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立扭頭看向下邊的那群士兵,卻沒有想到士兵們同幸存者一樣都用陌生的眼神望著,讓他心頭發涼,瞬間讓他被怒火沖昏的腦子清醒過來,立刻想起剛才說出的話,滿嘴都是苦澀,一時懊惱讓他說出了不該說的話,這話不斷傷到了下面幸存者的心,也傷到了那些戰士的心,他們能走到今天就靠著相互扶持,平民相信軍隊,軍隊守護平民,一路從市區遷徙走過了幾多坎坷才走到今天,今日情勢危急,一個不好便是滅頂之災,就算他的女人被人擄走,他也要先解決這幾千人的生路。
“萬連長,現在立刻組織人上船,每艘船安排一個兄弟,先撤走婦孺,男人們單獨編成百人隊,隨時做好作戰準備……。”
一聲高喝,讓萬連長一愣,隨后大聲下令,讓他的手下動員起來,不管怎么說,翁立想出了辦法能解決這些人的生路,他為什么不照辦?
“程昱……,你分派兩個兄弟到前線去看看,和守衛團的弟兄們取得聯系,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有了退路,讓他們逐步阻擊,盡可能的活著回來……。”
這次得令的是一直隨翁立行動的少尉,他們所謂的活路就是張小強那里,這里到張小強的勢力不算很遠,坐船大半天就到,對于喪尸來說就不那么簡單,沿途水網交錯,喪尸想要追上他們,必須要越過不少水道,等喪尸將河道填平,也不知道將會是幾天之后的事兒了。
翁立首先有一層進化者的關系,又是楊團長指定的接班人,下面的士兵動作很快,在士兵們紛紛動作的時候,幾支槍口慢慢地瞄準了翁立……。
“盡量讓體弱的女人和幼兒上船,留下十艘船沿河而下,在渡口等待,其他人都動起來,扔掉一切物資和包裹,沿河邊走,等過了河就安全了……。”
翁立站在房頂上讓幸存者們動了起來,之前幸存者中間醞釀的暴動氣氛為止消散,幸存者并非都是沒腦子的笨蛋,他們只是缺乏一個有效的管理者,一個可能的計劃,翁立找到了張小強這條退路便是最好的計劃,雖然翁立現在為了他的兩個女友心急如焚,還是盡可能讓自己冷靜的處理幾千人的生死,就在他嘴角不停分派任務的時候,突然聽聞一聲驚尖叫:
“小心……。”
話音未落,幾聲槍響,躲藏在人群中的軍人手中的步槍連射,紛飛的彈雨一窩蜂的向翁立飛去,雜亂的彈雨大半射向翁立,還有小半則設在翁立腳下的人群,只聽一聲聲慘叫,接著一陣陣血霧撲上半空,翁立得到警告,扭身便看到數十點流光閃爍而來,眼神一緊,抬手便擋在身前,下方的血霧撲上房頂,在他腳邊蔓延,在他右手之前,數十顆子彈憑空懸浮,進化者出手讓下面的幸存者忘掉了驚恐,呆滯的望著憤怒異常的翁立:
“全部拿下,一個都不準走脫……。”
翁立對士兵們大吼,擋在身前的右掌側翻旋轉,猶如太極拳一般劃過玄奧的弧線,扯著數十顆彈頭散花天雨般撒了出去,數十顆子彈瞬間加速消失在眾人眼中,接著一陣慘叫,那些暗殺不成紛紛逃命的士兵四肢紛紛爆出血花摔倒在地上哀嚎……。
“報告,他們都是何鳳理收買的人,何鳳理給他們在上游河道的拐角處安排了接應船只,是不是派人過去搶過來……。”
一個排長沖到正在搶救傷員的翁立身邊匯報,滿手血污的翁立直起身向上游河道望了一眼,心中猶豫了,這是一個機會,只要他帶上幾個人冒充這些暗殺他的士兵就能混到小島上,雖然未必能殺掉何鳳理,在四面換水警戒松懈的島嶼上救出幾個人是沒問題的,只是這樣一來,這里將再次陷入無政府混亂,幸存者們能買他的帳,卻未必買軍人的帳。
“帶幾個人從側面繞過去,盡可能的奪取船只,還有,不要留活口……。”
翁立最終給背叛者定下了結局,以前還可能想到只追首惡,如今他已經徹底明白了,出來混,仁義不如狠辣,要不是他下令殺掉那些背逃的男人們,這些幸存者也不會這么聽話,不知不覺,翁立逐步退去了那層拘束在他身上的正義感和公正,開始像一個真正的領導者蛻變。
“翁立……,來不及了……,那些東西沖過了防線,守衛團崩潰……。”
