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蟑螂

340 回憶

“怎么樣?收復一座大城市的感覺如何?”

張小強走到站在不遠處眺望的曹立東身邊,帶著一絲驕傲的語氣問道,曹立東始終沒有答應張小強的招攬,當然,他也沒有傻到要求離開,一開始他很不理解,部隊中有很多正規軍人,這些有一定思想素質的軍人,甚至是軍官,為什么要聽從張小強一個外地平民的指揮?

張小強沒有限制曹立東的人身自由,只要不跑到外面去,曹立東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借此機會,曹立東對屬于張小強的草原軍團做出了深入的了解。

在與軍人的接觸,與平民的接觸,還有與各個民族的人接觸中,他發現,這支勢力的精神面貌與他所在部隊的精神面貌截然相反,在北方軍區的勢力下,軍人惶惶不可終日,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會戰死在喪尸的爪下。

平民朝不保夕,感覺這世間再無一塊凈土,到處都是喪尸,他們累年積月的遷徙逃避,不知道多少同伴倒在了遷徙的路上,或是掉隊,或是自己離開,還有被變異獸抓走吃掉,被進化喪尸沖進人群,還有因為沒有能力尋找食物而活活餓死。

各種丑惡也層出不窮,軍方為了防止下面的人心大亂,用鐵血手段鎮壓平民中的不法之徒,這些人總是殺不勝殺,在絕望中,很多人為了暫時的歡愉與發泄,將目標對準了身邊的同類,強.奸,搶劫,偷盜,凌辱,殺戮,還有赤裸裸的奴役。

每天都有赤裸的女尸在路邊被人發現,不乏年幼的孩童和長相清秀的男人,每天都有人受不住別人的虐待而自殺,平民中的丑惡還有軍隊管制,只要有苗頭,不管對錯全部槍斃,但是來自高層子弟的丑惡卻無人阻止。

秩序逐漸崩壞,平民的絕望一度影響到軍隊,開小差的,搶劫殺人的,強.奸殺人的同樣也出現在軍隊,只是他們的目標依舊是平民。

沒有穩固的根據地,平民們不能轉化成生產力,沒有固定的產出,他們每天的消耗都是一個天文數字,攻打下來的縣城物資,平民們永遠不可能占到太多的份額,清理出來的鄉鎮,平民也別想分一杯羹。

平民最大的收獲就是在一塊地方,種下部隊給他們的種子,在運氣好時,還能收獲一季,上交一半給部隊,自己還能留下一半,省著吃,一個月總能吃到一到兩次飽飯。

如今,連這份收獲的喜悅也被喪尸剝奪,山區的墾殖面積是有限的,有限的山地早就被那些高層家屬平分,要不是第三場雨后,無數植被發瘋了一樣生長,幾十萬人恐怕早就餓死大半,就算沒有餓死,大多和行尸走肉差不多,如何能和這里的平民相比?

曹立東印象最深的不是草原軍團的坦克裝甲車,同樣不是數萬精銳的士兵,他印象最深的卻是那些為前線運送物資的平民,這些人有男人女人,有漢人蒙古人,還有銀川地區的回民,這些人與別處的幸存者不同,雖然大多都一臉菜色,卻骨肉豐勻,比別處的骷髏形象自然是天地之別。

在這里,每一輛運送物資的平板車都堆積滿滿的物資,里面有各種口味獨特的民族小吃,產自黃河的魚肉罐頭,裝在各種玻璃瓶子里的蔬菜罐頭,這些曹立東都有吃到,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味道很古怪的熏肉,吃完之后,總能感到一股熱流在四肢流淌,讓他的身體在數天之內就恢復的差不多,絕對是難得補品,雖然味道實在不怎么樣。

