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玉白不知對面的年輕人會對自己生出這樣的心思,倒是眼前這酒她越喝越得味。中午繃著,沒來及嘗嘗,晚上一嘗,她不由得感慨,國公府出品,必屬精品。
最近煙抽得少,酒是壓根沒碰著,人生居然少了這兩大樂事,她是渾身不舒坦。
越覺得自己往日實在是太虧欠自己,慕玉白喝得就越快,當第二壺酒下肚時,她有些飄飄然,沐雨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姑娘,少喝一點吧。”沐雨把第三壺酒拿開,不給慕玉白,沒想到她居然手一伸,拽過了劉子魚桌上的酒壺:“借你一壺酒,我再還你點兵法心得,怎么樣?”
“別說一壺,兩壺都成。”劉子魚巴不得慕玉白同自己多說幾句話,也不管沐雨的怒目而視,連忙答應。
“行兵打仗,雖說要深知兵法,卻又不能拘泥兵書,畢竟人是活的,書是死的,想要打好仗,你得看天看地看人。”先吞了口酒,慕玉白繼續道:“天時地利變化無常,難以捉摸,唯有靠自己判斷領悟,但人和不一樣,人心,是這三樣里,最好掌握,又最難掌握的。面對困境時,有人可以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反敗為勝。也有人氣勢受挫,軍心不穩,自刎軍前。一場仗想勝,很大一部分,就得靠人心。”
“然也。”劉子魚點頭表示贊同。
“你這一壺酒不滿,所以我只能先告訴你一句。”晃蕩著手中的酒壺,慕玉白勾唇一笑,整個人越發自信從容:“將·欲·取之,必先予之。這個道理你知道嗎,舍出小益,才能換得大利。”
“但具體要如何使用呢?”兩人的談話沒有故意壓低聲音,一個坐在慕玉白前面的人,忽然轉身問道。
“半壺酒換一句話,這半壺,已經換完了。”慕玉白低聲笑著,眼睛在那人的酒壺上流連。那人也是個機靈人,立刻送上自己的半壺酒:“我這還有半壺,望姑娘不棄,指教一二。”
“就拿戎狄人舉例子吧。”晃了晃酒壺,聽到有液體與瓶壁碰撞的聲響,慕玉白滿意的點點頭:“戎狄是游牧民族,他們最愛侵擾的,無外乎是些水草豐美的地方,大盛與其連年鎮壓,不如劃出一段地方,租給他們,而這租金就很講究了,太少不行,會壯大戎狄,太多也不行,戎狄人壓根就不會同意,這個租金的限度一定要是既能讓戎狄人過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又得讓戎狄生活之外,無法再壯大自己。人嘛,總是貪圖安逸且健忘的,他們不需要知道自己現在的生活有多不自由,只要知道比之前好就行,沒有有馬牧,有肉吃,久而久之,還怕戎狄不臣服于大盛,北疆沒有安寧可言?”
慕玉白邊說邊喝,很快第二個半壺酒也下肚,沐雨在一旁看著著急,還不如不限制,讓她喝自己的喝個夠呢。喝暈了的慕玉白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可她卻明白,這席間所有人的言談最后都會被國公爺知曉,姑娘的這番言論若是傳出去,還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動亂。
“姑娘剛還說自己不會安邦,可您說得,就是定國大計啊。”
“什么大計小計,安邦定國,攘外平內,原本都是聯系在一起的事,我剛才懶得跟你廢話,你還真當真了,哈哈哈,你真傻。”喝多了的慕玉白顯然有些口無遮攔,可她這番話卻沒讓劉子魚有絲毫的不痛快,在他眼里,慕玉白全然顯出一副小女兒的嬌態,看著愈發惹人喜愛。
“我們姑娘酒后失言,還請諸位先生見諒。”沐雨朝劉子魚行了一禮,又俯身對慕玉白道:“姑娘,你喝多了,我們先回梨白院休息可好?”
“不好!”慕玉白噘著嘴,一口拒絕:“我還沒看到小峰呢,答應了今晚上得多看他兩眼,做姐姐的可不能失言,不然以后還如何管教他。”
“姑娘說得對,君子當言而有信,以身作則才是。”坐在她前方的人立刻巴結道。
“屁嘞,我才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做君子有什么好?君子敢在戰場上使用美馬計,君子會在南疆演戲?”說著說著,慕玉白又嘿嘿笑起來:“年輕人吶,做事太有規矩也不行,還是小女子好,我想怎么著就怎么著,沐雨你說對不對。”
“然小女子也該行端直,思慮熟才行。”沐雨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伸手想直接把慕玉白拉起來,奈何對方卻像一灘爛泥一樣糊在那兒,巋然不動,讓她又氣又急。
“老子賺錢有道,合法納稅,三講五愛,關心鄰里,哪里行不端,坐不正了!”喝暈了的慕玉白也是個不講理的,她鼓著腮幫子瞪著沐雨,大有小丫頭不解釋清楚,今日就沒完的架勢。
“首先,當眾醉酒還胡言亂語,就不是小女子所為。”祁峰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少年黑著臉站在沐雨身側,像一堵墻一般將眼前諸人全都籠罩在他投下的陰影之內。
“啊小峰,你來啦”酒精麻痹了大腦,全然忘記這個少年對自己種種的不軌行徑,慕玉白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笑容,像一束光一樣照亮這片黑暗:“酒席好無聊,我們回家吧。”
“好。”少年點點頭,陰鷙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坐在慕玉白周圍的兩個男人,強硬的一把將女人從座位上拽起:“我們現在就回去。”
完了完了。沐雨秀眉緊鎖,這下真是全完了。兩人手牽手一前一后離席的身影已經吸引了太多目光,明早的京城,不定要傳出多么惡毒的流言蜚語。
經此一事,姑娘的名節,怕是全完了。
周末忙著找房子,所以斷更了,抱歉,碼完這一章,繼續去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