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件事同樣受到沖擊的,還有黎若。
她雖然看得不多,但也記得清楚,在原小說里要解除婚約的,自始至終都是宋清修,而君芷玥,從來都是默默承受的一方。
黎若之所以能記得那么清楚,也是因為當初的時候,她曾無數次吐槽這種渣男賤女的情節,還去書評區罵過女主不自愛,上趕著讓人虐。
不過現在輪到她也成了見證這一場面的人時,卻覺得大快人心。
像小說原女主這種人,本來就該是她這種天道寵兒的劇情配角,是她登頂世界巔峰的墊腳石。
只不過原本的小說劇情好像出現了偏差,君芷玥沒有再像原著里寫的那樣沉默以對,甚至是主動提起了解除婚約。
這讓黎若心里波濤翻騰,也產生了一種不好的念頭——君芷玥不會也是重生回來的吧?
可轉眼她就自己先否定了這種想法。
天道的寵兒只會有一個,君芷玥一個由三次元創造出來的小說人物,怎么能和她比呢?說好聽點兒,叫女主角,說難聽點兒了,君芷玥就是一個作者筆下提線的木偶。
一個連靈魂都沒有的東西,又怎么能和她這種天命所歸的人作比較呢?
更何況,如果君芷玥真是重生的,黎若想,她看到自己的第一眼一定是會憤怒和報復的,怎么還會無動于衷?至少換成是她會這樣,黎若自認才不像君芷玥這個癡情窩囊廢一樣被人虐了還不說話,如果她的未婚夫背叛了她,她也一定會像那些小說里的女主一樣狠狠報復回去的。
黎若之所以認為如果君芷玥會是重生的就一定來報復自己,是因為她自認對君芷玥不會放下戒心,甚至,她已經在有一瞬間還對她產生了殺意。
如果君芷玥是重生的,那么她前世的死,說不準也和她有關。
但現在,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方才從君芷玥進來之后,黎若就一直在關注她,原本以為自己的相貌已經算是頂級的了,卻不想這個君芷玥比她還要美。這讓黎若很不甘心。更何況,她連一眼都沒分給自己。
真的是一眼都沒有,憑什么呢?
黎若覺得,既然她才是被上天眷顧的人,那么注定是要被眾生仰望的存在,所有人都該第一眼注意到她,就像宋巖,宋清修一樣,偏偏被她萬分關注的君芷玥,不拿她當回事。
就算和她沒關,那肯定也該報復宋清修的,怎么能這么平靜和淡定?
于是黎若就這樣認定了君芷玥不是重生的人。
至于為什么會發生這么大的劇情偏差,黎若把這種情況歸結于她的穿越帶來的蝴蝶效應。然后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一切。
真的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君芷玥在宋家說好要解除婚約之后,便直接回到了君家。
沒有再像前世那樣,追著宋清修出去,然后自取其辱地問他為什么要那般做。
這一次,她自認看的通透,也不愿再和宋清修、黎若有太多牽扯,她不欠他們的,沒必要把自己送到他們面前撕開傷疤惹他們笑。
就這樣吧,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此生再也沒有糾纏,才是她重活一世面對兩人最想要的結局。
她也把這些想法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家里人,連帶著宋清修和宋巖要同他們家解除婚約的事情,唯獨沒說出來的,是她的重生。
這樣荒謬的事,沒能經歷過的人很難相信,君芷玥也不想多生事端。
她有此般經歷,是她的努力,也是她的造化,她會對上蒼心懷感恩,然后在心里維持這個秘密。
君芷玥的爺爺,也就是君家的家主君嚴凊,聽完就開始拍桌子,“宋家那小子什么意思,是嫌棄我君家女兒配不上他嗎?”
于他們來說,同君芷玥的分別不過才幾年之久,但對君芷玥,卻已經有千年沒能看見對她疼愛有加的親人了。
再加上這般疼惜的語氣,一向冷淡的君芷玥也難免要落淚。
有些事她沒法解釋,君嚴凊只當她是在宋家受盡了委屈,當下便忍不住地要領著她上門討說法去。
君芷玥挽上君嚴凊的胳膊,抹去了臉上的淚,語氣平和道:“爺爺莫要替我委屈,我同宋師兄只是同門師兄妹的情誼,男不歡女不愛,搞不好以后也會成為一對怨侶,現在說開了也是好的。”
君嚴凊卻不信,他現在腦子里全是自家疼著寵著的乖孫女受了委屈,聽了君芷玥的話也只以為是她的安慰以及替宋清修的開脫之詞,更是止不住的心疼。
君芷玥趕緊攔住他,“爺爺,難不成不過短短幾年沒見,你連我是不是真心的話都聽不出來了嗎?我是真的對宋師兄沒那種想法。”至少千年后的自己是沒有了。
君嚴凊這才冷靜下來,認認真真地看她,良久,手指輕輕拭去君芷玥眼角的淚痕,輕輕拍她的手背,“孩子,苦了你了。”
他們這一家人,是真的對不起君芷玥這個孩子。
偌大家族的重負,自小便放在她一個小姑娘的身上。從小不在父母身邊,就被他們狠心的送到潛源門去潛心修道,受盡苦累,現在還受到這么大的委屈,他們這些家人,怎么還能不心疼?
君芷玥勾了勾唇,嘴角淺淺的梨渦漾出笑意,搖著頭說不苦,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是真的從來都沒有覺得苦,才會寧愿在忘川河中掙扎千年只為換一次重來的機會。
她不后悔,一切都是命數。
宋家亦是不能平靜。
宋巖和宋家其他人還在商討今后如何同君家往來,斷了聯系定然是不行的,兩家人交好已久,早已是盤根錯節、密不可分的關系,斷開聯系了,于兩家而言皆是打擊。
宋清修看著族人苦皺著的眉頭,眸色微閃,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的房間有自己設下的陣法,一般人決計是解不開的,他也不怕會有人闖進來。
一關上門,他狠狠把手心那顆乳白色珠子扔在地上,轉身一拳捶在了墻上。
與手相撞的墻面凹陷下一塊,原本該掉落在地的珠子卻自己服了上來,閃著黑曜石般的光。
宋清修的心,是從沒有過的暴戾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