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

第一百八十章 月

正文第一百八十章月

正文第一百八十章月

作者:連穗

“我都是泥菩薩過河了,又怎提得起精力去害她?光是想著如何自保,就夠費神的了。”

周伯面露苦澀之意,繼續說道:“更何況,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說這些喪氣話?”

凌審行聽出了他話語里的滄桑,心頭不禁酸楚一片,“罷了,你自己去和她商量吧,反正我是不會再插手了。”

說著便徑自站起身,順著溪流漫步而行,給二人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老丈,我真的……有那個能力嗎?”

吳玉姬躊躇片刻后,終是沒能忍住好奇的情緒,搓著手,問道。

不久前,自己還沉浸在偽重生的打擊中,一蹶不振。

可一轉眼,就來了段更好的機遇。

希望……千萬別是一場空歡喜才好。

“我說你有,你便有。”

周伯溫和的說道:“雖然我一把年紀了,但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絕不會看錯。”

“請老丈教我。”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吳玉姬不再遲疑,說道。

其實,若不是凌審行阻攔在先,她早就同意了他的提議,哪還用等到現在?

“好。”

周伯欣慰的一笑,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株枯草,遞到她的手上,“事不宜遲,快把你的血滴上去,讓它認主。”

“這……”

聽上去怎生這般邪乎呢?

吳玉姬低頭想了很久,才猶猶豫豫的咬破了手指,將血滴了上去。

有了鮮血的浸潤,枯草立刻像逢著了春風似的,有細小的須順著根部長出來,葉片則悠悠的舒展著,脈絡漸漸清晰。

“你果然是預知之人。”

看著眼前這一幕,周伯連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變得淺了些,愉悅的道:“你看仔細了,它只有兩片葉子。一片,代表變數;一片,代表定數。回去后,你記得把它種在陶土盆里,每晚入睡前放在床邊,試著集中精力,仔細的感受周遭的人和事,慢慢就能在意識里預知很多東西了。如果醒來后葉片皆綠,那就代表你預知到的是定數,不會有任何改變;如果有一片變紅了,那就說明其中還有變數,須得繼續參詳。”

接著又告訴了她幾種收束心神的法子,以及如何分清感知、幻覺、夢境,怎樣提升自己的能力。

不同于先前的詳盡和耐心,此時他說得很快,很籠統。

“能不能……說慢點?”

吳玉姬直聽得云里霧里,好不糊涂,不由抬頭望著他,提醒道。

“啊!”

豈料這一抬頭,險些駭掉了她的半條命——只見周伯的臉已變成了青紫色,眼耳口鼻中不斷有軟塌塌的蟲子蠕動著,爬進爬出,帶出了白花花的漿子和黏糊糊的血絲。

而他的嘴角邊始終噙著一絲詭異的微笑,似是痛苦,又似是快意。

“怎么了?”

凌審行聞聲趕來,見狀也跟著大吃一驚,“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啊!”

但吳玉姬此刻只會尖叫了,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下一瞬,他們的身周忽地光亮大作。

溪水、山石,都如霧氣般緩緩的消失了。

而后映入眼簾的,是鄭元郎的臉。

“你們都醒了?”

鄭元郎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仍互握在一起的手,問道。

“啊!”

吳玉姬沒有心思去回答,而是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坐在上首的周伯。

片刻后,她發出了和先前一樣的尖叫聲。

他的死法,居然和先前一模一樣!

“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而凌審行所說的話,也和先前一字不差。

“我也不知道。”

鄭元郎閑閑的擰開一個小瓷瓶的塞子,將里頭的藥粉抖出來,沖著周伯的面門一灑,那些小蟲便都紛紛落了地,掙扎著死去了。

“天黑了,你們要不要和我一道走?”

然后理了理袍角,十分瀟灑的問。

沒有人附和他。

凌審行是不可能拋下老友的尸身,大大咧咧的隨他離開的。

至于吳玉姬,就更不可能了。

她又不是傻的,當然不會和一個輕佻的男子同行。

“等等。”

眼看鄭元郎抬腳就要邁出去了,凌審行忽然問道:“你說,天黑了?”

他看著窗外明晃晃的天色,面上寫滿了疑惑。

“今晚的月色不錯。”

鄭元郎只留下了這一句,便飄然離去了。

今夜,懸在天幕上的月亮宛若一道蹙起的細眉,看著無精打采,偏生卻亮得驚人,將似水的清輝毫不吝惜的灑下來,浸得天地間通明一片,如同白晝。

連著在外奔波了一天一夜,許含章已經疲憊到了極致,無論是身體或精神都撐不下去了,便早早的躺下,閉目養神。

屋子里很是安靜。

她可以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以及微風拂過樹枝的窸窣聲。

還有……

床板的吱嘎聲。

以前她的睡眠很好,夜里極少翻身,床板自然也很少發出響動。

所以,她從未發覺這聲音是吵人的。

但今日她思緒紛雜,翻身的次數也多了起來,自然便覺得這聲音也格外的聒噪。

“你還睡不著么?”

屋門突然被一腳踹開,一個身纏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紗布,裹得密不透風的人如幽魂般飄了進來,面無表情的問道。

“你怎么進來的!”

許含章擁著被子從床上坐起,怒目以對。

“我走進來的。”

崔異這次倒是很守禮,并沒有大喇喇的闖入,而是一只腳踩在門檻邊上,“既然你睡不著,那就起來,去正廳里等著,待會兒會有訪客上門。”

“誰?”

許含章一怔。

“十、一……”

他捏著嗓子,學起了她的腔調,說道。

“你是說真的?”

許含章這下連發怒都顧不得了,大驚失色道。

“去吧,免得你睡不著。”

崔異邊說著話,邊退到門外,將門帶上了。

他應該不是開這種無聊的玩笑的人。

凌準,應該是真的快來了。

許含章略一思忖,便自床上一骨碌爬起,找了件襦襖裹著,又在外頭隨便罩了件披風,便下床往門口去了。

“你怎么還在?”

她的手還未摸到屋門的邊,它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開門的,自然是崔異了。

“等你……”

崔異頓了頓,笑道:“給我騰地方。”

語畢便蹬蹬蹬的踏進門來,將她撞得一個趔趄。

然后,他以一個重傷的人所不可能有的迅疾姿態,老實不客氣的直奔她床前,就著掀開的、猶帶著她體溫的被子便躺了進去。

“那你好生歇著吧。”

于情于理,許含章都應該把他打出去的。

但看到他身上裹著的紗布,她終是心里一軟,沒有那樣做,而是輕輕的掩上門,步子也放得很輕,悄悄的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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