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逆轉
被宮里來人請進大內時,妙如正吐得翻天覆地。//
本來她打算立刻回南邊的,誰知在收拾行李時,身體感到不適。請來太醫一把脈,才得知身上又有了。自從回到南邊,未見到裴太醫最后一面,原本妙-如十分沮喪。都斷了再做母親的打算了。可經不住袁嬤嬤守著她身旁,整日里誠心想勸。在南邊時,調理身子的湯藥,她一日也沒間斷過。
沒想到,就在羅擎云開往前線的前一晚,她竟然意外中獎了。
得到這一好消息,妙-如急匆匆給羅擎云和公爹羅燧追了兩封信。
還給淮安的父親也捎去了信,告訴他們,自己現在不利于行,不能回南方接他們了。信中還叮囑彤兒和毅兒,乖乖聽長輩們的話。等他們爹爹回來后,再去南方接他們。
明儼和余氏得到喜訊后,和鐘謝氏急忙趕到羅府來看望她。
沒想到余氏也查出,懷上三月有余了,
不知怎地,話題就扯到宮中最近發生的事情上了。
擷玉女學設在皇宮一角,對大內的消息,向來比別處來得快,加上學生里有公主、郡主,這些消息自然瞞不住。
“…···說是大皇子的喘癥又發作了,讓朝內催立太子的呼聲,頓時啞了下來。”鐘謝氏蹙起眉頭,擔憂地望著侄女。
上半年,羅府的遭遇傳遍了朝野,直到最后,查出是西南逆賊所為。羅府的親朋們才松了口氣,如此敏感的話題,鐘謝氏自然時時為侄女留意著。
宮中傳出皇帝身子越發不濟的消息,一時間朝堂上的人心惶惶。沒過多久,岳家暗中攛掇某些大臣,上書啟奏,說是要早立儲君,以安天下。元睿帝遲遲不肯表態。于是有人將贓水一撥一撥地潑到羅府身上,對明儼的攻擊,就是他們發起的。直到任命羅國舅上西北抗敵去了,朝堂針對羅家的言論才總算消停下來。
聽到大皇子的消息,明儼和余氏將目光也投向妹妹,妙如a苦笑著解釋:“相公臨走時已經說了,打完這一仗戰后,就解甲回蘇州。他在那兒購了幾個園子。公爹的身子骨,也需要在南方將養。”
明儼說道:“干脆我也申請外任,跟著你們到南方去算了。”
妙如#搖了搖頭:“你若要外調只能是北調。本朝有避籍的規定,‘南人官北,北人官南,。你若要為地方官,只會前往西北、西南偏僻之地。////”
明儼自是不相信,找鐘謝氏求證,后者頷首附和,說道:“當年,你二伯父就是往臨洮府就任時風高浪急,掉進了渭水里。”
見他頗為郁悶,妙-如問道:“你怎么了?不愿呆在京里了?”
“我看不慣他們無中生有相互攻訐。今年元日,陛下帶大皇子出現在宮宴上時,他們就開始爭相拍岳大人的馬屁。”
妙如#眉頭一挑,忙問道:“他們也排擠哥哥了?”
“總是不陰不陽地說些話,再就暗地拉幫結派,對錢掌院頗多微詞。我上回一首詩,都他們拆開揉碎,硬說是有別的意思。若不是陛下上朝了,沒準又鬧出什么妖蛾子來了。”像是終于找到出口,明儼一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
妙如#安慰他道:“只要知道他們不是針對你就成了。嘴長在他們身上,還能挨個封住不成?!只求問心無愧罷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這現在低調得很。”怕妹妹擔心,明儼連忙改口道。
來京城的日子久了,聽到妹妹以前一些往事,他的感觸越發深了。
當年若守在祖母身邊是他這些年來,未必自己能掙得這樣的局面。以前,他對妹妹印象只是懂事早慧。現在知道得更多,越是飲佩。要知道,昭明初年楊崔兩家權傾朝野,尤其是楊景基還加封了太師之銜。據說,崔家曾動手暗害過她,幸虧她命大。
娘家親人看望過后,宮里跟著賞賜了一些東西,妙如a安分在家里養起胎來。
這日,鎮國公府門口來了一群內侍,專門請她入宮覲駕。看到這陣仗,不像是兩代太后宮里的,妙如a心里一咯噔,暗叫聲“不好”,心說該不是邊關戰報,羅擎云出事了吧?!
