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干部

第一千七十章,冷箭

古藍有點暈車,坐在楊子軒旁邊,想要強忍著不吐出來,楊子軒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暈車?”

“嗯……”古藍臉色蒼白咬著下唇。小說族.小shuozu.

“想吐就吐吧,老劉遞個塑料袋過來……”

古藍雖然想推辭,雖然她有點桀驁,但是在市長面前大吐特吐還是頗為不雅,但是她又感覺忍不住了,只能把頭伸出窗外,套上塑料袋,狂吐起來……

感覺已經沒東西可以吐了,古藍才把頭伸回來,臉色白得滲得慌,語氣顫抖的對楊子軒說,“讓市長您見笑了……”

“應該是這山路崎嶇吧。”

“對的,平時在市區還好……”

“這個小池鎮有多少人口?”

“大概有五萬左右……”

“那人口規模也不算小了,是不是可以考慮修條路,方便鎮民出行……”楊子軒說道,“這樣你下次下鎮考察,也不至于走這種泥巴路,這泥巴路要是在下雨天,就更難走了……”

古藍臉上一紅,說道,“市長說得是,我回去就和交通部門的同志溝通一下,讓他們盡快研究落實……”

“這種細節還是多注意點吧,姜州的發展潛力還是有的,不要給個別鎮拖后腿了,尤其是交通問題,要盡快盡早解決。那句老話是沒錯,要想富,先修路,還有無工不富,沒有工業就不會有發展,但是工業還是建立在交通便利的基礎上的……”

古藍一副謙虛受教的姿態,楊子軒比她還小很多。她今年都四十多了。孩子都上小學了。但是在楊子軒面前,還是得俯首帖耳的傾聽,接受楊子軒的說教。

老劉皺著眉頭,說道,“這山路對車也影響很大,我們這車回去,都得大修啊。”

古藍一聽,臉上更是嗖的一聲更紅了。

車子停在了鎮口旁。

下車后。古藍找了個大樹,在樹根上又一陣狂吐,楊子軒讓古藍的秘書給她送了杯水過去。

姜州的隊伍里面,有幾個認得路的,介紹楊子軒等人到了鎮政府前,那里人滿為患,手持橫幅,甚至還有些鎮民,拿著鋤頭和木棍。

介紹情況的是小池鎮原來的鎮長,現在到姜州的政協去了。因為熟悉情況,這次也帶上他了。

突然一道閃光燈打過來。卡擦一聲,幾個攝影師在外圍拿著攝影機在拍攝。

“這應該是電視臺或者報刊的媒體。”李義東在楊子軒身邊低聲說道。

“哪一級的?”楊子軒皺著眉頭,感覺事情有點蹊蹺。

“看樣子,像是省一級的媒體,我過去問問……”李義東走向那幾個記者。

古藍見到后面記者人數好像還不少,就慌了,走過來,“市長,那是省電視臺和省報的記者……”

“怎么會招惹來省級媒體呢?”

“我也不清楚,廣陵的人,應該不會亂爆料,這群記者竟然來得比我們還早……”

“來者不善啊。”楊子軒有點煩,拿出煙,抽了一根,“看著辦,不要給他們抓住把柄就行了,這群無冕之王,真是讓人不安啊……”

這間小棋牌室內,董長麒難得輕松一下,陳志溫早上事情不多,他這個秘書也就輕松了,和葉宗良在棋牌室,還有省電視臺常務副臺長劉正恩,還有水利廳副廳長郭家灣,一起打牌……

這兩人都算是葉宗良的鐵桿。

“都安排好了。”劉正恩笑道。

“他還想置身事外?怕是難了吧……”董長麒甩了一把。

“這盤看來是是葉哥贏了……”郭家灣直接丟下手牌。

葉宗良可是陳志溫眼前的大紅人,更進一步的可能性極大,而且年紀不大。

郭家灣和劉正恩都想巴結董長麒和葉宗良,但是董長麒還沒成長起來,現在只是一個副處級的干部,雖然正處指日可待,但是也要多方歷練才能成長起來。

葉宗良就不同了,他可是名副其實的正廳級干部,而且是含金量極高的正廳,還有一個極強的靠山,陳志溫也很倚重這位秘書長,搞不好,就可能直接上副省長,如果陳志溫能夠順利接替朱禮和,葉宗良甚至可能一步登天,直接進入省委序列,成為省委領導班子:省委常委的成員……

那就是劉正恩和郭家灣都要仰視的存在,有人在省委領導班子內幫他們說話,這個求之不得啊。

所以兩人這次又放水,各輸了兩千給葉宗良,輸了一千給董長麒。

“葉哥今天手氣可是很好啊……”劉正恩笑呵呵的掏錢。

郭家灣笑道,“老劉,你今天肯定是上廁所沒洗手了……”

“去,去,你不也是手氣懶得要死嗎?”劉正恩笑罵。

葉宗良朝劉正恩笑道,“老劉,今天讓你辦事,又讓你輸錢,我心里都過意不去了。”

“葉哥,你這話就見外了,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幫忙辦事的說法嗎?葉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給自己辦事,怎么有幫忙之說呢……”

董長麒笑道,“劉哥說話真有藝術,不愧是宣傳口出身的,我得多向劉哥請教才是了……”

劉正恩卻笑道,“長麒,你喊了這聲劉哥,就是把我當自己人了,同樣的,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郭家灣卻聽迷糊了,“葉哥,這是撒事,我怎么沒聽明白呢?”

