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背男子一把接住油燈,推著店小二進了屋。
店小二因為恐懼,扭身就要往外跑,卻被駝背男子一把掐住脖子,撞到柜門上,直接捏死了。
柜子里,唐佳人聽見有人撲騰的聲音,且撞得柜門微響,立刻警覺起來。
柜子外,店小二死了。他自始至終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死吧。且,死得這么利索。
至于那一男一女,早死晚死,都逃不過一死。
駝背男子松手,店小二瞪著死不瞑目的眼睛,貼著柜門滑落到地上。
駝背男子將背挺直,舉著油燈冷笑一聲,面目猙獰而恐怖。
黑衣女子扮成的男子將手中油燈順手放到四尺高的柜子上,然后伸手扒掉店小二的一身短打,將其拖到床邊,欲將其塞進床下。
緊閉的柜門悄然推開一條縫隙。縫隙里還睜著一只眼睛,靜靜盯著男子的一舉一動,發現她的動作雖然利索,卻有種女子特有的陰柔在里面。
唐佳人掃了眼男子的腳,見他穿得靴子過大,顯然不合腳。
兩點一結合,唐佳人斷定,眼前人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女子。
黑衣女子彎腰時,腰部的傷口發痛,不得不站直了身體,忍著痛,捂著傷口的位置,用腳將店小二踢入床下。然后,快速將短打穿在自己身上,整理了一下不太服帖的下身,扯掉臉上的胡子,連同帽子一同塞進懷里。
唐佳人剛關上柜門,黑衣女子便轉過身,走到柜子前,拿起油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唐佳人的雙眸于黑夜中變得灼灼明亮,就好像即將逮到老鼠的貓,毫不掩飾興奮之色。
她想,她見到那名黑衣女子了!
果然,好兇殘啊。
唐佳人猜,那黑衣女子扮成小廝,應該是要尋自己在哪個房間。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黑衣女子對房間里住著的人了如指掌,定是摸透她住在一號上房了。而她,為何會從一號上房出來,躺在六號上房的門口,真是……細思極恐啊。
唐佳人現在就可以打開房門,撲到黑衣女子的身上,要她好看。不過,她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到現在為止,都沒掀開幕后黑手的神秘面具,實在是太過失敗。
這一次,她不想打草驚蛇,非要跟在這名黑衣女子的身后,一探究竟不可。
唐佳人打定主意后,揀起女子的衣裙,穿在身上,然后趴在門上一邊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邊揉捏著臉上的易容膏,改變自己的容貌特征。
走廊里,黑衣女子扮成的店小二,敲開了四號上房的門。
秋月白打開房門,冷眼看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店小二。
縱然黑衣女子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突然出現的秋月白驚到了。幸好,她刻意倒掉油脂,只剩下一盞蠶豆,顫顫巍巍地燃燒著,隨時有熄滅的可能。這樣做的好處,就是讓別人看不清她易容后的臉,也見不到她表情的略微異樣。
黑衣女子穩了穩心神,壓低聲音,裝出驚恐的樣子,低聲道:“有賊人跑進客棧,傷了二號上房里的二位客官。爺兒,您小心些。”說著話,向屋里探頭一看。
秋月白微微頷首,直接關上房門。
黑衣女子走到五號上房門前,敲響門板。
唐不休不應。
黑衣女子喊道:“客官……客官……”
唐不休不勝其煩,趿拉著鞋子下地,一把拉開房門,滿臉被打擾的不悅。
黑衣女子重復了剛才的話,道:“有賊人跑進客棧,傷了二號上房里的二位……”順勢向屋里望了望。
屋里挺黑,但借著投入窗紙的月光,好歹能看見床上并無他人。
唐佳人呢?!
不等黑衣女子話說完,唐不休直接關上房門,發出一聲巨響:“砰!”毫不客氣。
黑衣女子下意識的吸腹,將身體后仰,才沒被拍扁鼻子。
她不認為唐不休在發現唐佳人后,會將其放走。可唐不休的屋里沒有人,卻是不爭的事實。
人呢?
好生奇怪啊。
實則,在一號上房里,黑衣女子對唐佳人出手時,并沒有注意到她的臉,所以不知道她曾易容。至于唐不休將易容后的唐佳人扔到秋月白的房間這件事,以及之后種種,她更是無從知曉。
簡單的六間上房,所發生之事,又豈是一個亂字了得?
黑衣女子走到六號上房,敲開了公羊刁刁的房門。
公羊刁刁沒有睡,面無表情地看著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張開口,尚未說出一個字,公羊刁刁滿滿關上房門,將黑衣女子的視線擋在門外。
黑衣女子猜,唐佳人很可能在公羊刁刁的房里。
她趴在門上聽了聽,卻沒聽到任何動靜。屋子里靜悄悄的,就像無人居住。可公羊刁刁明明半點睡意也無。
她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始終無法確定公羊刁刁的房里到底有沒有唐佳人。若有,不應該如此安靜。
唐佳人到底在哪里?!她想挨個屋子翻找過去,卻不敢冒然行動,生怕引起唐不休等人的懷疑。然,終究是不死心吶。以往,她可以不急,如今卻不行。若不能得到唐佳人的血,她怎敵得過萬蟲啃咬之痛!
黑衣女子略一思忖,又來到一號上房的門前,敲了半天門,卻始終無人應。
她心下咯噔一下,誤以為羽千瓊與唐佳人發現端倪,連夜跑了。可轉而一想,都覺得不對。是的,無論哪種設想,都感覺不對勁兒。除非……唐不休根本就不曉得,被他抱走的女子,就是唐佳人。唉,這樣也不對。即便唐不休不知道自己抱著的是唐佳人,那他為何抱走唐佳人呢?真是一團亂麻啊!
黑衣女子心頭發狠,決定放火逼出唐佳人。她就不信了,唐佳人會插翅而飛!
二號上房里,唐佳人聽到黑衣女子敲響一號上房的房門,終于明白她是找誰。
唐佳人勾唇一笑,來到窗前,伸手去拉窗栓,卻摸到一根頭發。若是平時,她也不會在意,可今晚非比尋常,她特意趴上去看了看,狡黠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