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子時,何妙兒倚靠在床邊毫無睡意,白天里的那場火算是燒進了她的心里,如此一看這往后的路怕是要越走越難了,本只想揭開身世謎團好得以修仙問道,可如今種種皆是背道而馳,她總覺得這背后像是有雙無形的黑手在操縱著一切,從師門事變到龍族之擾看似毫無關聯,但都那么恰好的把她卷入其中,如果說是巧合,那她的八字也太背了。
桌臺上的燭火越來越暗,玄月鸚和躍魚早已入睡,周圍的一切都陷入寂靜之中。
突然,何妙兒面前的火光一跳,隨后一股寒竹清香便飄至而來,這消失了大半個月的人終于出現了。
封玄翊一身黑衣翻窗而入,只留幻影一人在窗外看護,黑色的夜行服在燭火之下泛著些污光,這是血跡干涸所造成的。
看來這是個月黑風高殺人夜啊,也不知道那個不長眼的倒了霉。
“聽說白日里你去了富春樓?”封玄翊一進門便問道,面色有些緊張,額頭還滲出些汗水。
“嗯,去了。”何妙兒如實回答道,本還想著要找他談談生命保障的問題,沒想到他自己先找上門來了。
“不在龍府里安生過日,亂跑些什么。”封玄翊的語氣之中透出一絲責備。下午聞聽富春樓一事時心中甚是擔心,但手下的計劃卻也不得不進行,于是只能加快了進度,把巧取改為了硬攻,只為能早些趕回來看看這個臭丫頭。
“十皇子可不怎么想。”何妙兒也不打算瞞著了,有無證據她都要說出來,一則是讓封玄翊有個防備,二則也是保護自身安全,這樣的偶遇再安排幾次,不死都難,至于信與不信就看封玄翊的了。
封玄翊聞言后沉默了片刻,一臉認真的對何妙兒說道。
“最多三日,我便接你回七府,這幾天你只管在西廂里窩著,什么也別管。”
何妙兒一驚,脫口而出。“你知道?”封玄翊連問都不問,顯然是早知道了封瀟的為人,可為何還要與虎為謀。
“十弟的事,以后再言,你現在只需要牢記我的話,明白了嘛?”封玄翊情緒有些激動,竟然伸手拉住了何妙兒的臂腕。
何妙兒看著封玄翊模樣如此認真,想來近日必有大事要發生,于是開口答應道。
“放心,我絕不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封玄翊的神情一松,身體竟然晃了一晃,何妙兒下意識扶住了他的手臂,手指在腕脈處劃過,隨后眉心微蹙。
“你受傷了?”封玄翊的脈象虛弱,這是失血過多所致,再看他額頭不斷滲出的虛汗更是代表著傷處還沒得愈合。
封玄翊默聲抽回手臂,毫不在意的沖著她揮了揮手,隨后便在轉瞬間躍出了窗外,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臨走前還不忘再囑咐她一句,“任何”情況都不能出西廂的大門。
何妙兒呆呆的看著窗外,這封玄翊來去匆匆還竟說些沒頭沒尾的話,總該給她來個提前預警什么的吧,居然連半分提示都沒有。
收回視線卻猛然瞥到地上有一小攤血跡,何妙兒蹲下身子伸手一摸,發現血跡還未粘稠變色,證明還是新鮮的,可見這封玄翊傷的不輕,他的修為如此高深,是誰能傷他如此,封玄暨嘛?
回想下午在富春樓里的景象,何妙兒便不由的生出一分寒意,封玄翊在面對尸群圍攻和蠱毒侵體時都未曾露表現出絲毫懼意,可如今提到封玄暨卻是慎中有慎,看來自己能毫發無存的回到十皇子府,真是萬幸之至啊。
但是她并沒為自己的僥幸感到雀躍,而是面露出愁容,封玄翊傷成這個樣子還跑來跑去的,當真是不要命了。
何妙兒一站起身就突然感覺一陣困意襲來,猛甩了幾下頭卻還是眩暈不已,本想坐下來緩和一下,可不想這一閉眼就再沒能醒過來,恍惚間自己好似躺在了床上,可何妙兒明明記得自己方才是坐著的,難道在做夢?于是她試著想活動一下四肢,發現完全不能動,胸口處也感覺越來越憋悶,像是有塊大石頭壓在上面,難道是鬼壓床?不會吧。
何妙兒努力的想要擺動四肢,卻最終徒勞無功,胸前的壓迫感越來越重,只感覺心肺都要被壓碎了。
而這時懷中的琉月暗影突然自己飄了出來,閃著暗淡色金光的弩身懸在何妙兒的頭頂上,還在她費解之時,琉月暗影的外形突然發生了變化,由原本的架弩變成了一把金色匕首,而那鋒利的尖刃此刻正對著何妙兒的眉心。
難不成這東西要弒主,何妙兒心中驚慌,于是開始拼命的掙扎想得以解脫,卻發現越是動作劇烈,頭上的利刃便會加快掉落,如今離她的眉心已經不足一寸了。
何妙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頭上的汗幾乎浸透了黑發,脖頸上更是粘滑,她記得玄月鸚曾說過,此物是靠神識來控制,而且她也曾成功的駕馭過,如今也只能再試上一次。
于是何妙兒微閉雙眸靜氣凝神試著將體內的真氣都匯聚到一處,可隨著真氣越來越聚攏,她便感到心脈處傳來一陣如撕裂般的疼痛,這種痛就像是有人拿著鈍器反復砸在心房之上。
劇烈的疼痛導致她幾乎要堅持不下去了,疼的她恨不得一頭撞死。
也許這就是一場夢,就算是死了明日也還會夢醒,可即便是如此,何妙兒也不想放棄,也許是被疼痛所逼,她腦子里突然生出了十足的狠勁。
“破。”一聲大吼過后,何妙兒拼盡全力握緊雙拳,強忍著心脈處那令人發狂的疼痛,伸手死死的握住懸在頭頂之上的劍柄,神器又如何,想奪我的命沒那么容易。
正當何妙兒想要毀了這把逆主的破劍時,卻發現劍身突然金光大作,強烈的光閃的讓人無法直視,周圍的黑暗開始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暖光,一片來自西廂窗外的暖光,何妙兒猛的一睜眼發現自己還坐在窗下的茶桌前,只是天已經亮了。
何妙兒揉了揉還在發疼的心口處,一臉茫然,躍魚見主子在窗下睡了一夜也是一臉的自責,直徑窩在何妙兒膝下哭的眼睛都紅了。
而玄月鸚則是看出了些異樣,張嘴問道。
“怎么了這是,夢見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