葉宗良也不想瞞著郭家灣,郭家灣現在可是他的錢袋子,對他藏著掖著,說不定他就有想法了,笑著說道,“也沒撒大事,最近集資案不是鬧得沸沸揚揚的嗎,中央的調查組都下來。搞得人心惶惶的。梁溪和姑蘇那邊都亂成一窩粥了。”

“這個可是大新聞。志溫省長前天還親自到梁溪和姑蘇一線去穩定軍心,昨天開常委會又定調定性的,我們水利廳也有一個工作人員參與了這場集資案呢,不過他是用自己的積蓄,今天還在罵娘,想著怎么拿回這筆錢……”

董長麒笑道,“可不是嗎,影響面太廣了。我和葉哥看著省長為這個案子的后遺癥,也是焦頭爛額,就想著給老板分分憂,就讓省電視臺的同志去調查一下,這個后遺癥到底有多嚴重,地方政府怎么處理……”

葉宗良點了點頭,“昨天我收到下面一些信息,說有些地方的村民不了解情況,都開始鬧事了,就怕地方政府也該捂蓋子的那一套。捂著問題不放,自己又消化不了問題。釀成惡果,那是志溫省長,絕對不愿意看到的……”

劉正恩一臉嚴肅的說道,“這個葉哥還是考慮得很周全的,省電視臺新聞戰線的思想覺悟還是有待提高,應該主動的,更加主動的對接省委省政府的政策,省委領導關系的事情上來,讓新聞報道更具備針對性,政治性……”

郭家灣知道這里面肯定沒這么簡單,但是他不會繼續刨根問底的,笑道,“咱們繼續打牌吧……”

“繼續打牌,繼續打牌,看看我今天是不是手氣一直這么好……”

劉正恩和郭家灣卻相視一笑,看來今天葉哥胃口不小,幸好他們錢包也準備得挺鼓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楊子軒冷眼旁觀著那群省級媒體的記者,忙上忙下的。

楊子軒詢問身邊的那位老干部,“把你了解的情況,都給我們說一說……”

姜州那位政協副主席,在楊子軒身邊說道,“小池鎮,我大半輩子都是在這呆著的,整體還是比較貧困的,沒什么鄉鎮企業,農民大部分都靠務農和外出打工為生,所以不少村民也做著一夜暴富的夢想,一開始是姜州市區內的一家貿易公司過來通過鎮政府發動借錢,利用鎮政府的公信力,很快就收到第一批集資款,一開始的利息是一個月結賬一次,村民很快就嘗到甜頭,然后村子里面的口碑傳播是很厲害的,比病毒傳染更厲害,見到人家賺錢了,大家就一窩蜂的投錢進去,然后第二月利息下來了,那群村民還真因為自己能一夜暴富了,有些還想著抵押自己家里的東西去貸款,因為這個利息比貸款還息高多了,到最后,連鎮政府都投錢進去了……我一開始就警告過鎮政府了,但是人走茶涼,沒人聽我這個老頭子的……”

楊子軒點了點頭,“那這個案子對小池鎮的沖擊,不僅僅是政府,村民,還有鎮的金融系統了……”

“正是這樣。”

楊子軒讓臉色蒼白的古藍過來,說道,“你也看出來情況不對勁了吧,這么多記者……”

“應該是針對我們來的,不讓我們捂蓋子,要給我們揭傷疤,如果處理不妥當,還可能被省里作為典型來處理啊……”古藍頭皮一陣發麻,也不知道得罪了誰。

“你先帶人去安撫一下這幫村民,先理清和收集他們的訴求……”楊子軒又說了一句,“事到如今,埋怨是沒有用的,用實際行動反擊他們才是正道……”

古藍臉色不好看,忙說是,就帶人去按照楊子軒的話去做了。

不過,雖然被楊子軒訓斥不爽,但是她心里還是有點佩服這個年輕人。

說實話,她剛才是已經慌了手腳,沒理清一個思路。

但是楊子軒很快就理出了重點。

第一步是收集這些人的訴求。

第二步是根據訴求去做安撫工作。

她早聽說這個楊市長,雖然年輕,但是工作能力很強,業務能力很強,今天她算是感受到了……

楊子軒讓那位老鎮長陪古藍一起去,“你熟悉情況,你也跟著一起去吧……”

楊子軒坐鎮中軍,對周圍記者的拍攝絲毫不再理會。

古藍先從后門進到鎮政府,見到鎮委書記和鎮長一群人,都像是縮頭烏龜一樣龜縮在辦公室不敢出門。登時就火大了。但是想到了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怒道,“派出所的人,怎么不過來……”

楊子軒跟在后面,說道,“可能派出所參與了集資,不出警的原因,應該是想等這件事鬧大吧,他們也有自己利益訴求。或者說他們巴不得事情鬧大,好拿回自己的錢……”

古藍一陣狼狽,說道,“市長所言極是。”

心里卻一陣別扭,這么簡單的問題,自己怎么想不通呢,這個青年才來沒多久,就已經洞察問題所在,難道這就是自己和市長的差距?