這些東西沒有受到專人的看管,就這么放在平板車上,掀開油布就能看到那些誘人的食物與熏肉,但這些一看就知道營養不良的平民沒有一個人動過,哪怕他們身邊并沒有押送的士兵,這些人用他們的赤腳行走上百公里,將前線需要的各種物資送到,只是拿出一個冷幫幫的面餅,就著清水在路邊吃下,吃完之后又準備將部隊搜索到的各種物資與原料運回去,不需要督促,不需要多說和鼓勵,他們默默的用行動支持著部隊。

看到這里,曹立東似乎明白了張小強為什么能得到擁護,幸存者們其實需要的不多,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一份能填飽肚子的工作,還有一份對未來的希望。

這些東西張小強做到了,也給予了他們,讓他們在心底尊敬張小強,戰士們需要的更簡單,勝利以及榮譽,張小強的勢力囊括三座大型城市,中小城市七八個,這都是士兵們打出來的,如何不讓他們驕傲,更何況,以及有數百萬喪尸被清剿一空,數百萬的喪尸尸體甚至憑空創造了一座森林。

戰士們需要的,張小強也給了他們,只要他們能不斷的取得勝利,還有什么樣的領袖能強國張小強?何況,曹立東已經知道,就他眼前的這支精銳的部隊只是草原三支部隊中的一支,其他兩支部隊如今都取得各自的勝利,收復了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與城鎮。

對于張小強詢問,曹立東沒有回答,以沉默應對,張小強并不以為意,拍著曹立東的肩頭坦然說道:

“這里的戰士只是一部分,相信你也了解,我有三支部隊,還有兩到三個團的新兵剛剛組建,我的隊伍只會越戰越強,所以,我對軍官很缺乏,特別是你這種在沒有支援與補給情況下,穿過無數喪尸,行進六百多公里到達我們這里的優秀軍官,這么樣?考慮好了沒有?”

張小強沒有放棄對曹立東的招攬,曹立東這個人才實在太讓他眼紅,要說,在同等條件下,除了派出血戰團的精銳大隊,他想不出自己的隊伍中有哪一個連隊能完成這種壯舉。

張小強的話讓曹立東再次苦笑起來,有些自嘲的說道:

“我出發的時候,身邊有一百七十四個弟兄,個個都是從死神手里鉆出來的,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你還說我有能力么?我能走到這里,不是我有多么優秀,只是我想在死前看一眼黃河,看一眼我們偵察連最終的目標而已……。”

聽到曹立東這么說,張小強很是不屑,打斷了曹立東的話頭,直言說道:

“你們出發的時候,你的上級給了你多少物資?多少彈藥?還有多少接應部隊?”

張小強的三個多少讓曹立東啞口無言,恍然間,他回想起出發的時候,一百七十條久經戰火的漢子,排著整齊的方陣站在他身后,每個人身上只有三個彈夾,三個備用彈夾,車輛是齊的,但是油料只夠他們行進兩百公里,還有食物,只有一個星期的配給,出發的時候,無論他這么懇求,后勤管只是冷著臉不理……。

“連長,活死人圍過來啦,你們快走,快走……,別管我們……。”

“連長,剛才二班瞞著我們到村子里找糧食,只有一個人活著回來了,帶回來十斤發霉的大米……。”

“連長,你開槍吧,我活不了了,我不想變成活死人,我要死了,在死前我要說句話:‘我們真他媽.的不值,不值啊!那些王八蛋天天吃的飽飽的,讓我們送死也不愿意多給一些糧食,一百七十四個兄弟,為找糧食死了五十三個……”

“連長,你要么打死我,要么讓我走,我不想干下去了,我就是要當逃兵,出發時那么多的弟兄,現在還剩下多少?一路上我們殺掉了多少活死人,后面派出來一個援兵沒有?還有,電臺真的是我們出來后壞的么?從發出到現在,電臺響過一聲……。”

“連長,這是我最后叫你一聲連長,你救了我三次命,現在我還給你了,別在為那幫王八蛋賣命了,跑吧,跑的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