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希比其他人更了解李謙,也就更明白李謙。
在他看來,事已至此,就算是李謙不起兵,日子也不會好過。何況以他和李謙的默契,他又怎么能不知道李謙留下他來想說些什么呢?
謝元希笑道:“不管那衣帶詔是真是假,我們都可以起兵。若是皇上出爾反爾,我們就清君側,若是皇上承認,我們就是奉詔行事,那就更沒有什么顧忌了。”
這才像句話!
李謙非常滿意謝元希再次和自己想到了一塊去,神色愉悅地道:“那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還請謝先生盯著檄文,我去鄭先生和康先生那里一趟。”
鄭緘和康祥云雖然跟著李謙到了京城,有了自己的宅院,但還是選擇了毗鄰而居。早兩年天津衛造船,就請了康祥云幫著做指導,鄭緘把慎哥兒交給吳輔成之后,不是忙著給李謙做使者,就是忙著和一幫子工部的人種新稻,直到近一年,兩人才清閑下來,加之慎哥兒很喜歡鄭緘,鄭緘見慎哥兒已是李謙唯一的繼承人,也盼著慎哥兒能守得住李家的家業,為了影響慎哥兒以后的行事做派,或帶慎哥兒去城郊踏青,或帶慎哥兒去上林苑摘水果,想讓慎哥兒知道農稼的重要性。
慎哥兒也沒有辜負他所想,對農稼很感興趣,還曾從上林苑帶回一株桃樹,結過兩回果子,姜憲高興地把慎哥兒種的果子送人,還逢人就問好吃不好吃。
李謙過去的時候,鄭家正要用晚膳,見他過來,忙添了張椅子。
鄭緘則讓鄭太太去拿了他去年釀的桂花酒,并笑瞇瞇地向他介紹:“去年的桂花開得最好,酒則是驥二爺從西安托人給我送來的,所以釀出來的酒特別的香,味道也不錯!”
李謙聞了聞,果如鄭緘所說的那樣。
他放下茶盅,道:“康先生在不在家?要不也請他過來喝一杯?”
這兩人這幾年都醉心于自己感興趣的事,對李謙衙門里的事反而知道的不太多,當然這也與他們都不是那種喜歡打聽事的性格有關系。
鄭緘尋思著李謙這是有話要對兩人說,遂讓人去請康祥云,吩咐李太太又添了一副碗筷,這才道:“我有幾天沒見到祥云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正說著,康祥云穿著件居家的半新不舊的袍子就過來了,遠遠地就笑道:“鄭兄又在王爺面前編排我什么呢?”
這些年他偶爾半夜夢回,都很慶幸當初選擇跟著姜憲去了西安,和鄭緘一樣,他也盡量地把自己地所知所識告訴慎哥兒。
李謙笑著站了起來,朝著康祥云很隨意地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道:“康世叔的精神越來越好了,難道是有什么好事我不知道?”
康祥云哈哈地笑,道:“有什么事是王爺不知道的?”他走過來坐下,鄭緘笑著給他斟了酒,他繼續道:“天津衛又出了三艘船,下水試行半個月之后就知道船怎么樣了,我也跟著高興啊!”
這樣加起來李謙這邊一共就有十五艘船了。
可如果渡江的話,可能還是有點不夠。
李謙笑道:“能再抓緊時間多做幾艘船嗎?”
鄭緘和康祥云的見識放在那里,兩人聞言不由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問李謙:“王爺需要多少艘船?”
李謙沉吟道:“再添五艘,能行嗎?”
如果天津衛那邊只是例行生產,有李駒就夠了。可如果要一口氣再添五艘船,那就得重新調配人手,這樣的活,只有康祥云能行。
康祥云聽了沒有半息的猶豫,立刻道:“行!不知道王爺什么時候需要?我后天一大早就啟程來不來得及?明天還要整點書籍帶過去。”
李謙雖然急,但這事卻是急不來的。他笑道:“那就有勞先生了!”
鄭緘則和康祥云又交換了一個眼神。正督促著給幾人上菜的鄭太太見了忙領著屋里服侍的丫鬟小廝魚貫著走了出去,還貼心地為他們帶上了門。鄭緘頓時神色肅然,道:“王爺,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謙過來就是想和鄭緘商量一些事的,自然不會瞞著他,把衣帶詔的事告訴了兩人。
兩人愕然,半天才回過神來。
鄭緘含蓄地道:“王爺這是準備南下了?”
李謙點了點頭,道:“不管那衣帶詔是怎么來的,情勢都已容不得我安居一方了。”
康祥云眉宇間還有些遲疑,鄭緘已道:“我和王爺的看法一樣,不知道王爺有哪里需要我和祥云的?”
李謙道:“我想請先生幫我負責幕僚室的事,天津衛那邊,想交給康先生。”
鄭緘之前雖然也常幫李謙,但都是由李謙出面一件事一件事拜托他的。像這樣明確地提出讓他管理幕僚室的事,還是第一次。他還是沒有猶豫,道:“那成!我明天一早就過去。”
康祥云見狀也道:“天津衛的事我一定盡全力而為,王爺放心。”
李謙笑著點頭。
事情到此,他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三個人又小聲地討論到了大半夜李謙才帶著醉意回到了衙門。
姜憲不在家,他多半都歇在衙門里,如今把慎哥兒也帶著住在衙門里。
這么晚了,誰知道慎哥兒還沒有休息,看見他回來,慎哥兒打著小哈欠歡快地奔了過來,還殷勤地去扶李謙。
李謙覺得很好笑,心里卻依舊被兒子感動得暖暖的,只是面上不顯,笑著調侃兒子:“你不會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吧?怎么等我等到半夜三更不睡覺?讓我猜猜!是失手把茶水潑在了我的公文上面?還是打碎了書案上的那一尊天青色的汝窯梅瓶?”
慎哥兒不滿地“哼”了一聲,道:“爹爹根本不注意我,我還沒有資格進書房打掃呢!我怎么會碰壞您書房的東西?”
李謙“哦”了一聲。
他壓根不相信慎哥兒這么老實。
慎哥兒卻抱怨:“娘從來都不會像你這樣取笑我!”
李謙呵呵地笑,攬了兒子的肩膀,道:“我還不知道你是個什么事都喜歡讓娘親知道的后生?”
他用陜西話說“后生”這兩個字。
慎哥兒臉脹得通紅,道:“這不是我小的時候您反復叮囑我的嗎?說無論什么事都要讓娘知道,不要讓她擔心嗎?怎么讓我告訴娘的是您,說我事多的人也是您,您讓我到底怎么辦?”
李謙大笑,狠狠地揉了揉兒子的頭發,換來了兒子不悅的斜瞪才作罷。
慎哥兒就要求道:“爹,那衣帶詔是怎樣的?我還沒有見到過,你讓我看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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