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許儀之面色一凜,一把抓住檀生手肘將小姑娘往自己身邊一拉,再看著在水中浮騰的女孩們,沉聲急道,“都過來,圍成一團!”
船被燒得紅紅火火的,翁家的船距離此處不過五里水路。1≥z≈≠
只是逆風逆水,翁家的船趕來救火實在要費些力氣。
許儀之神情沉凝,看這群強自鎮定,實則上牙咬下牙的女孩們,埋頭鳧水到最前方,展開雙臂將這群女孩護在自己身后。
來人水性極佳,且極其熟悉這江水流向,看來踩點已有多時!
今日之事,必定是其醞釀策劃良久!
許儀之面色極差,賊不走空,這么大的手筆不見點血,說得過去?
來人越來越近,官媽媽緊緊握住檀生的手。
檀生眼睛里全是許儀之的背影。
這小白臉看似瘦削,實則滿身的肉肉,還全是一坨一坨很緊實的肉...本就是夏日,衣裳穿得薄,被水浸透盡顯許紈绔的后背線條,薄薄一層外衫掛在健碩的肉上,寬肩、窄腰、翹臀全都藏在搖曳的水中若隱若現…
不怕枇杷酸,就怕琵琶半遮面。
男人這樣的背影,檀生從來沒看到過。
此情此景之下,檀生知道自己應該緊張起來。
然而,或許是被燒糊了,還是腦子抽了三下——
“咕嘟”
可一聲巨大的咽口水出賣了檀生誠實的生理反應...
許儀之后背一僵,偏頭側眸,露出棱角完美的側臉。
“我餓了!”
檀生兩廂權衡下,虛弱地攀著官媽媽張口解釋,承認自己饞總比承認自己色要稍好一點點...
這種危急時刻...還能餓...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
許儀之神容淡定,語氣胸有成竹,“等下就上去給你熬粥喝。”一語言罷,許儀之雙手握拳嚴陣以待,他雖紈绔,身無功名亦無差事,可到底是鎮國公許家的兒子,許家女人都個頂個的能耍上幾番漂亮的柳葉刀,他長房嫡長子自然也是一把好手,只是藏在深閨無人識罷了!
十來個跑碼頭的江湖中人,他拿命去搏,還是有六七分勝算的!
許儀之眼神一黯,眸光殺機盡露。
誰曾想,那起子人游啊游,游到距離許儀之和女孩們三丈距離時,領頭那人抬頭看了看,便手一揮,緊跟著一群人從許儀之身邊淡定地埋著頭繞了過去...
繞了過去...
了過去..
過去..
去...
你肯定在逗我!
你不尊重我的眼神!
許儀之眼神里的殺機都還來不及收,內心只想咆哮。
檀生也看得目瞪口呆,拉了拉許儀之,輕聲吩咐幾個女孩,“你們就在這里等翁家的船來,都抱成團,記得沒有?”話一說完便欲轉頭鳧水跟在那群人身后,許儀之拉住檀生的手肘,“胡鬧!你還著燒!”
官媽媽欲言又止地猛點頭。
“我帶你游過去。”
官媽媽頓時眼中射出兩道凌厲的劍。
檀生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
許儀之手心燙,緊緊牽住小姑娘的手腕,跟在那群人身后游得極穩重,約莫游了一百米,許儀之將檀生環在懷中背靠礁石,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探出個身子朝外看。
不遠處飄著一葉扁舟正奮力向這處劃來,一不留神,便與那群膘肥體壯的漢子撞了個滿懷!
領頭那人頭露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氣便一頭扎進了水中!
“砰!”
那小船被翻了個底朝天!
上頭坐著人兀地栽進了水里!
“啊——”
是男人的聲音!
是...趙顯的聲音!
檀生趕緊也探出了頭來!
只見水中猛躥出一個八尺長的壯漢口中高喝,“趙顯小兒拿命來!”
趙顯一介文弱書生,被悶在水中嗆了兩口,“咳咳咳”地直咳嗽,剛在水面上冒了個頭便眼見半空中一龐然巨物直直墜下恰好砸在他身旁,那龐然大物手中寒光畢露,迎著月色匕刀刃斜側,直沖向趙顯的脖子!
“叔父!”
檀生瞳孔一縮,下意識高聲叫道。
誰曾料到,這一聲反倒將那賊人嚇了個滿懷,只見那賊人抬起頭來,借月色只可見其滿臉絡腮胡子,一臉橫肉,那眼神不似許儀之徒有其表,這眼神是真正的狠厲暴怒——他是見過死亡的的!而且是見過很多很多的死亡!
而,這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看向檀生。
檀生攀在礁石上,腳下軟。
許儀之腳下踩水,雙手緊緊握住檀生的胳膊,再將檀生往自己身后一拉,用自己隔開了那賊人對檀生的注視,與那人平靜對視,朗聲道,“壯士深夜來訪不過求財,何必傷人性命!若是壯士放心許某,便告知許某一個具體地名!許某現下便吩咐人個壯士備下厚禮,壯士直管去取罷!”
“你是哪家小兒?”
“許某乃鎮國公世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領頭賊人仰天哈哈笑起來,一把將趙顯拎起,如拎小雞一般將趙顯猛然擲出老遠,再看了眼許儀之的方向,高喝一聲,“撤!”
一群人訓練有素地跟在領頭身后轉身向遠處游去,沒一會兒水面上便不見了這群人的身影,只剩下了一個氣喘吁吁的趙顯艱難冒頭。
身后頓起一片囂雜,是翁家來人救火了!
“世子!屬下來遲!請世子責罰!”許千眼見自家主子胳膊彎里攬著趙大姑娘,由衷地想為自家世子歡笑,可人家的船都還在身后燒著,便覺現在笑有點不人道…如此一來,許千的表情便很是豐富多彩。
“去把趙大人撈上船!”許儀之沒放手,先親將檀生托舉上船,再伸手去拉頗受驚嚇的趙顯。
檀生被涼水泡了這么久,腦子里早已暈暈乎乎得厲害,只記得她被人拖拽著上了小船,之后就被裹了件厚厚的毛毯,再之后東倒西歪地在官媽媽的懷里泡了個熱水澡,便一頭扎進了軟綿綿的被子里。
船不是都被燒了個精光爛嗎?
怎么還有被子呀...
著燒的檀生如同一只智障,翻了個身,就把這個問題忘到了九霄云外。
與檀生隔了三間廂房的正艙,燈火通明,一股焦糊味。
平陽縣主坐在堂前,聽堂下的哭聲聽得耳聾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