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

第九十一章 猜測

第九十一章猜測

第九十一章猜測

“我……我說!我的確不是什么差役,而是主簿府大管事的獨子……”

“但宋巖那家伙是真的逃出府衙了!”

“是……是主簿放跑的。”

“他讓宋巖去找昨日驅邪的那位小娘子……至于找她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至于主簿大人為何讓我把你支開,這還用問嗎?不就是為了能給宋巖行個方便,免得被你給攪黃了。”

“我估計是想把她給宰了,再趁夜往湖里或山里一扔,就找不著人了……”

“畢竟她只救回了老夫人,卻沒把夫人的命保住……那么主簿大人看她不順眼,想給她個教訓,也說得通啊……”

凌準如石雕般木木的站在院門外,回想著那個假差役所說的話,心底冰涼一片。

是他大意了。

明知道魏叔伯對許二懷有極大的惡意,卻還是被牽著鼻子走,一步步踏進了對方精心設計的陷阱中——先是說宋家的案子和許二有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再拋出崔異和宋巖之妻的私情,讓他震驚不已,接著憂心忡忡的說宋巖在處刑時趁亂逃走了,順理成章的提出了請他幫忙抓捕的要求。

真是一環扣一環,巧之又巧。

他沒能察覺出其中有詐,還天真的以為對方是一個合格的父母官,至少在操辦喪事的時候還能抽出空來,關心著無辜民眾的安危。

他早該想到的,就看對方那種偏執癲狂的作風,哪會是什么心懷慈悲的善人!

他不該因著對方是二叔的故交,就稀里糊涂的放松了警惕!

要是……

要是許二真有什么不測……

那便是他害的。

她總說讓他要離她遠一點,免得被她連累了。

但她錯了。

這次的事,都是他惹出來的,她才是被連累的那個。

若不是他一時昏了頭,把她接去主簿府上為老夫人驅邪,她就不會平白遭了魏主簿的記恨,引來這場無妄之災。

“許二……”

他將手按在了大門的銅環上,喃喃道。

風又起。

一股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從正廳里溢了出來。

凌準渾身一僵,緊接著便從懊悔自責的情緒中清醒了——說不定,她并沒有被帶走。

他疾步走進正廳。

借著模糊的天光,凌準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

觀其身形,并不是女子。

他心中一驚,立刻摸出火石,將案幾上的油燈點燃。

在昏黃的燈火映照下,此人的表情扭曲,雙目暴瞪,眼角和嘴邊的血水尚未干涸,身旁掉落了好幾截斷指,看著甚是可怖。

毫無疑問,這已經是個死人了。

是宋巖嗎?

凌準蹲下身來,用刀鞘撥了撥這具尸體。

但見虎口光滑無繭,頸部和手臂的肌肉略有些松垮,膚色很白凈,眼圈下卻透著虛浮的青黑,應是常年沒有勞作,且縱情聲色的結果。

是宋巖,沒錯。

他面色復雜的看著宋巖右手五指上的傷口——幾乎是連根而斷,露出了里頭白森森的骨碴。

如此干凈狠辣的手法,并不像是許二做的。

她的反應是很快,動作是很利落,但底子和力氣終究是跟不上,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和男子的近身搏斗中占得上風,遑論是一刀切了此人的指頭。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若只是被切了指頭,斷不可能造成如此恐怖的死狀。

于是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拿刀鞘在宋巖的幾大要害處按了按。

果然,傷口不止這一處。

宋巖的肩胛骨、脊骨、肋骨皆是寸寸碎裂,一按上去,就如陷入了軟塌塌的爛泥中,令人心生膩煩。

受了這么重的傷,不死才是怪事。

但既然能讓宋巖受這么重的傷,為何卻要多此一舉,輕飄飄的剁了指頭來玩?

是想慢慢的折磨他嗎?

抱著這樣的猜測,凌準的刀鞘繼續下行,很快就在宋巖的下腹處按到了一個血洞,似是被利刃一路劃拉了下去,貫穿了大腿根,也貫穿了腰下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將其切割成一團血糊糊的爛肉。

“難道是……”

凌準看著宋巖下腹處的傷口,想到了一種可能,臉上的血色頃刻間褪得一干二凈。

看來魏叔伯說的話,也不全是假的。

崔異的確是在宋家的案子里摻了一腳,卻不是為了給有過露水情緣的張娘子出頭,而是沖著許二來的。

很早以前,他就看出崔異對許二有著很晦澀的心意,不然也不會撇開血海深仇不報,只躲在暗處,小心翼翼的窺視著她,一窺就是半個年頭。

雖然這份心意沒有重到能讓這位世家公子為她潔身自好的地步,但也沒有輕到在有人對她意圖不軌時,卻還能冷眼旁觀的境地。

事情的真相,已經漸漸明朗了。

宋巖一定是見色起意,在潛入宅子后沒急著對許二下殺手,想要先做點別的什么,而這一幕落在了崔異的眼里,自然是不會讓他好過。

崔異的手段是很殘忍,很不人道。

但如果換成是自己出手,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一想到宋巖居然敢打自己心上人的主意,滔天的怒火頓時席卷了凌準的周身,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那是他珍而重之的,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舍得碰的人。

宋巖算是個什么東西,竟敢對她動了邪念?

而魏叔伯心思縝密,不可能不知道會出現這種狀況,卻還是把宋巖推了出來,居心可謂是險惡到了極點。

眼下宋巖已經死了,再補刀亦毫無意義。

至于找魏叔伯理論,只會白白的耽誤救人的時間。

眼下,不是該計較這些旁枝末節的時候。

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崔異。

是這個人帶走了許二,他便只能找這個人要。

也不知她現在怎么樣了

有沒有擔驚受怕,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責怪于他?

凌準艱難地將喉頭的澀意咽下,無意識的將正廳的四周環視了一遍。

然而下一瞬,他渾身忽地一僵。

墻角邊,安安靜靜的擱了個不起眼的食盒。

又是大冷天的,又是晚上,宅子里竟然沒有開火,而是去外頭的食肆里買的吃食?

那個叫寶珠的丫頭即使對魏叔伯動了春心,也不至于犯懶到這份上,連飯都不做了吧?

凌準皺了皺眉。

不對。

據魏叔伯所說,寶珠和許二都被他接去了主簿府看護著。

而后事實證明,許二壓根就沒有去,還被他狠狠的算計了一把。

但寶珠,八成是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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