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兩人購票后正式進入了德天瀑布景區。

德天瀑布是亞洲第一跨過瀑布，在世界上的排名也僅僅位于伊瓜蘇瀑布（跨越南美洲巴西和阿根廷兩國）、維多利亞瀑布（跨越東非贊比亞和津巴布韋兩國）和尼亞加拉瀑布（跨越北美洲美國和加拿大兩國）之后，名列世界第四。

在2005年由《中國國家地理》主辦的“中國最美的地方排行榜”在京發布，其中評選出了中國最美的六大瀑布，德天瀑布便位列其中。

進入景區后，王怡媛拉著陳陽第一時間登上了觀景臺。觀景臺在面對瀑布的右上方，站在此處可以一睹德天瀑布的全景，雖然還沒有完全進入雨季，水量并不算最大的時候，但被阻斷成三層的河水自上而下，層層疊疊，奔騰而下，氣勢恢宏，還是給了在場所有游客們很大的震撼。

在我國歷史上從來不乏描述瀑布的膾炙人口的詩句，比如李白的“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王安石的“拔地萬里青嶂立，懸空千丈素流分”、王勃的“斷山疑畫障，懸溜瀉鳴琴”等等。但此時此地，在王怡媛心里，覺得這些詩句都不足以形容德天瀑布的美，它的美，是那種集合了橫跨兩國的壯闊、奔騰而下的磅礴、層層疊疊的秀麗于一體的。

王怡媛并沒有看過《花千骨》這部前段時間熱播的電視劇，但也從旁人的口中知道了這里就是電視劇中長留仙境的外景拍攝地，不由得暗中贊嘆那個導演還是挺會選地方的，這里的確很像仙境啊！

沿著觀景臺旁的梯道可以下到江邊，從下游乘筏向瀑布駛去，近距離欣賞這個著名的跨國瀑布。果然如客棧老板所說，很多對面的越南商人劃著竹筏來向游客售賣各種商品，有了客棧老板昨晚的提醒，王怡媛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并沒有購買任何東西，而是興致勃勃的從多角度拍攝著瀑布的美景，偶爾打量一下劃船過來的越南商人。

大多數的商人都一直停留在竹筏上，等待著有游客光顧，不過有一艘竹筏比較特殊。王怡媛之所以注意到它，是因為在商人坐著的地方插著兩面小旗子，正是越南和中國的國旗，也許是商人為了表示中越友好，故意行之吧。

那艘竹筏的主人并沒有像其他越南商人那樣拿著售賣的商品叫賣，而是反復在一段流域里劃過去劃過來，直到一個帶著遮陽帽和墨鏡的男子在岸邊招手后才靠近，兩人你來我往地比劃了幾下手勢，大概是在討價還價，然后岸上的男子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竹筏上的商人。商人接過后，大致看了一下，然后就從裝商品的大塑料袋中翻出了兩盒咖啡遞還給岸上的男子。

岸上的男子看了看咖啡的包裝，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了。而那艘售賣商品的竹筏則繼續在河里劃動了一會，然后也返回越南那邊了。

王怡媛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些疑惑。而此時陳陽也發現了王怡媛的注意力并沒有在美景上，于是問道：“在看什么看得這么出神？這么快對這個瀑布就失去興趣了？”

“不是，我剛剛在看人家買賣東西，不過感覺有點奇怪。”

“這有什么可奇怪的，又不是每個人都知道這里有很多假貨，不然那些人還在這里做生意干什么。而且我剛才也看了一些，有些售賣的工藝品其實看起來也不錯，工藝品本身并不存在真假的問題，有人看到了合眼緣的東西，自然就會買了。”

王怡媛搖搖頭，沒有回答陳陽的話，而是走向一個正在吆喝的越南商人，找到了剛才自己看到的同樣包裝的咖啡后，用英文向對方詢問著售價。

也許是來這里的中國游客太多，當地的越南商人居然都會一點簡單的中文。被王怡媛詢問的商人就用著比較流利的普通話回答道：“十塊錢一盒，人民幣；越南盾三萬五千。很便宜，來幾盒吧。味道爽歪歪！”

王怡媛被商人的一句“爽歪歪”逗樂了。中國人口多就是有個優勢，為了做中國人的生意，不放棄這個巨大的市場，很多外國商販都會主動來學習中文，甚至還會把一些網絡流行語給一起學過去。

