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女多嬌

039:有些想笑

只見玉嬤嬤輕輕嘆了兩聲氣,一長一短,想必心里也是壓抑了許久了,只是一直礙于陳氏,又不得不憋在心里。

殷青筠抿了抿唇,坐回了廊椅上,微昂著頭看著玉嬤嬤,“嬤嬤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玉嬤嬤聽了她的話,面色一凜,神情鄭重了幾分,道:“姑娘去找林姨娘的麻煩老奴不便說什么,只是切莫著了相爺的惱,不然夫人這里怕還是不好過。”

除了殷青筠,玉嬤嬤便是最了解陳氏的那個人。

陳氏一生沒經過什么大風大浪,大事拿不定主意,小事也優柔寡斷,若不是憑借著皇帝的重視早被殷正業休妻下堂了。

不說大周,便是京城中有哪家權貴人家的主母活得像陳氏這般憋屈?一家都沒有!

別人家的主母嫡妻定是把妾室和庶出子女管教得服服帖帖的,可陳氏手里捏著那么好一副的大的牌面,卻屢屢被林姨娘騎到頭上。玉嬤嬤也是忍了十幾年,如今殷青筠這豪邁爽利的性子叫她歡喜的很,像是抓住了叫陳氏振作的一絲機會。

“姑娘您是知道的,這些年府里雖然只有林姨娘一個妾室,遠不如別家后院的妻妾眾多、雞飛狗跳,可夫人一直過得并不舒坦。”

“我都知道,母親已和父親貌合神離好多年了。”

玉嬤嬤挪了挪步子,站在風口替殷青筠擋了些涼風,殷青筠想要躲開,被她按住坐下。

“姑娘且聽我說完。”

殷青筠眨了眨眼,不由有些慌亂,總覺得玉嬤嬤接下來想要說的話會叫她更加不安。

“姑娘年紀還小,還未出閣,有些事情本不該叫姑娘聽了去,怕污了姑娘的耳目,可近日姑娘叫人眼前驚喜,再不像從前那個驕縱任性的大姑娘了。”

殷青筠垂下眼睫,片刻后才又輕輕抬起,只是一向軟潤的杏眸里此時泛著冷光,正豎著耳朵仔細聽玉嬤嬤接著講下去。

玉嬤嬤猛然閉了眼睛,迎著風口感覺到涼颼颼的涼風刮在臉上有些生疼,深吸了一口才緩緩道:“相爺嘛,男人嘛,被陛下管了那么多年,總是憋不住的,就算有一個從云樓抬出來的千嬌百媚的林姨娘,也還是管不住自己躁動的心,竟學那些少年公子哥拈花惹草......”

殷青筠聽了玉嬤嬤這話有些想笑,也確實是沒忍住笑出了聲,看得玉嬤嬤咽了咽口水,十分不解。

“姑娘?”

“誒,玉嬤嬤。”

玉嬤嬤眼中含了淚,被殷青筠氣笑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磕磕絆絆道:“姑娘......這可不好笑......”

殷青筠眸光晶亮,望著回廊房梁上掛著的明亮的紅燈籠,笑道:“我還當是什么事兒,竟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兒。”她起身拍了拍裙角,“我一直都知道,我還知道父親在城郊別院里養了外室,此事陛下也知道,只是一直瞞著母親,怕把父親視為天的母親受不了這等刺激。”

夜風本來就涼,嗚咽嗚咽地吹著樹梢上的樹葉沙沙作響,加之殷青筠刻意壓低了聲音,被風一吹,就顯得格外低沉沙啞,甚至叫人還聽出了些微的哽咽。

玉嬤嬤讓開了道兒,看著殷青筠走過的背影,沒來由心中一酸,叫了聲:“姑娘。”

殷青筠扭頭對著玉嬤嬤挑了挑嘴角,笑道:“玉嬤嬤,你也不用勸我了,這殷府是個什么樣的火坑,相信你在這其中煎熬的近二十年心里也跟明鏡兒似的了,我要做的是釜底抽薪,幫母親徹底擺脫殷正業那只吸血鬼。”

她索性連父親也不叫了,直呼殷正業的大名。

玉嬤嬤心里的酸立即換成了疼。

陳家百年望族,子孫個個都是頂頂聰明的。殷青筠雖生在殷家可也沒耽擱了她,自小在宮中長大,見多識廣,比京城閨中那些只曉得繡花女紅的姑娘更是強了不少。

如今她會做打算了,陳氏這些年也不算白捱。

“如此也好......”玉嬤嬤伸手揉了揉她的黑發,勸道:“好了姑娘,既然你也清楚了如今夫人的處境,那你便要好好的,切莫累著了,等明兒個夫人醒來了,老奴立即派人去叫你來,可好?”

殷青筠沒什么困意,卻還是順著玉嬤嬤的話點了點頭。

“好,嬤嬤記得明日母親一醒就叫人來找我。”

“是。”

殷青筠雖玉嬤嬤進屋,站在陳氏床前看了她好一陣兒,直到玉嬤嬤出聲催促才依依不舍出了屋,順便把身上的披風解下來還給了玉嬤嬤。

“姑娘披著吧,今夜風大,路上別著涼了才是。”

“那......那好吧。”

玉嬤嬤又叫了個靈巧的婢女提著燈籠跟著殷青筠,青嵐提著燈籠走在前頭,憋了一肚話,但是見身后有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婢女,撇撇嘴又咽了回去。

搖曳的燈籠的被風吹得輕揚,地上三個人的影子也被拉得極長,時而明滅時而扭曲,像極了染滿煞氣的抽象古畫,而殷青筠的影子則在中間扮演著至關重要的部分。

到了院門口,婢女朝殷青筠行禮告退。

青嵐扶著殷青筠進了屋,替她解下披風的銀白帶子,擱到了衣櫥旁的木架子上掛著。

過了一會兒,青嵐看向仰躺在軟榻上十分疲憊的殷青筠,問道:“姑娘今日都沒正經吃飯,奴婢去廚房叫人給您做幾道您喜歡的小菜吧。”

她還惦記著殷青筠的身子,從前一天得吃四五頓的人,如今為了日日奔波從簡,就今日中午喝了點粥,身子如何受得了。

殷青筠聞言眉頭皺了皺,有些不高興了,“不用了。”

青嵐面色一臉,俏臉上滿是不贊同,“姑娘今兒都沒吃什么東西,一覺睡到天黑,若是不吃些墊墊肚子,晚上定是會餓醒的。”

殷青筠眼眸一沉,道:“你何時也變得這樣聒噪了,若是再煩我,我將你也打發去外院種花去。”

青嵐頓時閉了嘴,勾著頭不敢再言。

殷青筠躺在軟綿的榻上卻沒有絲毫困意,望著頭頂的承塵想起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