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給，別人去爭去搶，有什么不對。”
高祖帝看著走來的神女，眼中怒火赤燃，“朕就知道，這背后一定有你！”
“你這時候，也就只能靠“朕”這個詞匯給你些許寬慰了，是吧，皇上。”
青司眼帶嘲諷，她對著按住高逸的侍衛揮了揮手，那按住高逸的侍衛看看一旁的高佐，見對方沒有阻止，最終悄然往后退去。
沒了侍衛，高逸能從地上爬起，可是現在的他，不僅玉冠歪斜發髻散亂，更是缺了半只耳朵滿面鮮血。
他本就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如今更是越顯狼狽。
“你……”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神女和高佐，現在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們兩個竟然合起來算計我！”
“四皇子這話說的不對。”
青司雖然回著高逸的話，可是站在床前的她看著的一直都是高祖帝。
這位西周帝王，如今躺在這里，就像一塊不能動彈的“活肉”，可是這還不夠，她要他親自嘗嘗萬念俱灰的滋味。
“雖然那讓傷口潰爛的藥粉是我準備的，這用來刺殺高祖帝的匕首也是我給的，可是下這藥的，握這匕首的可是你啊。”
青司勾著唇角緩緩的笑著，“真是諷刺啊，一心為你留著皇位，想要護送你登基的父皇，被你親手弄殘了了，弄廢了……”
即使青司沒有轉身，她也能想象高逸的臉色該有何等的驚恐。
可是這遠沒有高祖帝此時眼底的驚詫，來的吸引人。
“逸兒，你！”高祖帝看著狼狽不堪高逸心中驚駭非常，“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父皇，兒臣對不起你，”高逸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我也是上了這女人的當，這都不是我自愿的。”
“是啊，不是自愿的，他只是等不及了而已，周圍的人太優秀，他一個弱勢的小皇子，若是不做點什么豈不是坐以待斃，偏你還怕這怕哪不敢將皇位交出，所以，你現在的下場算是咎由自取。”
如果他沒有忌憚自己會成為高漸離與高逸間的威脅，如果他沒有派出鬼影十二堂刺殺自己，如果……
那她現在還是那個百里郡主，又或者是已經嫁人為妃，可是這世間從來沒有如果。
青司輕輕的笑著，眼中似是蘊著一季冰冷徹骨的涼風。
翹著手指捏著高祖帝身上蓋著的錦被丟到一邊。
沒了錦被的遮掩，傷口急劇腐爛的傷口帶著濃烈的腥臭暴露在一眾人的面前。
高佐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目光在神女身上巡視而過，僅僅是讓高秀德斷手斷腳還不止，更是要他手腳腐爛，她真的只是為百里青司報恩？
“這藥毒辣，只兩日就能肉腐骨斷，”青司看著不斷叢繃帶上泅出的膿水，“你這手腳還在，看來院判對你很是上心。”
“你這毒婦，我高家與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青司嘴角微微揚著，“別說笑了高秀德，深仇大恨這種詞可不足以形容你我之間的關系。”
“你究竟是誰！”這人絕對不是天狼國神女。
青司笑著靠近高祖帝的耳邊，她的聲音壓的很低，落在高祖帝的耳中，就像淬毒的蜘蛛瀕臨絕境下，發出的惡毒詛咒。
“高秀德，等到你死了，你可以去黃泉底下好好打聽打聽，到那時，一定會有人告訴你我的身份。”
青司笑著離開了高祖帝耳邊，她看了看桌上的沙漏，時間差不多了，她等的大戲，也終于可以上演了。
“你要的藥好了。”
佴俢從門外進來，他手上捧了一只玉碗，碗里承著大半碗的參湯。
“給我吧，”青司伸出手去將那玉碗接過，澄亮的參湯清亮如水，參香陣陣。
“那一株老參都加進去了？”
“加了兩株。”佴俢垂著眉眼神色淡淡的回著。
見到佴俢如此謙卑，高祖帝更覺的怒火中燒。
“你身為孤兒，若不是朕教導你，栽培你，你能有今日這地位！”
“沒有。”
佴俢淡淡的回著，看上去并不為這些話所波動分毫。
“狗東西！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嗎！”
“呵，”看著這一出無聊的主仆反目，青司攪著參湯竟就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高祖帝被這笑聲引得火起。
“我在笑你沾沾自喜，癡人說夢。”青司道，“沒了你，他或許會沒有今天的地位，可是你又怎知現在的一切是他想要的？”
“卑躬屈膝，稱奴稱婢，永遠的揣測上意，永遠的不敢拒絕，永遠的……”
“夠了！”高祖帝看著一旁的佴俢，“所有的地位權勢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朕將鬼影十二堂交給你管教，難道不足以證明朕對你的看中！”
“這說的就更不對了。”
參香陣陣里，神女暗啞的聲音似都變得飄渺起來。
“讓卑微之人擁有權勢，讓他享受過人上人的滋味，再因為忌憚他脫離自己的掌控，將給予他的一切狠狠收回。”
“你這真是恩賜嗎，還是說這是你的害怕在作怪？畢竟，你也曾經一無所有，若不是僥幸今日坐在這帝位上的絕對不是你。”
高祖帝眼底陰沉如雪，他不用捫心自問，亦知這正是他最為害怕的。
出身冷宮，被皇后過繼，看似名正言順的成為帝王，可是他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僥幸得來。
因為自己得到了最為尊崇的一切，他怕有人還會高過自己去，尤其……他還有一個受盡百姓敬仰的皇弟。
“很害怕的吧，”青司的聲音悠悠而來。
“看著別人比自己年輕，比自己更有威望，甚至更得民心，心里是不是也畏懼的睡不著，所以，只能給自己隨意的尋個“為了西周，為了天下”理由，借此毀了對方最為珍愛的東西。”
“是不是也在事成之后沾沾自喜，看，不論你再名正言順，我還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毀了你重視的東西，而你，卻什么都不能做。”
凄愴涌上眼底，不知是高祖帝不愿承認，即使是青司也不愿意承認。
她那些視為生命的重要東西，不過就是上位者用來無聊時證明自身存在的犧牲品。
高秀德，你毀了我的一切，現在，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