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凡不是一個靠祖輩榮光坐上將軍之位的人。他少年時便入了軍隊行軍打仗,身上可是有著一身的真本事,即使是赤手空拳,也能輕易挑翻七八個壯漢。他為人也是十分勤勞刻苦,即使是這深冬時節也不忘在自家演武場練武。一招一式,皆是辛苦錘煉而成。
百里旭來拜見黎凡之時,對方正在練刀。
黎凡練得都是馬上功夫,使得兵器也是適合馬上作戰的長兵器,這還是百里旭第一次見他用刀。他和黎華在一旁站著等了一會兒,便發覺他的短兵刃也使得很好,是難得的較全能的將領。百里旭心中感慨,不愧是晉朝最年輕的將軍,果然是有本事的人物。他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但黎華卻有些漫不經心,不是在抬頭看飛鳥,就是在低頭數螞蟻。
黎凡早就發現了他二人,在練完一套刀法后,便有心考驗兩人一番,命人給他們一人一件兵器,與他對練一番。
黎華選了把劍,百里旭猶豫一下,則選了一把短刀。
黎華多看了百里旭手中的短刀,還以為他會選把劍。
后者笑了笑:“我前一陣子和人學了幾招刀法,便想試一試自己的刀法是否入了門。”
百里旭說的刀法是跟褚懷風學的。
黎華自然是知道褚懷風就在百里府上,但也絕不會跟黎凡告密,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秘密。
兩人選定兵器,站好位后,便一齊攻了上去。雖然是以一對二,但黎凡卻是軍中老手,對付著兩個小子卻是綽綽有余。黎華先前和百里旭斗了一會,不多時便體力不支敗下陣來,自動退出了。黎凡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便只和百里旭交手。幾番招式下來,他也摸清了百里旭的水平確實是才入門不久,但能堅持到現在卻也很不容易,比他那個嬌弱的兒子要好多了。
百里旭雖然謹慎應對,但也很快就敗下陣來,被黎凡輕易卸了兵刃。一把短刀脫了手,刀刃直直地插進了地上。
黎凡把手中兵刃扔給侍從,對百里旭道:“刀法是好刀法,可惜你練得時間太短,不會超過一個月。”黎凡向來對百里旭這個少年素有好感,便愿意多提點他幾句。也算是看在百里楓平日沒少照顧黎華的面子上。
指點完武藝之后,黎凡才問到他們的來意。
“父親,小旭被他姑母安排了任務,要他把今年冬至看戲的各家座次排好。可是他一向不通庶務,兒子也對此事不大擅長,所以就想帶他來將軍府,看咱府上的管事能不能幫忙指點一二。”
黎凡看了一眼百里旭:“看來你姑母也是這么想的吧。”他抬手招來了身后的管家:“老林是我府上的大管家。這種人情往來的事情,他最熟悉,也沒少跟這里的官府打交道。你們若是想要看看往年的安排,倒也是可以有門路的。”
聞言百里旭謝過黎凡。黎華沖百里旭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和老林總管告退了。黎凡看了眼自家兒子單薄的背影輕輕搖頭。
隨著閱歷的增長,他已經不再對官職權勢有太大的執念,而今最憂心的便是這個兒子了。原先是擔心他身子羸弱,壽數難長;后來被蘇神醫診治一番后,身子總算好起來。可是隨著他年紀的增長,卻要操心更多的事情。比如這孩子沒有母親照顧,性子不好;又或者仗勢欺人,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壞了品行。現如今看來,似乎黎華尚未長歪。
養兒方知父母恩。他這么嬌養一個兒子,就已經覺得憂心忡忡;但瞧著百里旭現如今一表人才、文武雙全的樣子,還不知道百里楓是要花費多少心力才教養出來的。她一介女子,又操持生意又照顧孩子,也確實是不容易。所以如今日這般的小小“利用”,他也就順手幫忙了。
黎凡的考量根本不在百里旭和黎華的腦海之中。他們兩小子也不大在意這些事情,只高高興興地帶著老林總管去本地的官府那里借閱往年的座次安排。
出了將軍府,走過幾條街,就到了官府。
一番寒暄之后,幾人手上就拿到了過去幾年的座次安排。出了官府之后,黎華便打發了老林總管坐馬車回去,他要和百里旭在這街上轉一轉。
節日之前的街市也是十分熱鬧的。雖然幽州氣候寒冷,略顯難過,但本地人卻早已經習慣了這寒意,街上的人一點兒也不會因為溫度的原因而減少。反而因為臨近節日而略有增加。
他二人在街上轉悠,身后明面上只跟著福祿壽三人。百里旭先前被困在家中幾日,此刻終于可以閑逛,自然是有幾分興致,福祿壽三人少不得要跑前跑后的跟著伺候。他二人本就生的好相貌,又家世不俗,在這街上走著,自然是引人注目的。路過的姑娘們都愿意多看一眼。
可他們不知道,臨街的酒肆之中,還有一雙眼睛盯上了他們。
狄千情披著火紅狐裘,從窗戶上看到兩人之后略一思索,便伸手招來小二和自己身邊的一個侍衛。
百里旭和黎華二人正在研究一個攤販賣的銅質小玩意兒,卻被一道陰影影響了視線。他二人正不悅,卻被那小二先行告罪,請他二人到樓上一趟。他們順著小二指著的方向一看,就見一個美人臨窗而坐。見他二人看到他,微微一笑,便舉起酒杯示意。
百里旭見了那人容貌,微微一愣后便抬手輕輕捅了黎華一下:“大華你看,那個人竟然長得比你還好看。”
黎華輕哼一聲,收回目光:“那又如何?”
“原本還不打算上去的。但是既然難得遇到這樣的人,我們還是上去吧,還能討杯熱酒暖暖身子呢。”
“不去。”
百里旭笑道:“你難道是嫉妒了?”他見黎華就要和他翻臉,忙解釋道:“你先別急,這個人是渤海國的十一皇子,他既然邀請了,咱們也得給他面子不是?”
黎華知曉事情輕重,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任性而為,便直接抬腳往酒肆方向走去。邊走邊問:“你怎么知道這人的身份?他又沒有住進你家里。”
百里旭故作驚訝:“哎?可是,這人住的是我家的客棧啊,我能不知道么?”
兩人說鬧著,便已經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