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日暮之時,百里旭便帶著福祿壽回了百里府,正趕上晚飯的時候。
百里府上的正經主子除了常年客居的何歸,就只有百里楓和百里旭兩人,所以除非有事耽擱,兩人都會一同用飯。
百里楓瞧著百里旭的臉色有些不對,簡單詢問幾句竟然沒能得出結論,心中便起疑。
飯桌上負責伺候的是香禾香穗。她二人極有眼力,見百里楓神色有異、百里旭神情恍惚,便知dào定是有什么事情,便拿出比平日更為謹慎的態度伺候兩位主子,萬不能讓兩位主子在自己伺候的時候一個不順心便爆fā出來。
好在這一頓飯還是在香禾香穗的提心吊膽中安穩度過。
飯畢,百里旭回了自己的院子,而百里楓則召來何壽。
何壽將出門之后去過的地方和遇到的人都一一跟她交代清楚。最后提到的人名就是渤海國的十一皇子狄千情。
百里楓思索片刻,便勾起嘴角,一手撫摸腕上的佛珠:“看來我還是待他太溫和了些。原本還想送他點甜頭,算作人情。但現在看來不必了。既然他不安生,那就讓他以后都安生不下來。”
何壽垂手而立,耳中聽著百里楓的話,卻半點沒敢往腦子里進。不該她知dào的事情,即使主子說了,她也得當自己聽不見才是。
百里楓遣退了何壽,便召來梁空,告sù他冬至的計劃有變。
梁空早就和快手王將冬至的戲目安排妥當,眼見再有幾日便可實施,卻不想百里楓臨時變了主意。
梁空好奇:“冬至這場大戲的安排耗費了咱們不少人力物力,若是突然更改,只怕匆忙之間無法把事情做得圓滿,若是出了差池,我們可就是罪人了。”
百里楓知他是憂心事情倉促更改,會誤了她的計劃,便解釋道:“你也別急。重頭戲不變,要改動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哪部分?”
“原本是計劃讓狄千情暗中看到全程,送他一份保命的人情。但如今看來有人太過心急、不知好歹,那我也就沒必要做好事了。”
梁空隱隱猜到了百里楓的意圖:“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讓雲王爺當場便知dào,狄千情就在現場,知dào了他的一切丑事。”
如此一來,雖然結果仍是狄千情手里握著雲王爺的把柄,但過早地暴露他自己,卻也一定會被后者惦記上。能否安然無恙地活到京都,就是另一說了。
梁空叫好:“主子這招做的好。讓保命符變催命符。到時只要您略施援手,那個十一皇子一定會對您感恩戴德。好,你這招好極了,也叫那小白臉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不然還真當咱們是好拿捏的。”
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您放心,這件事情不難,我們一定給您辦妥。我這就去找老王。”
梁空在和百里楓再次確認了一些重藥步驟后,便要立kè去尋快手王,把具體的細節再調整一番。
但梁空尚未來得及走出房門,就見蓮心神色匆匆的進了門。
“發生了什么事?”
蓮心從從袖中掏出一封信:“方才收到,是從渤海國傳來的加急信。”她一邊利索地把信遞給百里楓一邊繼xù說道:“我手下的人在城門外就被人攔下了。來送信的人是個好手,但一路狂奔而來,也幾乎是廢了半條命,只怕這信中不是什么好消息。”
百里楓一目十行看完信,也不由得皺起了眉。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是什么壞事。”百里楓嘆了口氣,把信投進火盆里,眼看著信化為灰燼了,才解釋道:“有人要我保狄千情在大晉時候的命。”
“他們一個個的,莫不是把主子您當成神仙了?說保誰就保誰的命?”梁空抱怨的話一出口,就忽然又想起剛才兩人商議坑狄千情一把的事情了:“那冬至那天……”
百里楓揉揉眉心:“那就只讓他暗中看著就行了。就不用把他暴露出來。”
梁空不滿:“這個十一皇子太囂張了,就這么白白放過他,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與梁空的不滿不同,蓮心倒是看出了百里楓的顧慮,問道:“可是主子,對方提著要求,有些過了吧?”
“也不算太過分吧。誰讓我欠對方不少人情。好了,就這么辦吧。梁空你要是心中不滿,可不許找他的麻煩。他的命,可是你主子我欠的人情。”
“那他身邊的其他人呢?”
百里楓只默默瞥了他一眼,并不出聲。
梁空明白這是默許了,摩拳擦掌道:“好嘞,主子放心,我定然不會傷那十一皇子一點兒的。”
梁空打定主意,他要時常光臨狄千情一行人的住處,時不時的讓對方少點兒什么物件,以泄心中郁氣。
走了梁空,百里楓就被蓮心送回了房間休息。
百里楓做事稱不上是不擇手段,可也不是什么慈悲圣人。她此次肯送一份大人情給狄千情,也是因為受到了別人的請求。
她剛才收到的這份密信,可是一份來自渤海國的加急密信。更讓她驚訝的是這封信的落款之人。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百里楓回想起那人信中所述的其他事情,便又覺得狄千情此人甚有前途,只得她下本錢,這才有了讓狄千情白得一個好處的改動。信中除了此事,還提到一些百里楓想要知dào的事情,她看了后果然心情大好。蓮心等人皆不知信中內容,但也能感受出她自那日后的心情果然好上許多。就連偶遇褚懷風和秦少幫主時都能停下腳步攀談幾句,實在是難得。
她本想直接揭過狄千情在酒樓坑過她侄子的事情,但轉念一想,她若是知dào自己侄子被坑,卻不去報復,實在是不符合常理。于是她又決定了,次日去一趟茜雨樓。
次日早晨,她點了柏青竹青松青和蓮心一道出門去。
何壽在前院見著了這幾人,頓覺不妙。
這幾個隨行的青字輩人士,雖平日低調,但可是府里的好手,幾乎還從未有過同時跟主子外出隨行的時候。這幾人再加上一個蓮心,這仗勢,哪里是去自家客棧的,分明是要去砸場子的。
結合昨夜她跟百里楓報gào的內容,她覺得今日之事定是和少爺脫不了關系。于是忙去尋自家少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