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掃渣日常

第55章 教皇(2)

第55章教皇(2)

小竅門:按左右鍵快速翻到上下章節

第55章教皇(2)

[我教你成長,你教我愛情。

只可惜到最后,我沒能陪你成長,你也不愿再給我愛情。]

孟姑娘領著鬼魂來到一處寂靜無人的野郊,兩人站在河畔,河面卻倒映不出任何人影。

鬼魂看著河面癡癡地發愣,良久,眼角滑落一滴淚——

他什么都想起來了。

那一年,齊宣兩國在湫水進行最后的一戰,這場歷經半年之久的戰爭最終以齊國大勝結束,卻也讓齊國失去了他們驍勇善戰也衷心衛國的鎮國將軍。當然,一同死去的還有將軍府的嫡子。

此消息傳回齊國,將軍夫人憂思成疾,很快便也隨將軍而去,偌大將軍府迅速衰落,除了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別的什么也沒能留下。

“朕……我那時候其實是第二次見過她了。”已經成了鬼魂的皇帝眼神迷離遐思,眼角的淚痕卻溢滿悲哀。

那是他第二次見她,只一眼看過去,他就知道自己栽了,無藥可救,也無能為力。

沒有什么可爭議和質疑的,世間很多事情,本來就是沒有什么道理可講的,其實說到底還是他心甘情愿沉淪下去罷了。

那時候的洛長風一身黑色縞素只身站在將軍府的匾額下,整個人仿佛都被排斥在人群和煙火之外。

而她滿不在乎,一個人忍受孤獨。

這和他對她曾經的第一印象截然不同。

“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其實是在她九歲。那時候小姑娘穿著利索的青色小襖,手里握著特制的小一號木劍,正同她兄長比劃招式呢,一個不察,轉身撞進了我懷里。清凌凌的大眼睛里滿是淘氣和靈氣,單是讓人看著便不認責罵。”他甚至能在她身上隱隱看出將軍府一脈與生俱來的資質和堅韌。

“也是想起了這一場初見,才讓我不可避免地起了后來的心思。”

那一場湫水大戰,即便是他們齊國勝了又能如何?

戰爭哪有真正的勝負?更何況,鎮國將軍府的衰敗,給他以及整個朝堂帶來的后果遠遠不止是武場和軍隊的損失,更嚴重的,是朝堂上左右兩派分權制衡的失控。

沒有了鎮國將軍府,他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再找到一個合適的用來壓制丞相一脈的勢力。

他一向是一個掌控欲強盛的人,與其等待,不如親自再培養一方勢力出來。

身為鎮國將軍府遺孤的洛長風便成了他的選擇之一。

于是他把洛長風接到身邊,開始親自教養她。

他手把手教會她布局謀略,教會她百家兵法,也教會她人情世故,以及立身處世的道理,甚至比教導他自己的兒女更加用心。

可用心是真的用心了,等有朝一日想要收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已是難事。

他本就對她有一種朦朧的感覺在,又朝夕相處五年之久,那種感覺也自然而然在不知不覺之間發酵成一種更深切更綿長的感情。

那時候他總是想起一句很俗的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其實,他大可以一句話直接將人接進宮里,也不過是從君臣到君卿的距離。

可他到底是舍不得。

舍不得將注定高飛的她折斷翅膀從此拘役桎梏于冰冷而壓抑的后宮之中,更舍不得壓抑她的本性讓一個明朗自由的靈魂被迫接受后宮女子的悲哀。

于是皇帝直接下旨,把洛長風封為元錦公主,他給她無尚的榮耀,也給自己加一層束縛。

他們便再也不可能了。

很多時候皇帝都在慶幸,慶幸洛長風后來遇到的是那個時候的他。

那是歲月饋贈與他的禮遇,它磨平了他身上的棱角,也讓他學會克制內心深處的殘忍和掠奪,它賦予他柔韌的溫柔與善意的成全,才能給兩人一個平和的未來。

孟姑娘嘆了一口氣,“你一定覺得十分痛苦吧?”

皇帝鬼魂點頭,無論是現在,還是在那個時候,他始終覺得痛苦難言。

他是高高在上的人間帝王,到頭來卻連一句光明正大的情話都不能同他的愛人講。

兩人又雙雙陷入沉默。

愛情里是從沒有公平可言的,先愛上的人便意味著先一步的妥協和低頭。皇帝愛上了洛長風,那么很殘忍卻也真實的一句話便是,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后來呢?”孟姑娘又問,她想若只是這樣,還不足以讓皇帝心灰意冷地跳下忘川河,后面也一定有了變數。

“后來啊……”皇帝鬼魂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天空,眼底是一片沉重和壓抑,“愛她的心思我勉強還可以藏住,但愛一個人時發自內心的眼神確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我卻沒想到,第一個識破我這眼神的,竟是后宮的女人。”

鎮國將軍府衰敗已是定居,丞相一派便也不可避免地獨占鰲頭,有那么一段時間,甚至是皇帝也隱約有被牽制的感覺。

而后宮與朝堂從來也分不開聯系。

若是在以前將軍府還在的時候,皇帝穩握皇權在手,還沒把后宮的女人放在心上,后來的這幾年卻是不行了。

丞相府的女兒文貴妃自然而然成了寵冠后宮的女人。

皇帝鬼魂的神情是說不出的復雜和晦暗,“我身為皇帝,有些事情不得不妥協。但這句話怎么聽來都顯得有些虛偽……

我其實是一個把愛和欲分得很開的人,這也是我不愿把她接進皇宮的原因之一。

那時的我,還不足以給她唯一忠誠的愛情,也不想平白玷污了自己心底僅剩那片干凈無暇的凈土。”

孟姑娘沒說話,對于此事,她不是局中人,沒有立場發表自己的意見,但這并不說明她對此沒有感覺。

一個人怎么能在深愛一個人的時候,和其他人上.床呢?他是怎么能把愛和欲分的那么開的,還是說他自以為受到的心靈上的折磨就足夠了,足夠掩飾一切傷害?

皇帝鬼魂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時隔不知多少滄海桑田的光陰過去,他此刻再想到那些刻意被他壓在心底不見天日的事情,心底還是鈍鈍的疼,一時之間竟什么也說不出。

良久,孟姑娘又問:“然后呢,又發生了什么?”

皇帝鬼魂的目光突然凌厲起來,凌厲里還有仇恨,和無法解脫的痛苦與自責,“我萬萬沒有想到,文慧妍那女人竟然能做到那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