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癡狂

第099章 中秋

第099章中秋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謝君顧書名:

窗外圓月的光輝在酒杯上靜靜流淌,習習涼風褪去炎炎暑意,冷露濕帳,暮云清寒。

眾人圍坐在庭院里一張張圓桌上,桌上擺滿了酒菜與蔬果,讓人食指大開。

“剛出爐的蹄髈來了——”一名弟子手捧著一大盤紅燒蹄髈,快步走來。

崔鳴半路截住他,迫不及待地扯了一塊肉往嘴里塞。

弟子腳下一滑,重心不穩,眼見著就要摔下去,只能閉眼大喊,“小心!”

閉眼的那一剎那,他手中滾燙的熱菜馬上就要潑上陳徇的白袍子了。

眾人只覺得一道殘影掠過,再定睛一看,紅萼穩穩接住了托盤,湯汁一滴未灑。

梟梧也及時扶起了那弟子。

幾人笑贊,“顧師姐的武藝又精進了。”

紅萼享受著眾人的夸贊,回到座位上,拍了拍驚疑未定的陳徇,“愣著干什么?坐。”

陳徇反應慢半拍地坐下。

陸茗煙對著崔鳴忍不住發作,“你看看你,成日里冒冒失失的,什么時候才能靠譜點?”

崔鳴趴在桌上,求助地看向紅萼與陳徇,二人頗有默契地齊齊看向了別處。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陳徽不免搖頭:一盤肉菜,也鬧得個雞飛狗跳。

現在的弟子真的是太沉不住氣了。

他對著司馬霽無奈搖了搖頭:“讓殿下見笑了。現在的弟子,當真一屆不如一屆。”

疫區的情況在不斷好轉,陳徽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眸中的陰郁散了不少,“等回去了,我準備給他們開門音樂課,以樂音陶冶這些弟子的情操,好好去一去他們的浮躁之氣。”

司馬霽心不在焉地應了聲,眸光忍不住一直追隨著紅萼,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默默注視著紅萼,見她給陳徇拿了碗筷,眉頭越皺越深。

另一桌的紅萼給整桌人分了碗筷,才替自己斟了杯酒。

崔鳴大口吃肉,又一口氣喝了一大碗酒,咂咂嘴,“老薛他們不能來,真是太可惜了。”

紅萼晃著酒杯中倒映的明月,目光掃過院子里的弟子,也不免感慨,“是啊,醫脈的同門中秋節還在疫區工作,也是不容易。”

“一會兒咱們給他們也留點菜送去吧。茗煙,你說怎么樣?”崔鳴將每一根手指頭都唆干凈。

陸茗煙沒有回答。

紅萼詫異地轉頭,見陸茗煙將腦袋埋在手臂里,發出低低的抽噎聲。

“陸師妹,你還好嗎?”

陸茗煙用帕子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痕,笑著抬起頭,“我沒事……就是太高興了……再過段時間我們就要回家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外過中秋……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么久了……等我們回去,就秋天了呢。”說到此處,她的眼淚再度決堤,對著空中一輪明月,眸中蘊著對故土的深情,“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陳徇也似有觸動,跟著陸茗煙一起吟誦,“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紅萼被氣氛所感染,思緒也不免飄遠——

現在安平伯府是不是也正在吃團圓飯?也不知阿弟這些日子,有沒有調皮搗蛋?阿爹阿娘還有阿弟圍坐,獨獨少了她一個……

還有,今日中秋,夏和他們有沒有放假,是不是又在圓極殿忙到很晚?

師父……此時此刻,又在做什么?

紅萼心底覺得空落落地,悵然若失地坐回座位,飲盡杯中酒,似要將所有愁緒都吞咽下肚。

崔鳴莫名其妙地看著突然消沉的幾人,一臉不解地向在場“唯一正常人”梟梧問道,“他們幾個這是怎么了?”

“不知道。”梟梧道。

他與崔鳴一樣,一出生就在外漂泊,居無定所,自不能理解。

喝得有些微醺的紅萼半趴在桌上,斜眼看向二人,“你們不想京城嗎?”

二人整齊劃一地搖頭。

紅萼又問,“那你們不想你們的故鄉嗎?”

“我不知道我的故鄉是哪。”梟梧說。

“這兒就是我的故鄉啊。”崔鳴說。

好吧,你們贏了。

紅萼無奈。

“不過……我倒是有些懷念春風樓了,特別是它們家的醉仙鴨,忒好吃。”想著想著,崔鳴口中分泌起唾液來。

陸茗煙調整好情緒,面上除了眼眶微紅,已與平日里沒有兩樣了。

她踢了一腳崔鳴,“除了吃,你腦袋里就不能有點其他東西嗎?”

紅萼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舉杯欲飲,賀周搖搖晃晃走來了。

他喝得通紅的面容上帶著一抹傻笑,“顧師妹,咱倆走一個。”

二人酒杯相碰,辛辣的酒水入喉,賀周卻嚷著,“不痛快,這么喝不痛快!”

他扔了酒盞,拿起酒壇子就又是一頓牛飲,又順手拿了個大碗,替紅萼滿上。

跟在后頭收拾殘局的梟梧,被賀周扔來的酒盞糊了一臉酒。這剛把臉上的水漬擦拭了,迎面又砸來一個瓶塞。

“痛快!”紅萼將碗中最后一滴酒喝盡,高呼道。

見紅萼喝完,賀周又要替她倒第二碗酒,卻發現酒壇倒不出酒了。

他將酒壇隨手一扔,準備將另一壇酒也拆封了,一邊拿酒,還一邊嘀咕,“咦?怎么聽不見壇子碎的聲音?”

有這么一個師父,心累。

梟梧生無可戀地捧著酒壇,應賀周要求,手一松,任其在地上碎裂成片。

紅萼決定拯救梟梧,毅然決然地按住了賀周的手,“師兄您自個兒喝吧,我去吃點飯菜。”

說罷,她裝作不甚酒力的模樣,倚在扶手椅上。

送走了賀周,又迎來了司馬霽。

司馬霽的目光總是不著痕跡地瞥向紅萼與陳徇靠得極近的身子。

“殿下也是來找紅萼喝酒的?”紅萼向左側又靠了靠,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倚著椅背。

微醺的紅萼覺著奇怪,這椅背怎么軟軟的?

看著越靠越近的二人,司馬霽面色不變,甚至笑得燦爛,“既然顧姑娘喝醉了,還是就此罷了吧。如今疫病得到有效控制,流民也大都安置完畢,上清宮準備何時歸京?”

紅萼借著酒勁,癡癡望著司馬霽:他今天的笑,晃眼得緊。整個人就像在發光,讓她一看就心生歡喜。

陳徇在后頭,被紅萼當成了肉墊,哭喪著臉,叫苦不迭,“顧師姐?煩您動一動身子,‘高抬貴手’放過您師弟吧。”

別看顧師姐看著嬌小玲瓏的,這份量倒也不輕,靠在他身上,他也實在沒法再吃飯了。

況且,陳徇將目光移到笑得“和善”的司馬霽身上:她再不起身,三殿下大概要把他生吞活剝嘍。

“嗯?”紅萼這才注意到被她當做扶手的倒霉蛋陳徇。

司馬霽向她伸手,紅萼借力坐了起來,回答他的問題,“快了,我們就快回程了。”

“可定下具體時日了?”

“還未。”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

五日后,紅萼便坐在船里,走水路回京了。

同行的,除了上清宮的一眾弟子,還有司馬霽與宣諭使袁冰。

這注定是一場雞飛狗跳的歸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