他;她去而復返,想要救他,卻來不及出手;唯恐他無人接應,被戰蒼穹釘死在墻上,不得不懷揣僥幸留下,還是為了他。
為了他,都是為了他。
本是心有不甘,可只因他認,她便甘之如飴。
想她活了七老八十,一直想要得到摩蓮圣果,想要擁有長生不老的絕世容顏,卻還是丟了心,為了秋月白送上性命。
花娘子的笑容僵在了唇角,留下一個對于尸體而言十分詭異的弧度。
秋月白道:“收斂,厚葬。”
望東應道:“諾。”一擺手,立刻有人上前,用黑布將尸體裹好,將尸體抬了下去。
戰蒼穹嘲諷道:“想不到秋城主的美男計使得如此得心應手。”原本他懷疑宮里還有細作,可見花娘子如此,便猜那送出牌子、打開雷震鼓的人就是花娘子。她為了秋月白,都能喪心病狂地去放火燒后山,又豈會吝嗇一塊牌子?她滿嘴謊話,誣陷花姑和許紅娘,自然也不用多做計較。
秋月白淡淡道:“謝夸獎。”言罷,一抬手,三十架殺傷力驚人的弓弩整齊劃一的抬起,對準戰蒼穹便射了過去。如此這般,竟是連個招呼都不打。
戰蒼穹立刻喝道:“撤回去!”
袁綠野拖著方黑子,王藍海拖著荷紫朗,與眾人一同撤進門里。
袁綠野道:“宮主,屬下帶人拖住秋月白,宮主先撤!”
王藍海正有此意,當即道:“是啊宮主,外面那些不過是些小人物,不值得硬碰硬。”沒說口的是,您可是金貴之軀,豈能和這些江湖草莽拼命?
戰蒼穹怒道:“別人打上門,還想著先撤?!本宮直擊正門處,你們從窗口出去,分左右兩邊包抄到他們身后,務必將他們這些人的尸骨留下,養我戰魔宮的花草!”
王藍海無法,只能與其他人一同應道:“諾!”
戰蒼穹看了一眼花姑,掄起戰魂斧,砸下一塊用來裝飾墻面的厚重鋼板,擋在身前,演示道:“一半人隨本宮殺出去!”言罷,直接沖了出去。
所剩不多的人拔出武器,分出一半,尾隨著戰蒼穹沖了出去。
王藍海和袁綠野互看一眼,分別學著戰蒼穹的樣子,用鋼板做掩護,分別帶著一隊人馬從兩側的窗口處躍出,與秋月白的人斗在一起。
段青玥用酒潑醒荷紫朗,道:“走,你同我偷襲秋月白,定要取他狗命!”
荷紫朗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站起身,問:“你說什么?”
段青玥重復一遍。
荷紫朗重重一點頭,而后立刻追問:“許紅娘呢?”
正準備將花姑放地上的許紅娘聽見這話,直起腰,抱緊花姑,看向荷紫朗,卻沒有回話。
段青玥隨手一指,道:“那兒呢。”
荷紫朗立刻轉身看向許紅娘,悄然松了口氣,道:“你就留在殿中,不要輕舉妄動。”言罷,取出兩只嬰兒小手臂大小的盒子,將其中一只遞給了段青玥,“這個是我剛研制的斷命盒子,里面裝了百根毒針,根根浸了劇毒,見血封喉。它若爆開,威力極大。只不過……
這只是一個初成品,唯恐爆開時,不一定都從前面飛射而出。你……
小心。”
段青玥毫不猶豫,一把抓過斷命盒子,扯過一件黑色披風,往身上一裹,直接轉身沖向窗外,飛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荷紫朗看了許紅娘一眼,就要往窗外跳。
許紅娘道:“紫堂主。”
荷紫朗停下,轉身看向許紅娘。
許紅娘道:“我胳膊受傷,保護不了花堂主,你幫我守著她。”言罷,不由分說,直接將花姑塞進了荷紫朗的懷里,然后趁其發蒙,一把抓過他手中的斷命盒子,跳到了窗臺上。
荷紫朗回過神,立刻急聲道:“不行!你不能去!這東西沒有做好,一旦爆開……
許紅娘回過頭,掃了荷紫朗一眼,留下一個帶有訣別色彩的復雜眼神。
唐佳人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恰好將許紅娘的這一眼看進了眼里。整個戰魔宮,若說誰比較不討厭,非許紅娘莫屬。別看她平時一股子老娘最美的得瑟樣,可卻是個直爽人。只不過,這份直爽不知道是先天的,還是后天偽裝而來。畢竟,她很有可能是秋月白的人。
許紅娘不等荷紫朗說完,直接跳出窗外,融入黑夜之中。
荷紫朗急得跳腳,直接將花姑放在地上,就要跟著許紅娘往窗外跳,卻是腦子瞬間空白成一片,整個人變得人事不知,直接從窗臺上摔下去,那造型可謂是十分慘烈。
一顆頭,從窗口探出,而后輕輕一躍,踩著荷紫朗的后腰落地,悄然無聲地隱入黑暗中。此人,正是一直假裝昏迷的唐佳人。偷襲荷紫朗的人,也是她無疑。
論起裝柔弱啊、裝昏迷啊、乃至裝死啊,唐佳人自認為頗有心得。她若謙虛的自認第二,誰敢認第一呢?哎……
偽裝高手也是寂寞的呀。
唐佳人一邊打趣著自己,一邊繞開斗得你死我活的眾人,就像一道影子,悄然無聲地去追段青玥和許紅娘。
另一邊,戰蒼穹一斧頭將秋月白的人一分為二。那人的鮮血噴射而出,險些濺了秋月白一臉。秋月白瞬間躍起,抽出腰間軟劍,直接卷向戰蒼穹的脖子。
戰蒼穹用戰魂斧一擋,那軟劍便直接卷上了戰魂斧。
兩只絕世利器,一重一輕,倒也說不上誰好誰差,單看其主人如何運用,才能顯出技高一籌。
二人斗在一起,竟是不分伯仲。
戰蒼穹嘲諷道:“這腿腳一利索,就取回了軟劍?唯恐秋城主不習慣,本宮還是幫你去掉這雙腿的好。”言罷,一斧頭橫掃而過。
秋月白下盤不穩,唯有向一旁避開,口中回道:“戰宮主可曾聽過一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今晚,請賜教。”
戰蒼穹冷笑一聲,開始窮追不舍。№Ⅰ№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