“同樣的,既然鎮政府也參與了集資。那么想要這群人出力是不可能的,立刻從姜州市調警員過來吧……山路崎嶇。我估計從市區進來也要一兩個小時還真是夠嗆的……”

古藍不敢怠慢,直接拿起電話調用大批警力和武警進來。

“現在外面鬧得很兇,該怎么處理啊……”古藍這下子真是誠信請教了。

“先讓他們安靜下來,聽他們的訴求,讓他們推選代表,然后和代表對話,讓人群散去,然后對代表各個擊破……”

古藍點了點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我立刻去辦……”

她現在對楊子軒的建議可是唯命是從。

這個青年領導,可是有真材實料的,要是換做周立昌來,還不是把問題推到她頭上,讓她自己去處理,去解決,處理不好,直接把責任推到她頭上,頂多有點領導不力的責任而已,處理得好,就把功勞攬去……

她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么楊子軒以市長的身份,能夠聚攏越來越多的人,不僅僅是他權謀厲害,還因為他確實有真本事的,從處理這種突然性的公共危機中,就可以看出他做事是很有邏輯和條理的……

古藍跑到鎮政府的二樓,喊了兩聲,下面的鎮民根本沒聽清楚,還是喊聲震天的呼喊……

“還我血汗錢……”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快還錢……”

“鎮政府縮頭烏龜……”

古藍上去吼了兩聲,還是沒人理會她。

下面的人,見到領導出現,開始是安靜,但是見她說了幾句就聽不清了,又開始吵鬧起來,群情洶涌。

古藍跑下來,說道,“壞了,他們要沖進來了,市長您先找地方避一避吧。”

“等市里的警員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看來還是得親自往派出所跑一趟,派出所離這有多遠……”

“很近,大概一公里左右。”那位老鎮長說道。

楊子軒和古藍前去派出所,見到那里面警員都在閑聊著嗑瓜子。

“你們所長呢?”楊子軒厲聲問道。

“所長,出去了,去市里了……”

楊子軒心道,怕是躲起來了吧,還敢跟我玩花樣。

“那所里現在是誰主持工作?”楊子軒問道。

“是副所長李正。”那警員說道。

“他在哪里?”

“他在二樓。不過你們是什么人……“那小警員警惕說道。

古藍冷著臉,”我是姜州市委書記古藍,這位是廣陵市長楊子軒同志。”

那兩個小警員登時嚇得差點魂都沒了。

趕緊帶楊子軒兩人上去。

李正正在看電視,見到兩個不速之客,都是心頭一凜,厲聲,“什么人?”

小警員介紹了一下兩位身份。

那李正立刻臉色大變,變幻不定。

“李正同志,為什么不出警,大批村民圍堵鎮政府,你為什么這么悠閑的在這看電視?”古藍真是被氣得要死。

尤其是在楊子軒面前,自己下屬如此不堪,不知道楊子軒會怎么想呢。

“古書記,我,我……這是所長的建議,說我們人單力薄,不要妄動……”李正眼珠子一轉,說道。

楊子軒厲聲說道,“如果你還要這份工作的,立刻給我出警,維持秩序,現在我們已經從市里調人進來了,你不出警也可以,我可以立刻建議姜州市公安局免去的一切職務,同時因為你玩忽職守造成的損失,也會交給司法機關來衡量……你自己掂量吧,是要那筆集資款,還是戴罪立功……”

李正被楊子軒這番帶著恐嚇和要挾的話,嚇得屁股尿流,忙說道,“我立刻出警,戴罪立功……”

“表現好的話,我可以建議把你提到的所長位置……”古藍也學著楊子軒,來個恩威并施。

“一切聽首長吩咐。”李正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離開派出所之后,楊子軒對古藍說道,“對這幫村民也要同樣做到恩威并施才行,沒有大批警力的威懾,這幫村民是不會愿意靜靜坐下來談判的,就算肯坐下來談判,怕也是獅子大開口的漫天大要價的……這也是我不急著讓你和那群村民立刻直接對話的原因。”

“受教了。”古藍這下算是真的心悅誠了。

不談立場,這個市長還是很稱職的。

相反,她這個市委書記就有點不稱職。

派出所很快就出警,李正估計很快就說服了警員。

這也是楊子軒對他的考驗,一個副職能夠在短時間內,說服那些警員,也算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可以用一用。

楊子走到附近的材室,找了許久才找了兩個喇叭,試了試,感覺可以用,徑直走上去,自己拿一個,遞古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