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謀

第一百三十八章:很寂寞

慕玉白拎著包好的煙絲,抱著書,帶著祁峰搖搖晃晃走出聚寶齋的時候,已是傍晚十分。

沒有夏日那色彩絢爛的火燒云,此時揚水城上空,是一片青灰色。

街道上滿是忙著往家趕的匆忙人影,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各自的故事,到沒人注意這個一步三搖的白衣女人。

祁峰跟在慕玉白身后,小心護著她,卻又不敢太靠近,一個下午,慕玉白喝了不少酒。

花釀和黃酒一樣,度數不高但后勁足,當慕玉白發現自己暈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喝了不少,這才依依不舍與袁十三告別離開。

一開始還藏著掖著美酒佳釀的袁十三打著酒嗝目送慕玉白離開,知道一黑一白兩個人影消失在店前,這才嘆息著搖頭,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我們不回家嗎?”走了一會兒,祁峰發現慕玉白領著他走得不方向不對,大跨步與慕玉白肩并肩,問道。

“不回。”慕玉白酒量不錯,酒品也好,她臉上一直掛著微笑,眼睛彎彎的,和剛掛上天的彎月一樣:“給小峰去做身衣服。”

“今天你喝多了,明天再去吧。”祁峰試探著摟著慕玉白的肩膀,見對方沒有掙扎,摟著慕玉白肩膀的手緊了緊。

“我看了,你都是常服。”慕玉白用手點了點祁峰的胸,感覺像是再戳石頭,被酒灌成漿糊似的腦袋里第一反應是,祁峰怎么在胸口墊了快鋼板?

祁峰本想說自己已經穿了五年的常服,羽林衛的衣服用料不錯,穿著挺舒服,卻在看到慕玉白扯下自己摟在他肩膀上的手,像小時候一樣牽起來的時候,閉上了嘴。

他的手已經比慕玉白的手大了很多,甚至能反握住,但他還是任由慕玉白像小時候那樣牽著,盡管對方只能握住他的手指。

“常服,不好看,上面有血。”慕玉白搖了搖手,看向祁峰的眼雖然還帶著笑,但那笑里卻帶了幾分心疼:“在外這些年,受苦了吧。”

她的話輕輕的,像柳葉一樣拂過祁峰的臉頰,卻引得男孩的心臟狂跳了一番。

她知道,祁峰在內心中嘶吼,她什么都知道!他看過慕玉白與段昂的每一封信,里面沒有一個字提到他,但他這些年來的經歷,這個女人都知道!

祁峰經歷的細節,慕玉白自是不知的,她只是明白,當兵哪有不苦的,同時也知道,這些年隨著段昂東征西戰的人里面,一定有這個孩子。

段昂打了多少場仗,這個孩子就一定浴血廝殺了多少次。

她根本不用問,就憑幾封書信,兩身常服,就知道,一清二楚。

因此在男孩俊朗的面孔時,除了心疼,慕玉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慕玉白帶著祁峰到成衣店的時候,余秋雨正指揮伙計們收店,見兩人走了進來,慕玉白又一副醉醺醺的樣子,余秋雨又忍不住扶額,對身邊一個伙計道:“我不是讓你去囑咐袁老板不要再邀東家喝酒了嗎?”

“好呀!原來是你!”慕玉白松開祁峰的手,快步竄到余秋雨身邊,一只胳膊架住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勾到自己懷里,接著酒意,用另一只手里的書敲著余秋雨的腦袋:“我就說這半個月老袁那里怎么沒了動靜,原來是我們內部出現了叛徒。”

慕玉白的動作突然,讓祁峰一時間措手不及,等他從目瞪口呆中反應過來時,余秋雨的腦袋上已經挨了好幾下。

可看他甘之如飴的表情,全然沒有當眾被打的羞惱,讓祁峰特別不爽。

輕松將慕玉白拽回自己懷里,祁峰意味深長的盯了余秋雨一眼,溫聲哄道:“姐姐若愛喝酒,我便給你找比那桃花釀好喝千倍萬倍的來,可好?”

“還是小峰對我好。”慕玉白親昵的捏了捏祁峰的臉頰,又朝余秋雨飛了記眼刀:“找幾身合小峰身材的衣服來給他試試。”

“少爺這么高,店里怕是沒有合身的。”一個伙計有些尷尬的替余秋雨回話,他們的衣服都是做個身量正常的人穿的。

“就前幾天剛做出來的幾件新裝吧。”慕玉白不管伙計的話,指了指店內的一角:“試了好看就找裁縫改改尺寸,我后天就要。”

“不如試好了樣式,直接讓裁縫重新做吧。”余秋雨提議,畢竟以祁峰的身量,他們店里每一件衣服都得加不少,才能適合他。

“也行。”慕玉白點點頭,同意了余秋雨的建議。

挑了幾個簡潔的樣式,讓祁峰去試后,慕玉白便坐在柜臺后面休息,等男生穿好衣服出來時,他看見慕玉白身上披了件衣服,趴在柜臺上沉沉睡去。

“您剛走那一兩年,東家嗜酒特別厲害,好幾次都是袁老板叫人來找我,將她領回去的。”成衣店只留了一扇小門,其余的伙計都去忙別的了,大堂內只留余秋雨祁峰慕玉白三人,其中一個還睡著了,因此余秋雨原本不大的聲音此時聽起來格外響亮:“也不知是那段時間喝得太兇還是怎樣,后來東家就有了宿醉的毛病,一旦碰了酒,不論多少,第二日早起都會頭痛。”說著,余秋雨將幾服藥治療宿醉的藥擺到柜臺上,接著道:“在柏家沒人照顧東家,日常起居無一不需她親自動手,她不會做飯,卻死活不肯買個丫頭回來伺候,這日常煎藥的活也就落到了我們頭上。這些都是小事,能伺候東家我們也樂意,只是東家怕苦,寧愿熬著也不愿吃藥。”

祁峰忽然記起,五年前慕玉白對藥是如何的抗拒,以至于最后自己不得不以強迫的方式,才順利給她灌下一碗藥。

“少爺您若是暫時還不走,就請好好照顧東家吧。”余秋雨畫風一轉,用帶著幾分懇切目光看向祁峰:“東家看起活得瀟灑恣意,其實不論是與她談天論地的公孫先生也好,與她煮茶品酒的袁老板也好,我也好,都能看出來,這五年,東家過得真的很孤獨啊。”

厚臉皮求個打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