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沒有進屋。

或者說，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他們再插手的必要了。

羅娟和葉迅最終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們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成了一場空。

三個人沉默的走在回大理寺的路上。張大牛慢了半拍，一點點的遠離那兩人，他想對慕容野發誓自己只是聽命形式，可又不敢擅自開口打破這要命的沉默

算了算了。大高個無聲的給了自己一拳頭，事情是老大搞出的，就讓他自己收拾殘局吧。

“那根本不是假死藥，對吧，老大。”最終打破這沉默的慕思歸，女孩盯著眼前的路，目不斜視的問。

不等男人回答，她又繼續說：“昨天大牛哥根本沒去慶祥樓，而是來了葉家，給葉公子送了同樣一種藥。”

“也不存在知道我們安排羅姑娘與葉公子私奔的第六個人，因為去給羅姑娘未婚夫通風報信的，是一直沒出現的大牛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安排好的，對嗎？”

這小子怎么忽然變得這么機靈了？張大牛心中的不安越甚。

“老大，你是從什么時候知道，羅姑娘沒有那么想嫁給葉公子的呢？”意外的，女孩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憤怒或者其他什么情緒，依舊仰著那張精致白嫩的小臉，用一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瞧著他們。

“第一次聽她說的時候是懷疑，當告知可以安排他們私奔的時候確定了懷疑。”沐澤深板這一張臉，也看不出什么心思：“我從葉迅眼里看到了希望，卻在羅娟眼睛里看到了猶豫。”

“老大不愧是老大，僅憑一個眼神就能洞察所有事情。”慕思歸勾了勾嘴角，但笑意并沒有深入到眼底：“那又是為什么還要做后面的事情呢？為了我？”

“對，為了你。”男人回答的干脆。

“那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呢？”女孩還在勉強自己笑著。

“告訴你沒有用。”沐澤深道：“只有讓你親眼看看才行。”

“小野，你也別怪老大，老大真也想幫他們，只是在看到羅姑娘的猶豫后，決定給他們仔細想清楚的機會。那晚我真的去接羅姑娘了，我告訴她有人給她未婚夫通風報信，我們得趕在她未婚夫來之前離開，是她自己說若是正好被撞上了，必定會讓父母蒙羞，沒愿意走，其實我們時間掐的很準，只要她愿意，還是能準時出城的。”張大牛瞧著老大不愿意多說的樣子，趕緊上來圓：“那藥丸也是，我給葉迅帶去的時候，也說了同樣的話，但是他還是二話沒說就應下了。若是羅姑娘也愿意吃，新娘子昏迷，婚禮勢必會被延期，我們還是有辦法帶他倆離開。老大不是不想幫，但是現在離開很容易，面對以后的生活很難，小野，你明白嗎？”

“那為什么不告訴我呢？從一開始就告訴我。”女孩問得一字一頓：“因為覺得若是我知道了你們的真實用意，會阻止？還是……”她的話沒說話，身姿筆挺的站在原地，就如同她的無途一樣。

“沒什么用意，就想讓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看看羅姑娘最真實的選擇。”男人的語氣有些冷，和平時不帶感情的冷有些不一樣，張大牛從這語氣中聽出了一些他不太懂的東西。

“大牛哥，你能先離開嗎？”慕思歸突然轉頭望向了張大牛，明白了，她都明白了。

“好。”張大牛點點頭，一開始是邁著大步走，后來變成了邁著大步跑。

“老大，你都知道了什么？”慕思歸不笑了，清亮的眼底染上了一層霜。

“你覺得我會知道什么？”沐澤深沒有正面回答，男人不相信這樣一個小插曲會讓這個小東西明白一切。

“為什么玲瓏一給我換藥你就避開。”慕思歸迎上沐澤深的目光，殺意從眼底肆意，她仿佛變成一柄刀：“你可以喂我吃東西，背著我回家，為什么不親自給我換藥呢？是怕我的拒絕，會讓大牛哥看出端倪？老大，我就是慕思歸這件事，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沉著一雙如同黑玉般的眸子與女孩對視。

一息。

兩息。

三息。

女孩又笑了，是那種故作輕松的笑，仿佛剛才那個化作一柄利刃的人是錯覺，她放軟聲音對沐澤深道：“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不想讓我一直陷在對文德哥哥的感情里面。可有些事情真的沒辦法，喜歡就是喜歡，老大，我也沒辦法控制自己。”

“說了您可能不信，我能猜到你已經識破的我身份，完全是出于對您推理能力的信任。為什么要幫他們，為什么做這么多事情，不過是為了讓我看清我與文德哥哥之間，不過也就是這樣的關系。老大您真是太厲害了，你是除了我阿娘之外，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為什么？沐澤深不解的盯著對面的那個小東西，對方的轉變讓他始料未及，他已經做好了承受這小東西怒火的準備了，為什么態度瞬間轉變了呢？

“老大，您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沒有拆穿，意思是會讓我留在大理寺是嗎？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做個好徒弟，我……”

“別說了。”男人直截了當的打斷慕思歸，神情是慕思歸從未見過的，對她露出的冷酷：“發現你的真實身份是在長公主府的賞梅會上，我見到了真正的慕容野。我不拆穿你，是因為你是寺卿親自帶進來的，我不清楚你進入大理寺的目的，也不知曉寺卿對你的態度，自然不會貿然行動。至于收你做徒弟……畢竟你是慕軍師與慕容將軍的孩子，收你做徒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這樣啊……”慕思歸露出一個頗為尷尬的笑：“我……我還以為老大真是覺得我是個可造之材呢。”

為什么不生氣，為什么還不生氣？盯著眼前撓著自己后腦勺，滿臉不好意思的小東西，男人的眉頭越皺越緊。

感覺有點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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