碼頭上的撤離堪堪完成一半,裝滿幸存者的船只剛剛離開岸邊,形成船路向下游排開,無數人頭攢動,幾千名幸存者沿著河邊緩緩向下游走去,船只的移動和幸存者形成兩條怪異的平行線,由船上的衛兵監管保持隊伍的齊整和秩序,前面的幸存者還在向前行走,后面的人不得不安奈焦急蹬在后面,程昱帶來的壞消息終于讓這些本就焦躁的幸存者騷動起來。
“知道了,戰場還在數公里之外,速度快一些還是能夠撤離的……。”
翁立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慌張,依舊站在遠處望著原行的人群,身邊的戰士臉色雖有變動,有翁立的鎮定,其他士兵也緩下心中的驚悸,依舊站在遠處維持后面幸存者的秩序,戰場離他們不算很近,中途還有一條小河,小河由小橋連接兩岸,只要炸掉小橋,暫時還能多拖延一些時間,這才是士兵和幸存者們能夠在聽到壞消息之后,還能保持平靜的緣由。
他們都沒有發現,翁立的額頭上的汗水密集的滲出腦門,小河雖然能阻擋喪尸,卻不能真正作為指望,守衛團這么快就崩潰,說明出動的喪尸并不是普通的喪尸,只有進化喪尸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突破阻擊陣地,以前還有進化者配合軍隊絞殺這些進化者喪尸,如今,恐怕守衛團也完了。
程昱見翁立沒有太過慌張,心中暗自贊嘆一聲,走上前小聲對翁立說道:
“拿下三艘船只,其中一艘有重機槍,另外兩艘都是那幾個士兵的家屬,也不能怪他們背叛,畢竟家人都被人家控制,您看是不是放他們一馬,等他們傷勢好轉,也是一份戰力……。”
程昱說的是之前刺殺翁立的那幾個士兵,他們的家屬都落在人家手中,不得已才對翁立刺殺,如今這幾個士兵的家屬已經救了回來,若是翁立不計前嫌,未必不會對翁立心懷感激真心實意的效忠于翁立,翁立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搖頭說道:
“萬連長的老婆孩子都在那些王八蛋的手里,即使如此,萬連長為了這幾千人還是痛下決心,并沒有對我們下手,我們饒了這些人,讓萬連長怎么想?還是按照原定的打算,讓他們作為誘餌去死吧……。”
翁立的回答沒有讓程昱不舒服,如今他們手中的軍隊只有一個連,這個連還是萬連長的隊伍,在這個關鍵時候,還是要以萬連長為重,這樣才能更還的完成拯救任務,這事兒是他想的差了,便不在多說,想到另外一個注意,說道:
“守衛團大概會不少人撤下來,后面的怪物不少,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聽到程昱的提醒,翁立望著緩緩撤離的幸存者大隊搖頭苦笑:
“恐怕這一次我們只能保全那些先一步坐船的婦孺,步行的幸存者能保全一半就是萬幸,都是何鳳理那群王八蛋搞成這樣的,等我熬過這個坎兒,說不得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翁立的最壞打算是至少要保存一半的幸存者,幸存者被他分為兩部,一部是由婦孺組成,另外一部則有壯年男子組成,到時候喪尸追上來,便能讓那些男人抵擋一陣,就算不能給予喪尸大量殺傷,也能用他們的血肉將喪尸喂飽,不會對前面的婦孺造成毀滅性的災難,他想的很簡單,以其大家一起死,還不如犧牲一小部分人讓其他人活下來,不知不覺,他已經學會用取舍來作為自己的行為準則,以前那種永不放棄的博愛正義正逐漸從他身上剝離。
翁立開始成長,成長的代價不可謂不小,第一次獨自領隊便要斷尾求生,準備被他斷尾的男人對他的決定毫不知情,讓他心里背上了巨大的壓力,重重壓力讓他心里沉重如山,正在這時,警戒的士兵突然發出警報,隨后一群慌亂的軍人沖進了碼頭,這群臉上身上還帶著硝煙味道的士兵仿佛蠻牛一般沖進碼頭區原本整隊完畢的人群中,撞翻無數男人到了水邊,看到空無一船的河水,幾乎同時絕望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