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用指南

218活佛鳩摩

“你這人胡言亂語什么!”公孫鳶兒看著那僧人呵斥道,“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可知妄言于勛貴,在西周會有怎樣下場。”

“我無事,”青司按下心頭驚駭,對著公孫鳶兒勉強一笑,“不過就是一句話而已,不用如此放在心上。”

青司不知這話是對著公孫鳶兒說的多一些,還是告誡自己更多一點。

青司的勉強,公孫鳶兒又豈會看不出來。

“不想去就不去,難道它護國寺還敢搶人不成。”

聽著鳶兒此言,青司差點笑出。

“不過就是讓我過去一趟,怎么在你這里好像強搶民女一樣。”

青司道,“蔡赟剛才還說這護國寺的素齋不錯,你先替我去試試味道,若是好吃,我也帶些回去。”

“你真要去?”公孫鳶兒有些不安的拉住青司。

“放心吧,”青司對著鳶兒寬慰的笑笑,“如你所說,他們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敢做什么的,我去見見他們的方丈,頃刻就回。”

雖然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但是青司說的也對。

“那我就在這里等你,他們若是敢對你不敬,看我不回稟攝政王,封了他們的護國寺。”

有友如此,青司心中很是欣慰。

“放心吧,我會早些回來的。”

青司對護國寺不是很熟悉,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沒怎么來過這里。

可是即使她再不懂,卻也知道這僧人帶他去的是后院。

堂堂護國寺主持方丈怎么會在后院見客?

“今日香客這樣多,主持方丈居然在后院躲清閑?”

那僧人聞言笑笑,“施主不必多心,今日寺里來了一位貴客,方丈正與他在后院參禪打坐。”

能被方外之人稱為貴客,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而且,剛剛那僧人傳的那句話,顯然不像是主持方丈所說,難道……這世上有與自己同樣重生之人。

青司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靠譜,畢竟如果對方也與自己一樣的話,她(他)定然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是嫁給琴長風的。

那現在對方叫她過去做什么?殺人滅口?

“施主,就是這里了。”

那僧人將青司指引到一處房門前,葛灰色的房門,透著香火浸染的氣息,事到如今青司的心反倒靜了下來。

青司看看自己綁著腕弩的手腕定定神,然后伸手推開面前的房門。

穿著朱紅袈裟靜坐的應該就是這護國寺的主持方丈,可青司打量最多的卻是他坐在對面那人。

既臟且亂還有些過分寬大的棉衣穿在他的身上,如今已經入冬,可是他卻還穿著一雙有些破爛的草鞋。

大約他也知道這鞋不能穿了,所以他正與主持方丈一面下棋,一面在手里編織一雙新的草鞋。

這種與街邊乞丐相差無幾的人,實在讓青司難以與“貴客”搭上邊。

可是他坐在那里,你卻絲毫不會覺得他是卑賤而低微的。

這大約是源于他臉上那種超脫俗世的淡然。

青司站在那里征愣了剎那,她發現她終于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正常人遇見陌生人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注視對方的相貌,可是當你站在那里時,容貌反而成了最為多余的東西。

青司閉上眼睛會想了一下,確實,留在她記憶里的只有那種不似凡人的淡然,至于他的模樣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來。

現在,她有些明白那“貴客”的意思了。

香爐里蓮香陣陣,見二人正在下棋,青司也不急著出聲,直接掩上房門,挑了一個蒲團坐下。

窗外陽光正好,幾只灰雀在枝頭“啾啾”鳴叫,青司坐在那里從未覺得心情如此寧靜,靜的好像都能聽到陽光里塵埃落定的聲響。

思緒開始伴著那些陽光里跳動的塵埃,不斷的向外發散,過去……現在……未來……

一切的一切開始在眼前飛快掠過,又像靜止的畫面一樣,在眼前緩慢飄過。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風景。

房門合動的聲響,驚動了青司的情緒。

她覺得自己于那一瞬想了很多,想的什么她已經記不清,但是心頭卻好似明亮豁達了許多。

而此時香爐里蓮香依舊,只是坐在那棋盤前的,卻只剩下那編織草鞋的“貴客”。

“醒了?”

那人看著手上的草鞋淡淡開口,他的聲音聽上去無悲無喜,可又偏偏像是蘊含了無上慈悲。

“你喚我過來,不知有何事指教?”

“無事指教,只是聽說你在這里,特別想見上一見。”

青司第一次見到如此直白之人,可最讓人意外的是,你根本無法對這人產生半點反感。

青司甚至在想,如果來的是要殺手,恐怕都很難對他提起手中屠刀。

“直言吧,你為何要假借方丈之名,傳那樣的話給我。”

“為了讓你過來。”

那人手腳麻利的將手上的草鞋編好,放到一側,又抽過幾根草梗重新編織起來。

青司很想問他是怎么知道那些,可是看著淡然的對方,她又不知如何開口。

這種好像狗咬刺猬一樣無從下口的無力感,使得青司陷入深深的挫敗當中。

可即便是如此,你也很難對他產生半分不悅,

“你是誰?”青司問。

“鳩摩。”

鳩摩。

那個曾經站于皇宮門前覲見太后的活佛鳩摩。

“原來是活佛,久仰。”

“你又不燒香拜佛,對我仰慕什么。”

不巧,我剛剛燒過香拜過佛。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信女善徒,那你讓我過來做什么?”這正是青司最為疑惑的,對方讓自己過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道謝。”

道謝?青司曾想過千萬個理由,卻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

“正如你所說,你既不是信女,也不燒香念佛,可是我來,就是為了謝你。”

“為什么?”青司道,“我并不記得我有做過什么值得讓你活佛道謝的事。”

“怎么會沒有。”鳩摩停下手上編織的草鞋,看向面前的青司。

這是青司第一次看到鳩摩的正臉,怎么說哪,很清秀的一張臉,乍看上去就像一位未及而立之年的男人。

可是他的眼中不經意間閃過的光芒,又帶著經歷世間百態后的滄桑與睿智,讓你覺得這人應該如同歷經人間百歲的智者一般。

怪人。

而這個怪人,此時卻一本正經的看著自己要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