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美好的人得不到她該有的善意,反而他一個壞人,能衣食無憂,長命百歲。
秦玖璃很多次都在想,如果有后悔藥可以買,如果他早就知道當初他不成熟的逼迫會間接造成她生命的衰逝,他是不是會選擇遠離她,或者默默在背后做她的憑靠,還是,依舊義無反顧的接近她,然后掠奪。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過去的他也從來不屑于去做一個好人。
他過去所接受的所有教導,都是算計和爭奪,沒人告訴他要真心待人。所以,他腦海中閃過的所有心計,獨獨缺了真心。就像曾經對孟楚做過的那些逼迫和威脅,在遇見她之前,他曾在生意往來中做過無數次。
他也想要改,只是,她從來沒有給過他學會對人真心以待的機會。
可如果有人告訴他做好事能為她累積善報,能讓她身體好轉,他甚至愿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
他以前還沒來得及做到過的,也怕自己今后再也沒有機會,能好好寵寵她。
到了美國之后,秦玖璃就帶著孟楚直接住進了醫院。
這家醫院是專門針對各種癌癥患者的,帶有療養性質。
秦玖璃早就給孟楚預定好了房間。
用醫生的話來說,對孟楚病情好轉有所幫助的,只有她自己良好的心態,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那些痛苦的化療和針藥,只能緩解她的死亡,卻也加劇了她的痛苦。
在剛得知病情的時候,孟楚哭了很久,暈了又醒過來,然后沉默著自我封閉。
沒人能在面對未知的死亡的痛苦的時候,還能微笑以對。
尤其是過去那些對待生活越真誠和隨和的人,在不得不告別的時候,越是絕望和掙扎。
但漸漸的,她又開始笑了,她似乎聽進了醫生的話,學著樂觀地對待病魔。
反倒是秦玖璃,臉上鮮少能再看到笑意。
他原本就不愛笑,現在更是整天低沉著臉,整日在病房和醫生之間來回跑。
孟楚笑他,挺帥的一張臉,整天苦大仇深的,生生拖垮了顏值。
“笑笑嘛,九爺。”她拽了拽他的袖子,拿手去勾他的唇角。
你也要學著堅強和樂觀點,不管未來會發生什么,我們都要微笑面對世界。
秦玖璃拿下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原本就纖細的手指現在更是瘦削,似乎只剩下一層皮膚覆蓋在脆弱的骨頭上。
心里錐心的疼,嘴角卻對著孟楚淺淺的笑。
如果說她生病之后唯一讓他覺得滿足的事,大概就是她漸漸地不再排斥他的靠近,甚至真心把他當做朋友,交談和親近。
可也僅僅只是朋友。
他想做的,從來都不是她的朋友,就算是只剩一天,他也想把她摟在懷里,光明正大地以愛人的身份擁有她。
孟楚見秦玖璃笑了,倚著床頭欣賞的目光看他,“九爺,你笑起來真好看,以后多笑笑吧。”
他輕撫著她的頭發,低聲應她:“如果你想看,那我以后就笑給你看。”
她反駁,“不只是笑給我看,是笑給自己。”
“嗯。”無論她說什么,他都會聽,“都聽你的。”
孟楚抬頭望著他。
秦玖璃凝視她的眼睛,這樣近的距離,那雙眸中蔓延著濃郁悠長的感情,深情繾綣的愛意沒有半分遮掩。
她心里微微酸澀,伸手輕輕遮在他雙眼前,擋住他的視線。
“我知道我很好看,連總裁也能為我的美貌所迷惑。”她輕輕推著他的頭遠離自己,“但是能不能不要看了,你的眼神太火辣,而你的女朋友只想睡覺。”
“睡吧。”秦玖璃輕輕笑了笑,扶著她躺下,然后給她蓋好被子。
自從上次吐血之后,孟楚的病情迅速惡化,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平日里但凡費了些神,有時候就連多說些話,也是昏昏沉沉的,一沾床就很快昏睡過去。
秦玖璃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孟楚的臉,勾勒她清瘦的輪廓。
也只有在孟楚看不到的時候,他才能不再壓抑他的痛苦,展露自己的悲傷。
他學著用真心待她,她也開始毫無芥蒂地靠近他,但自始至終,她都不相信他愛她。
她寧愿把這一切當做一場因同情而起的謊言,也不愿意相信他會有朝一日愛上她。因為她已經不愿意再對他抱有任何期望。或者說,她從來沒有對他抱有期望過。
秦玖璃已經很久沒再出現在公眾媒體鏡頭里了,公司的事情也都是和陳特助通過視頻通話來解決。
媒體似乎一直對他和她的愛情故事保持有熱情和幻想。他們不在國內的這段時間里,外界對他們的消失議論紛紛。
他看過微博上那些評論,不管是營銷號還是網友,沒有幾個真正看好過他們之間的未來。
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始終不相信他會愛她。
可愛情從來都不是誰說怎么樣就能如何。
他不知道失去她和被世界嘲笑哪一種更痛,但他關上門痛哭的時候,誰也不知道。
秦玖璃難得消失了一個下午,孟楚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她喊了一聲,屋里沒有秦玖璃。
又過了半個小時,她才看見秦玖璃抱著一束玫瑰進來了。
自從她住進醫院以后,他不知道聽了誰的意見,每天都會買些鮮花放在她的床邊,說是有助于放松心情。
可她卻是第一次見他買回來玫瑰,以前一般都是百合或者小雛菊。
她覺得新奇,接過來之后,撥了撥鮮紅色花瓣上的水滴,“今天怎么買了玫瑰?”
“因為我想向我的女朋友求婚。”他半跪下來,捧上裝著鉆戒的小盒,“孟楚,你愿意接受我嗎?”
孟楚愣愣地看著鉆戒出神,半晌掀開被子,試圖坐起來,秦玖璃伸手去扶。
“你愿意接受我嗎?”他又問了一遍。
“求婚就算了吧。”孟楚視線從秦玖璃的臉上移到戒指上,“不過鉆戒很漂亮,可以讓我試試嗎?”
他的視線落在她蒼白消瘦的手背上,泛著青筋的皮膚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針眼。
他小心翼翼地給她帶上戒指,心里想,帶上了戒指,就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