轎子從隆慶門抬進去,宮內極靜,就是偶有腳步聲路過,都是屏息靜氣的。讓人陡然生出種不一樣的感覺。前面的三大殿,妙如a曾經也來過,沒有一次像今日,這般肅穆的。
饒是她見慣了大場面,也覺得有些不太尋常。
走進雙儀宮的偏殿,把她帶進去后,先前引路的內侍,和殿內原先侍候的宮女太監,繼續都退了出去。
妙如#向前方行完禮,就有個男聲在殿內響起:“皇姑請坐!”殿上案桌后面,傳來元睿帝疲憊的聲音。
妙如#聽了心中一凜,詫異于語氣里的情緒。她依言側著身子,在旁邊找了座椅,坦然地坐了下來。
“皇姑可知,當初朕為何欽點令兄為榜眼?元睿帝隨即邁入正題。
沒料到對方突然提起這個,妙如a愣了愣神,尋思著該怎樣作答。這問話提得突兀,可她又不能不答,最后只得向前微傾,恭敬地說道:“恕蘭蕙愚鈍,實在不知……”
“當初,把你安排到父皇身邊侍駕,他老人家后來私下對朕說,以皇姑的見識和胸懷,若是托個男兒身,定能成為朝中青年俊才。只可惜……后來,聽說郡主還有位胞兄,父皇特別囑咐朕,要好好用之。只可惜,榜眼天分雖高,卻見識有限,不如皇姑從小經的風浪多,練就一副沉穩的性子和洞明世事的從容。”
頓時,妙-如有些不知所措,以說話人的身份,這話任誰聽到,都會受寵若驚,指天盟誓愿一生效忠。畢竟是來自民主社會,妙如a沒被封建忠君思想洗過腦。只見她淡然一笑,向前施了一禮:“陛下過獎了,蘭蕙自從來到京里·得蒙陛下援手相救,處處提點,這才得以保存下來,蘭蕙感激涕零·時刻銘記著陛下之恩······”
元睿帝聽聞此言,緩緩從案后走了出來,妙如a抬頭仰望天顏。她猛然發現,皇帝陛下他不僅瘦得厲害,而且臉色不大好,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若她沒記錯,對方如今應該沒過三十五個春秋。
見到她眼中的訝色·元睿帝臉上微微一笑,自嘲道:“看到朕這個樣子,很吃驚是吧?!”
妙如#失聲問道:“多日不見,陛下怎么成這樣子了,是此次中毒的緣故嗎?”
元睿帝沉吟片刻,咳了咳,然后說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朕幼年在太子府時·就曾中過一種蛇毒。得虧當時母后,不顧自身安危,幫我及時吸吮·才逃過此劫。哦,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他說完,又頓了頓,接著道,“或許是這個緣故,朕不能長期勞累。”
妙如#猛然一怔,心里更糊涂了:“以前見陛下并未······”
對方滿臉疑惑地望向他,元睿帝苦澀地一笑:“這事連父皇都不知道。這些年來,身子雖虛了一點,終歸還是調理得當·余毒清得差不多了。本來是可以放開拳腳,在政事上大干一場的。沒想到···…”
妙如#陡然醒悟過來:原來,他小時候中過劇毒,以是子嗣艱難。只是,他若不爭得太子位,母族的冤屈永遠得不到洗清。況且他還有一身才華和抱負·沒機會去施展。
突然,妙-如心里升起憐憫之意,放柔聲音安慰他道:“陛下不必傷懷。裴神醫雖不在了,可天下神醫多的是,就像我師叔,從小教蘭蕙養生的法子。本來蘭蕙的先天身子孱弱,如今不也養得好好的。陛下您是天下臣民的共主,只要自己不放棄,上蒼自會庇佑……”
她這幾話說得真誠,元睿帝聽在耳朵里無比受用,說道:“父皇和朕都沒有看錯你,自朕遇剌后,朝堂險些亂了分寸,尤其是韓國公。當時朕就在想,正好趁亂看看大家的反應,試試朝堂上的水。果然,就有人開始拉幫結派,黨同伐異了。鎮國公府受委屈了。”
妙如a的眼睛睜得溜圓,這彎拐得也忒大了。處處堤防被他這樣輕輕帶過,成了考驗朝臣的手段。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或許很驚訝,為何朕還要防著羅家?”元睿帝長長嘆了口氣,“皇姑家學淵源,應該讀過前朝歷史,知道他們亡于外戚之禍。本朝立國之初,太祖爺采取各種手段防范。”
妙如#心里頭覺得怪怪的,心想,你面對的可不就是外戚世家的宗婦,跟自己這般推心置腹的,也忒看得起她了。
只聽得元睿帝接著說道:“自朕遇剌后,這半年調養期間,把六皇弟帶來身邊,時時考較他的功課。想不到,他常跟朕提起你,說皇姑從小跟他講一些仁義、俠義的故事。鼓勵他做一個勇敢有擔當的男子漢。夫子的話他都未必聽得那么實……”
妙如#不好意思地一笑,解釋道:“小時候被他纏著,講了些通俗有趣的俠義故事,民族大義什么的。”
元睿帝點了點頭:“起先朕不太明白,六皇弟為何那般熱衷騎術和拳腳功夫。后來,聽他說,將來要當守邊關的大英雄,讓韃子不得南下牧馬…···羅世子這些年來,也是恪守臣禮,胸懷坦蕩。沒想到此次派他到邊關,二話沒說,就讓薛將軍接管了羅家原來的勢力。”
他的聲音越發低沉,妙-如不得不豎著耳朵聽,否則都聽不真切了,突然,元睿帝抬起頭來:“父皇將江山交予朕手中,還沒來得及鞏固社稷,培養繼承人,如今朕的身子骨……朕決定了,先退隱到溫泉行宮休養,立六弟為皇太弟,由他監國。召國舅爺回朝輔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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