王怡媛想起之前自己在尼泊爾旅行時，就曾經在加德滿都杜巴廣場上看到一家售賣絲巾的店鋪，店鋪門口掛著一張中文的牌子，上面寫的話令人現在想起來都忍俊不禁：“中國頂呱呱！中國朋友頂呱呱！習大大頂呱呱！”

看見王怡媛笑了，竹筏上的越南商人更是賣力的推銷起來。

沖著對方的熱情，也為了之后方便自己打聽事情，王怡媛掏出十元錢買下了一盒咖啡，然后問向對方越南盾有哪些面額。也許是問題比較復雜了一點，對方連比帶劃，還拿出了好幾種越南盾的紙幣給王怡媛看，最終還是讓王怡媛明白了越南盾的具體情況。

越南盾紙幣分為一百、兩百、五百、一千、兩千、五千、一萬、兩萬、五萬、十萬、二十萬和五十萬，總共有十二種面額。由于越南國內通貨膨脹率過快，導致貨幣貶值嚴重，目前市面上已經沒有一百和兩百的紙幣流通了，大多數交易至少都是使用一千盾起的面值。

王怡媛在心里盤算了一下，一盒咖啡三萬五千越南盾，如果使用一千面值的越南盾付款，需要三十五張，剛才那個買家拿走了兩盒咖啡，也就是說即使是使用一千面值的越南盾，也只需要七十張。但從剛才那個人拿出的信封厚度上看，里面所裝的紙幣明顯不止一百張。難道是使用的五百面值越南盾付款？

謝過竹筏上的越南商人后，王怡媛拿著咖啡回到了陳陽身邊。

“怎么回事？你不是說相信客棧老板的話，不在這里買東西嗎？怎么還是買了？而且還買的是咖啡，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是不是三無產品，你真敢喝嗎？”

王怡媛看看手里的咖啡，笑道：“這可能還真是三無產品，反正我看不懂上面的字。”

“哦，我總算明白了，你之前說你在網上的昵稱‘三無’是源于佛偈，一定是在糊弄我。你叫‘三無’應該就是因為你喜歡買這種三無產品吧。”

“你才喜歡三無產品！我好好的一個具有深遠意義的網名，怎么總是會被你們這些人惡搞，實在是服了你們的腦洞了。我剛才是在向人家打聽事情，耽誤了人家做生意的時間，也不太好意思，所以隨便買點東西就當是禮尚往來而已。你喜歡你拿去，我反正不要了。”說完，王怡媛將手中的咖啡塞到了陳陽懷里。

陳陽接過咖啡，拿在手里搖晃了幾下，繼續問道：“打聽什么事？我看到最后那個人把越南盾都拿出來了，你這是要換錢嗎？”

“不是。我換越南盾來做什么，在國內又不流通。”王怡媛說完，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剛才自己的發現轉述給陳陽。

聽完王怡媛的講述，陳陽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我說大小姐，人家做生意，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還關心起別人用的多大面額的紙幣，真是閑得無聊了吧。這個關你什么事。”

“我知道不關我的事，就只是覺得好奇而已。那個買家在我國境內，明顯是國人，為什么要拿越南盾付款？還有，賣家收了錢，那么厚厚的一疊，他都不點點數，就不怕買家少支付了嗎？”

“你關心的事情還挺多的，不亞于京城朝陽區大媽啊。不過難道你沒見過新聞上經常有人拉著幾麻袋的一元硬幣去存款嗎？不管用多大的面額的錢，哪怕不是錢，只要買家愿意付、賣家愿意收就行，以物易物的交易也有很多啊。我現在關心的是下一步我們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沿著步道走唄，走到哪兒算哪兒。”

兩人從登岸的地方沿步道上行，大約十多分鐘就到了中越界碑。王怡媛興奮的發現界碑旁邊就是一個露天市場，看貨品還是專售越南商品的市場。這種有固定攤位的地方，應該會比河上流動作業的買賣更讓人放心一些吧，王怡媛這樣想著。

王怡媛拉著陳陽在市場里閑逛著。其實市場上各個攤位上的貨品都差不多，有書籍、工藝品、水果、零食等等，當然還有一向以耐穿出名的越南拖鞋。

一邊逛，一邊用中文興致勃勃的跟各家攤位老板討價還價，不一會，王怡媛就收獲了一大堆戰利品。而陳陽則苦著臉提著東西跟在王怡媛后面充當著苦力。

逛到市場盡頭，兩人正打算離開時，王怡媛突然拉著陳陽躲在了一個攤位后。

“你干什么？”

“噓。”王怡媛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從攤位商品的空隙中看向穿行在市場里的一個男人。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