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的,茶娘卻全無了睡意,只因岳三郎同她說了些她一個婦人從未見過更從未聽聞過之事,也不過是關于那李家大郎的,做的卻是岳三郎的手筆,便不由得茶娘不驚心一番了。
原岳三郎早便想好了萬全之策,他去了李家附近便等著岳大郎,昨兒個他早已同岳大郎吩咐交代過,于是岳大郎便真個兒找了一批地痞流氓過來,岳三郎手中有錢自是不怕收拾不了攤子的,若是從前他還真個兒要頭疼不知如何是好,只如今才多了些底氣!
那些地痞子倒也爭氣,更有義氣,全是曾受助過岳大郎的人,個個兒使出了看家的本領沖到了李家砸店,吆喝又威脅,最后將李大郎捆了出來,帶到了山野里頭。
岳大郎同岳三郎這才出面將李大郎親自教訓了一頓,揍得李大郎鼻青臉腫,哀聲求饒。
岳三郎撂下狠話,指著李大郎便道:“我是誰想必你也清楚,若不清楚你也該認得我身旁站著的是誰!你做的事我們已經全曉得了,若不是曼姐兒對你一片癡心,我就該廢了你,讓你再也害不著人!如今我們只給你一次機會,半個月之內必須再次請媒婆上門提親,這回須得比上回更看重!若你沒得遵令行事,你家的店只怕再難營生,回回便要同今日這般鬧得你們連店也開不了,咱只管耗著!惹急了我們,別怪我們心狠手辣……”
岳三郎從懷里掏出一把小刀來比這那李大郎的胯下劃了劃,雖未真的下手卻嚇得那李大郎哆嗦著直接尿了褲襠!
岳大郎恨那李大郎不能入眼,只如今木已成舟,曼姐兒已是他的人,便也只能眼睜睜的逼這李大郎來提親,對岳三郎的威逼更是沒得半點同情心,甚至在看到李大郎被嚇得尿褲時恨鐵不成鋼,簡直已能想象他究竟是個什么德行,更恨曼姐兒被如此口蜜腹劍的無用之人騙到了手!
“你大可去報官,若你報官我倒還如了愿,雖她名譽將要盡毀,但如今還不如一死了之了!”岳大郎狠狠的瞪著那李大郎,說完這番,轉身背著手便先走了。
岳三郎雖曉得岳大郎是心痛才以致除此開口,他卻是心透明白的,這官萬不能報,莫說此事真個兒要叫捅了個大白,便是族長那里曼姐兒再過不去,只怕真要被浸豬籠,再者整個族中的姐兒們名譽統要受到損害,便是他的儀姐兒如此年小都要受到波及連累……
岳三郎收起匕首,面無表情的拍了拍李大郎已腫的似個饅頭一般的臉,狠狠的道:“若你敢去報官,我岳三郎第一個不饒你……但叫你死的比咸魚還難看!咱們,走著瞧!”
就此,岳三郎便也離開了,只徒留那李大郎一個人被塞了嘴捆在林子里。
但其實岳三郎同岳大郎都未真的離去,他們不過躲在不遠處觀察著李大郎的一舉一動,看見他不停的磨著捆著手的繩子,又看見他好不容易用舌頭蹬去了塞嘴的布條,然后就開始抖著破鑼般的嗓音開始大喊:“救命啊……救命……”
大約喊了一刻鐘,那李家的人才領著一眾鄰里沖了上來,救下了李大郎。
李家人雖問個不停,那李大郎到底也未當場就說出是岳家人干的,只虛弱的一字不吭叫自家人將他給扶了回去。
在分道前,岳三郎要給岳大郎銀子,叫他分給那些雇來的地痞子們,岳大郎卻拒了。
“三弟,這回曼姐兒之事已是勞你周折破費不少了,若不是你,曼姐兒只怕真個兒就要死了去,這回這錢哥哥自己出,更何況你前些天剛給了我,哥哥夠用呢!你快收著罷,自個兒賺幾個錢不容易……這回,真個要謝你呢!”
岳三郎便沒得強迫岳大郎收下自己的錢,他只拍拍岳大郎的胳膊安慰道:“大哥不必心煩,船到橋頭自然直,曼姐兒此事已成定局,那李大郎若真個兒對她有情便也只能睜個眼閉個眼罷了,總不能真個逼死了人?咱們壓了他一頭,他若曉得厲害便罷了,若他不知好歹咱再想辦法,那金媒婆是個快嘴,咱不怕那風聲傳不出去,再叫大嫂去那些路口橋頭哭一哭喊一喊罵些喪天良的話,自是明了了,便是族長也定不會再說個啥的。”
李大郎的心總算安定了些,他點了點頭,心頭自是最信岳三郎的,這便是他親弟弟,風雨同舟,福禍共享,反倒是自個兒,多年來依著春娘做下不少糊涂事,岳大郎心中自是有所愧疚的。
岳三郎并不知岳大郎心中所想,他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心中無愧罷了。
翌日,吃過早飯岳三郎繞著何家無前屋后走了幾圈,回到屋中忽的對茶娘道:“茶娘,我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筆銀子了!”
茶娘昨日并未睡好,這會真是頭疼不已,聽得岳三郎這番話立時便睜了眼,盯著他,皺著眉不解何意。
岳三郎在一旁坐下,盤著腿便對茶娘說道:“咱家蓋房子!”
茶娘揉著自己額角聞言不由笑道:“你要修甚個大屋子?得五進六進還是七進都用不完這兩張大票子罷?”
岳三郎手指橋著幾面搖著腦袋反倒笑起來:“非也,非也,娘子,只一進,五間房便足矣!”
茶娘放下手來這才正正經經的看向岳三郎,岳三郎便也不再賣那關子,正了色的道:“若你生了哥兒,初時倒也罷了,若大了,家中房屋確實不夠咱住了,所以這房子遲早得修,我思來想去如今便是最好的時機!村子里,鄰里,嘴里只怕人人都曉得咱家賣了杜仲皮,但他們卻并不曉得咱究竟賣了多少錢啊,咱就拿來一小部分修房子,既能糊住他們眼睛,還能趁機真個兒將房子修了,你覺如何?”
修房子茶娘也并不無意間,初時得了這筆銀子她還以為岳三郎要去鎮子里買房子呢,聽見他這樣說反倒放了心。
“倒也用不了幾十輛便能修個好的,不過三郎……這剩下的你到底如何打算?咱家就算不再務農,也確實夠吃一輩子了,但咱不能坐吃山空坐那閑人呢!”
“這哪夠一輩子吃穿用度的?便失去南鄰也不過豪花幾年罷了!茶娘,你真該去外頭瞧瞧,咱鎮子上我統瞧不上了,所以咱以后也要去城里頭買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