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442章 魚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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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檀自然不可能跟著一個陌生人亂跑,她含著笑委婉地拒絕了:“不用麻煩,我就在寺里歇歇好了。”

少年知道她顧慮,便肯求宏遠法師:“大師,杜司藥不認識小子,您和她說說唄。”

宏遠法師笑道:“杜司藥初來乍到,不知魚九小郎也是有的,請容老衲為你介紹。”

這少年姓魚,乃是本地富戶望族,這一片土地山林全是他家的,城中的鋪子也有三分之一屬于他家。

宏遠法師笑道:“實不相瞞,這龍華寺,最大的施主就是魚家了,這一整塊地都是他家的布施,蓋寺廟的木材和磚頭,也有大半來自于他家。

九郎愛醫,算是老衲半個徒兒,他前些日子跟著家中長輩外出采買藥材未歸,是以不曾見著司藥。”

杜清檀一聽,肅然起敬,對著魚九郎就是深深一揖。

魚九郎被嚇了一跳,雙足并攏“咚”地一下跳到了宏遠法師身后,探出半個頭來,睜著一雙貓兒眼道:“司藥折殺小子了。”

宏遠法師也笑:“別嚇著孩子。”

“孩子?”杜清檀原本準備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話,硬生生被這兩字給噎了回去。

她也不過二十出頭,怎么這十多歲的少年郎在她面前,就成了孩子呢?

宏遠法師笑道:“對啊,這孩子和我說,想拜司藥為師,學習食醫之術,您是長輩了。”

“呵呵……”杜清檀笑得格外言不由衷。

魚九郎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神色,道:“杜司藥這么年輕就有如此成就,實在令人欽佩得緊。小子也知拜師一說乃是癡心妄想,不過想到可以造福百姓,就厚著臉皮大膽一試了。”

杜清檀扶了扶額頭,笑了。

這人,光這么看,確實是個聰慧的,一眼就能看出她介意什么。

她其實倒也不抗拒收徒,在長安之時光顧著掙扎求生,確實不想給自己增加競爭對手。

但入宮以后,她就已經有意識地教雷燕娘等人技術,并在太醫署中教授食醫之術。

待到來了這里,見到白博士、宏遠法師等人,還有那些大瘋病人,她更加希望能有再多一些精通醫術的人出現。

既然魚九郎想學,那就學。

她大方地道:“我只怕你堅持不下來。君子遠庖廚,我看你日常應該也在讀書,若是不怕被人嘲笑,就來吧。”

魚九郎笑道:“書是在讀的,但沒有想要科舉的意思,我更喜歡行醫。至于君子遠庖廚,倘若殺生是為了救人,那是大慈悲,也是真正的仁術,沒人笑話得起我。”

宏遠法師宣了一聲佛號。

杜清檀抿著唇笑了,豪爽地道:“行!既然要收徒,我就叨擾府上吧。”

俗話說得好,買豬要看圈,說的是要和誰處對象,得看看原生家庭怎么樣。

那她要收個徒弟,也應該看看對方的家庭情況如何,總不能收個添堵的壞東西吧。

魚九郎看到黑珍珠,先就贊了一聲:“好神俊的寶馬!師父是從哪里買的呀?”

“我們家的獨孤司馬送的。”杜清檀笑著阻止他:“還沒拜師呢,先不用這么叫。”

魚九郎也不強求,前方引路,言談舉止很有分寸,既不會讓人覺得被冷落,也不會嫌他呱噪麻煩。

杜清檀跟著他走了約有兩刻鐘,到了一處絕大莊園的外頭。

魚九郎才是露了個臉,就有好些個灰衣仆從如飛一般狂奔而至,行禮牽馬,熱情洋溢。

魚九郎并不要他們去碰杜清檀的馬,嚴肅地道:“這是尊貴的客人,請都請不來的那種,你們不要碰她的馬,該我親自牽馬墜蹬。”

說著,就果真給杜清檀牽馬去了。

杜清檀也不是沒被人伺候過,但被這么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這么恭敬地、精心地伺候著,怎么都覺得感覺更好。

她很享受地接受了魚九郎的照顧,下馬之后就背著手,昂首挺胸地往前走,頗有師父高人御前女醫的風范。

魚九郎跟在一旁,音量合適、用詞文雅地介紹自家的情形。

“小子族中行九,大名也叫汣,因未冠禮,還未表字,說不定將來還要請師父賜字呢。

我們家一共六個孩子,兩位姐姐,三位兄長,我是最小的,父母兄長寵愛我,愿意讓我學自己喜歡的。

您瞧,那邊有個小湖,家母喜歡垂釣,因為外出不便,家父便為她挖了這么個小湖……”

杜清檀抬眼一瞅,好大一個湖,可以行船的那種,上頭好些水鳥浮著。

所以,這是一個“小湖”?

沒關系,她是從皇宮出來的,女皇王孫都見過了,這種小場面不算啥。

所以她矜持地點點頭,贊道:“風景極好,不錯。”

魚玖又領著她往里走,指著前面一大片綿延的房子,很是開心地介紹。

“家父家母寵愛兩位姐姐,舍不得她們遠離,故此,兩位姐姐、姐夫也和我們住在一起,稍后讓她們來陪師父說話。

我事先沒有想到能夠請到您,沒提前往家里說。仆從已經往里通傳,想來家人需要收拾片刻,很快就能出來迎接。”

話音未落,杜清檀就看到一群衣著光鮮的男女老少“呼啦啦”地走了出來。

當先一名老婦,熱情洋溢地握住她的手:“杜司藥,您能光臨寒舍,真是讓老婦高興啊。”

她身邊的魚氏家主補充:“我們全家都特別高興,您快請,宴席一會兒就好。”

杜清檀還沒來得及回禮,就被兩個美麗溫柔的年輕婦人一左一右扶著往里走。

跟著,酒席擺上,各色珍饈雖然比不上宮中,卻也十分豐盛,主要是魚家人太熱情了。

夜里,杜清檀躺在松軟清香溫暖的床上,幾乎懷疑自己是闖進了傳奇里。

第二天一早醒來,她并不忙著睜眼,只將手伸出去,摸啊摸,還是柔軟溫暖的絲被,沒有變成葉子和草。

再一摸,摸到了一只冰涼的男人的手。

“嘶”杜清檀倒吸一口涼氣,迅速往角落里一縮,同時睜眼觀察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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