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溫雅

第二百二十八章 重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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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木頭般地站在那里,雙眼瞬也不瞬地盯著柳婧,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留意到站在一旁的刑秀,當下雙眼如電地掃了過去。

對上鄧九郎這不怒而威的眼神,刑秀舉起雙手說道:“鄧家郎君,我知道你嫌我礙眼……不過呢,這里是我做生意的地方,隨時會有人進來,到時一再地清場阻攔都挺麻煩的,要不,你們換個地方聊?”

鄧九郎聞言,他轉眼看向柳婧,深深地盯著她,聲音低啞地說道:“我無所謂。”

柳婧在他目光地盯迫下扇了扇長長的睫毛,低聲說道:“也行。”

見這兩人達成一致意見,刑秀松了一口氣。他每次看到鄧九郎,總覺得對方盯向自己的目光,就好似自己是搶他女人的惡棍一樣,那眼神盯得讓他寒毛直倒豎,這會見到鄧九郎也在長安,他甚至都懷疑起來,長安郡守幾乎是強迫式地讓自己娶他家的女兒,說不定就是鄧九郎地意思。

在鄧九郎定定看來的目光中,柳婧提步朝樓梯口走去。

她面無表情,步履輕飄,仿佛一點也不受他的影響,直到與他擦肩而過。

就在彼此相距不過數寸時,柳婧的身子僵了僵,而鄧九郎的手,也在伸到柳婧的手腕邊時,才發現自己做了這個動作似的,呆了呆后生生地垂了下去。

然后,兩人若無其事的一個在前一個在后地向下走去。

直到兩人下了樓,刑秀才提步,當他來到一樓大堂時,正好看到柳婧帶來的兩個護衛,在悄無聲息地向外撤去……他們是顧呈的人!

刑秀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而這時,他發現鄧九郎正在向那兩人看去。

鄧九郎是何等身份?他便是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也有人長久地研究,此刻他眼神一瞟,侯在大堂外的眾銀甲衛,便齊刷刷走出一步,攔向兩護衛。

就在這時,鄧九郎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而隨意,“讓他們走吧。”隨隨便便地放走兩護衛后,他轉向柳婧,一看到柳婧,他的神se便隨意不起來,他咽中有點發緊,干澀地說道:“阿婧,我在不遠處有一個莊子,我們去那里……”

“不。”柳婧沒有看向他,只是堅持地說道:“就在刑秀這里談一談。”她轉向刑秀,抿著c魂靜靜地盯著他。

刑秀愁得臉都苦了,他有氣無力地說道:“這里有一個安靜的廂房,我帶你們去。”說罷,他垂頭喪氣地提步就走。

把兩人帶進一個廂房后,刑秀走了出來,一眼看到標槍一樣杵在外面的地五,刑秀有氣無力地說道:“做這兩人的手下挺辛苦的,你說是不是?”地五面無表情地瞟了他一眼。刑秀抬起眼皮,一副我們是同道中人的語氣說道:“你看,你們郎君呢,任性霸道,偏偏老是搞不定一個女人,他要是有能耐,早早就把fu人抱了生了孩子,哪有這么多你跑我追的事,你說對么?”

地五繼續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刑秀到是說到了興頭上,又嘰嘰喳喳地說道:“你們郎君搞不定自己的女人雖然有點差勁,不過他最差勁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嗎?他最差勁的地方就是看著我們就橫眉豎眼的。呔,他那fu人,自己寶貴得不得了,就好象我們這些人都會與他爭一樣。最可惱的是,懷疑也就算了,他還有行動。”刑秀整張臉都苦成了一團,“兄弟你一定不知道,你老哥刑秀我現在在長安也算是混得風生水起,每天走在街上,悄悄看來的,明目張膽盯著的,暗中相思的,挑明了示愛的,都是不計其數,那美人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可現在倒好,你家郎君前腳來了長安,后腳,我就被長安郡守勒令娶他家義女。那義女不知你見過沒有?我跟你說啊,她前天偷偷跑來看我了,在見我第一眼時,她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我回頭一看,那下巴上都是她流的口水……”刑秀說到這里,生生打了一個寒顫,在地五忍不嘴嘴角一抽時,他繼續嘰里呱里地說道:“流完口水后她做了第二件事,那就是重重甩了身邊的婢女幾個耳光。仿佛是怕我不知道她有多威風多像個官家小姑,她一邊甩耳光時她還一邊得意地看著我。接著昨天一天,她出現在我視野中,整整達到九次!兄弟,你想想一天中,你有九次見到一個頭上插了五根釵子,上身五件衣裳,便把紅紫黃白藍五種花se全部用上的蠢女人對著你唏里嘩啦地流口水……”刑秀黑著一張臉,怨苦無邊地叨叨道:“我昨天整整躲了一天的mi藏不算,今天剛來這翠玉樓,她又跟來了,還差點讓我在我家公子面前lu丑……”

