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咳咳,只要你喜歡他,他對你好就好!”
白芍很欣慰,雖然她一直被困在這里,無法見一見小水所說的那個小廝,但只要小水和那人真心相愛,她哪會不同意,她高興還來不及,只可惜,她恐怕等不到那時了。
末了,在小水還沉浸在喜悅當中的時候,白芍低沉的問道:“小水,你可想過以后?”
“以后?白姨,你是指什么?”
白芍雖然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好聽,但再不說就沒機會,她必須要讓小水明白現實。
“小水,你也知道你在府里的情況,他雖然是個下人,但在府里還能自由活動,不想我們,另一方面,無論如何,你也算是這府上的小主人,那個畜生是不這么輕易放任你嫁給一個下人的!”
小水聽多了白芍罵那個人為畜生,自然知道指的誰,同時也開始犯難,畢竟她也清楚,那人不會讓她如愿。
小水想不出辦法,很著急,只能求助白芍,“那,那……那我該怎么辦吶?”
“孩子,你相信白姨嗎?”
“我信,我相信白姨,那您是不是有辦法了?”
“逃,你們只能逃離賈府!”
“逃?白姨,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私奔?”
“對,白姨相信你們一定能逃出去,白姨相信你們!”
小水聽了,若有所思,因為這的確是個可行的辦法。
見她沉默,白芍不知道她是否愿意,便道:“小水,那畜生很快就要打你的主意,你不能再猶豫下去了!”
“什么!白姨,你說的是真的?”
“我了解那個畜生,他一定很快就會行動的!”
白芍很清楚,她活不了幾天,就不能繼續刺繡了,那么那畜生便會將注意打到小水的身上,她不想小水和她一樣慘死,所以她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因為情緒激動,白芍又開始劇烈的咳嗽,“咳咳,咳咳……”
這一次,她難以控制,只見鮮紅的血液從她指尖滲出,劃過她的手臂。
“天啊!白姨!”小水驚呼,想來查看白芍的情況。
“別怕,孩子。”白芍本想抱著她安慰一番,可又怕血液弄臟了她,只能離遠些。
“小水,你聽我說,你別再擔心我了,你快些去收拾東西,然后去問那人,若是那人同意了,你們就一起走,若是他不愿意,你就自己跑!”
“不,白姨,我不能丟下你!”
“聽話,即使你離開了,那畜生也不會對我怎么樣,他還要指望我呢!”
白芍說得堅決,小水便信了幾分。
在白芍的催促下,小水不舍的離開房間。
等小水走遠了,白芍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而且情況越演越烈,越來越多的鮮血噴濺出來,噴到了繡布上。
白芍沒去管那些噴濺出來的血,竟然睜大眼睛,看向眼前的繡布,眼里有亮起一道光。
下午,小水得到那人的同意,內心滿是激動,讓他去收拾東西,自己則第一時間來找白芍。
然而,這一次,她卻見白芍躺在床上。
此時的白芍形容枯槁,但眼睛卻格外明亮,讓見到她的小水不禁產生了疑惑。
小水還是選擇先將那人同意的事情告訴白芍。
白芍聽了,逼著眼睛,一直絮叨著:“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小水也很高興,但見她躺在床上,還是忍不住問道:“白姨,你……”
“小水。”白芍語調悠長的叫出她的名字。
“白姨,我在這里。”
“你聽好了,我快要不行了,我只要,咳咳……”
“白姨,別說了,你先休息,等你,等你好了再和我說,好不好?”
“孩子,白姨等不到了,白姨要死了,咳咳……”
“不……”
忽然,白芍費力的撐起半邊身體,湊近小水,說道:“你聽著,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你以后不要再刺繡了,咳咳,聽到沒有!”
“為什么?”小水不敢相信她所說的,要知道她和白芍在一起最快樂的日子就是白芍教她刺繡,為什么現在要說出這種話?
“因為……我怕你和我有一樣的下場!”聲音很輕,卻也飽含著萬般艱辛。
小水一愣。
白芍貪婪的看著眼前鮮活的面孔,看著這個孩子變成如今那般美好的模樣,心里很知足,但她又忍不住害怕,因為她怕別人知道小水能繡得那么好,會覬覦她,會因此讓她走上一條不歸路,她不想她也如自己那般死于刺繡。
白芍堅定的看向小水,她要聽到小水的保證,“回答我,說你一定照做!”
但小水遲疑了,“我……”
然,還未等白芍聽到小水的保證聲,她敏感的察覺到有人靠近,趕忙催她離開,不要被發現。
白芍一驚,雙手攢緊床鋪,指甲近乎被掐斷,沉聲道:“他們來了!”
小水也聽到了動靜,還想再問,然而白芍卻趕她離開。
“你快點離開,現在就逃離這里!”說完,竟然有力氣將她推了一把,用盡氣力在她耳邊喊道:“聽到沒有,現在就和那人走,不然就走不掉了!”
白芍有預感,若是小水再不離開,恐怕……
即使萬分不舍,小水也知道自己此刻必須離開。
最后看了一眼白芍,她含著淚跑出去。
等小水剛從樹叢爬出去,小院門就被撞開了。
白芍聽這聲音就知道是那畜生帶著人來了。
她抬頭往向布滿蜘蛛網的屋頂,突然覺得,就這樣離開也好,這樣她再也不用刺繡了。
很快,那些人走了進來。
下一刻,屋內的光線暗了許多,同時傳來一道尖銳的諷刺聲,“你不在那里刺繡,躺在這里裝什么死人!”
他最近好不容易才攀上一位三品官員,若是他能給夠足夠的誠意,那他就能官升一級了!
所以,他本是來敲打一番,讓白芍千萬別辦砸了,結果進來就看到她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再好的心情也因為看到她這幅鬼樣子而弄沒了。
可白芍根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一直抬頭朝上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