刑秀頓了頓,愁眉苦臉地對著地五,好聲好氣地求道:“兄弟,你能不能去跟你家郎君說一聲,其實我這個人最識時務了,我從來就沒有打過他女人的主意,而且只要他一聲令下,我立馬就自己挑個好小姑成親了?”他在‘自己挑’三個字上加重了音。

地五與刑秀在洛陽時雖然沒有怎么說過話,可彼此還是熟識的,見他苦成這樣,地五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也裂開了一抹同情,他點了點頭,說道:“不用擔心。”他家郎君早就勒令長安郡守給他換未婚妻了。

刑秀沒有想到真能得到地五這句話,當下喜笑顏開,他在他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樂道:“好兄弟!”轉眼他朝廂房中瞟了一眼,沖著地五壓低聲音說道:“你也別在這里呆了,免得聽了兩句不該聽的話,又招了你家郎君記仇。要不,咱們到樓上去聊一聊?”

地五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刑秀這語也只是客套,見他拒絕,他也不勉強,笑了笑后衣袖一甩便晃悠著朝大堂走去,一邊走,地五聽到他還在一邊低哼著,“想這世間愚夫蠢fu,糾糾纏纏來來去去不清不楚,何不一棍打暈了送入洞房錦被一蓋皆大歡喜?”

地五瞪大了眼:“……”

柳婧走在前面,看著她低著頭,lu出一截雪白消瘦的玉頸步入廂房,鄧九郎突然發現手心濕得厲害。

他抿了抿干澀的c魂,怔怔地站在廂房門外,直到入了廂房的柳婧轉頭看來,他才深吸了一口氣,跨入了廂房中。

一入廂房,鄧九郎便仔細地轉過身,認真地把廂房門給鎖上。

做好這件事后,他一回頭,便對上睜著一雙清凌凌的眼,靜靜地看著他的柳婧。

對上她這樣的眼神,鄧九郎又僵了。

過不了一會,他清咳一聲,慢慢走到幾旁,給自己和她都斟上酒水,鄧九郎巴巴地捧著一盅酒送到柳婧面前,討好地說道:“阿婧,口渴了吧?喝一口。”

柳婧看了他一眼,垂下雙眸,她伸后接過他捧來的酒盅,慢慢地抿了起來。

抿了兩口后,抬頭看到鄧九郎還在怔怔地看著自己,她啞聲說道:“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鄧九郎聞言頭一低,悶悶地說道:“我現在有點緊張,等一下。”樣子真是乖得不得了。

柳婧瞟了他一眼,慢慢轉過頭去,靜靜地看著紗窗外的綠se。

鄧九郎又咳嗽一聲后,小小聲地問道:“阿婧,我要是向你跪下的話,你會不會原諒我?”

柳婧:“……”

也許是柳婧的目光太過詫異,令得鄧九郎老臉一紅,只是他看到消瘦得幾乎沒有二兩肉的柳婧,心下又是一疼。

薄c魂顫抖了一會,鄧九郎待要再說什么,柳婧突然淡淡地說道:“那你跪啊。”見他僵住,柳婧冷笑道:“明知道做不到的事,何必拿出來說?”

鄧九郎突然發現自己老臉不紅了。

他抬起雙眼深深地凝視著柳婧,在她的嘲諷過后,他挺直腰背,恢復了以往的傲慢張揚,冷著一張俊臉嚴肅地說道:“剛才那話你當沒聽到,我純是胡說的。”是不能跪……今日要是跪了,以后怎振夫綱?

對上柳婧的冷笑,鄧九郎面無表情地凝視了她一會,突然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這肌膚相觸,鄧九郎不知怎么的,眼眶竟是發澀。

不過轉眼,他便讓自己鎮定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鄧九郎徐徐說道:“阿婧,今晚是數年難得一見的明月最圓之夜……”

柳婧轉過清凌凌的眼看著他,微微挑高了眉。

在她的等待中,鄧九郎清了清嗓子,認真地說道:“如此良宵如此夜,阿婧,我們成親吧,就以天地為證,圓月為許,我娶你為妻,你嫁我為fu,從此相攜相伴,不管是他人的阻攔還是疾病,再不松開彼此的手!”

他咽干澀得厲害,以至聲音都有點啞,“阿婧,你要不愿意,我知道三百里外有一戶人家剛發出了疫癥,正給單獨關了起來,你可以把我和他們關在一起……”只要你能原諒我。

他這話,已說得顛三倒四語無倫次了。特別是要把他自己與疫癥病人關在一起,這個主意簡直幼稚得不得了,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婧一時又好氣又好笑,對上他那泛紅的眼眶,專注得仿佛世上再無他人的眼神,突然眼中也有了點酸意。

她慢慢轉過頭,抿著c魂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那顆明明堅硬的已經放棄的心,這一刻,竟是又有了松動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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